这个薄情冷心的女人,用假仁假义骗取了他少年时最火热的痴恋,用虚与委蛇博得了他的欢喜甚至沉迷,再用一走了之撕碎了他难得的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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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圣帝高坐在御案后,瞅着一旁正在埋头瞧奏折的徒元徽半天,不由想起甄贵妃给自己瞧的那些二品以上应选女孩儿家画像,再看看桌上徒元徽圈点出来的秀女名册,免不得替儿子觉得可惜。
“太子,你且停一下,”弘圣帝觉得,作为父亲,他不能看着自己儿子在选择妻子一事上犯了糊涂,还是得亲自和他谈上一谈。
徒元徽放下笔,走到御案前低头站定。
“朕刚才瞧过你圈选的秀女名册,最高的不过是个从二品侍郎之女,其余的多是五六品,按照老规矩,这些女子连做良娣都未必有资格,你可是一国之太子,选妃还是要慎重啊!”
徒元徽恭恭敬敬地向弘圣帝作了一个揖,说道:“父皇,儿臣的确经过反复考虑,之所以要在二品以下的官家女子中选择,也是有儿臣自己的思量。”
弘圣帝抱起双臂道:“你便说与朕听听。”
“历朝历代,无论皇族公卿还是普通百姓,选择妻室都是极慎重,因为主母之优劣,不但关系到儿女教养,更甚者,直接影响家国兴亡,”徒元徽边说,边暗自打量弘圣帝的脸色,“所以儿臣娶妻,并不重色,而是先看其人品。”
“人品?”弘圣帝好笑地点了点桌上那份名册,“这些女子你从未见过,如何判断她人品,还有,你只选二品以下,难道是觉得,二品以上官员养出来的女儿,个个不堪为良配?”
徒元徽连忙摇头,说道:“不瞒父皇,儿子圈选的女子,其父亲或叔伯皆为考绩优良或得过朝廷嘉奖的地方官员,且在当地官声极好,至于品秩,儿臣并不否认高官之女亦有才貌出众者,而且儿臣也限定了六品和六品以上,这样的闺秀都是大家闺秀,此外,儿臣另有所想。”
“说!”弘圣帝低声说道。
“当日父皇想将李相之女许配给儿臣,多少有为儿臣在朝堂上添一些助力之意,”徒元徽笑着望向弘圣帝,“皇上,儿臣猜得对不对?”
弘圣帝承认了,点了点头。
“李相是老臣,其下门生不少,若是得他支持,会省了你不少的麻烦。”
“还是父皇处处为儿臣着想,儿臣感激不尽,”徒元徽作势拱了拱手,“只是儿臣看法不和,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那所谓门生,归根到底皆是天子下臣,何时成了李相他家的了?”
弘圣帝不由挑了挑眉心。
“儿臣是皇上亲封的太子,除非儿臣品行不端或是能力不足而遭致皇上弃用,否则何需那帮子臣下帮什么忙,当然,除非儿臣活得不耐烦,想着早些谋朝篡位。”
“你呀,这是和谁学的毛病?”弘圣帝摇了摇头,随后说道:“身为储君,当谨言慎行。”
徒元徽笑说道:“儿臣遵旨。”
“既然父皇觉得儿臣做这个储君还差强人意,那又何需什么母族或是妻族在后头撑腰,”说到此处,徒元徽不由面色一沉,继续说道:“当日钱家闹得不像话之时,若非儿臣恰好得知,出了大乱子也未可知,儿臣差点就被连累;还有那李相之女,她在宫中跳舞不见女子自矜。这等没有教养的女子,便是儿臣如今不过是贩夫走卒,没银子娶妻子,也断不肯将就她自找罪受。”
“既如此,为父也不勉强你。”弘圣帝这么一想,太子妃的确不能需要这样不懂矜持的人,会失了庄重。
徒元徽终于松了口气,便又道:“儿臣想过了,选一个父母忠厚,家中人口简单,品貌凑合的女人就够了,儿臣要娶的不是什么太子妃,而是一位能与儿臣和甘共苦,白首偕老的妻子。”
说话间,冯玉儿的模样立时在徒元徽眼前闪现,以至他心中不免骄傲,这丫头沉鱼落雁、国色天香,简直堪称尤物了,这世上女子几个能敌?
“还有冯继忠之女?”弘圣帝忽然说了一句。
“啊?”徒元徽猛不丁心惊,有些担忧弘圣帝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再一看时,原来他正举着那份名册在看。
很快,弘圣帝又笑了起来:“想来这冯继忠算是有运气的,刚刚卡在六品上,女儿居然也应了选,只不知这丫头资质如何,能不能被太子你瞧上。”
徒元徽讪笑了一下:“果然是巧,若是不好,孤未必选她。”
弘圣帝没有继续说话。
“这次你圈选的三十六人,是让甄贵妃帮你阅选,还是你自己阅选?”
徒元徽听了这话,倒是少了他一番布置掩盖玉儿非处子的事实,当下说道:“贵妃娘娘还是帮助三弟选妃要紧,三弟也说了,他娶的媳妇需要贵妃娘娘喜欢才娶,儿臣取妃就简单了,就让儿臣东宫的嬷嬷安排一应初选,到时候皇后和贵妃娘娘看看便是。”
弘圣帝点点头,这样也好。
“就依你的意思。”
徒元徽完全没有表露出来,拱拱手说道:“谢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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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小十六徒元庭来找徒元徽,没想到他身后后面居然还跟着三皇子徒元升。
徒元徽自是招呼两人入座,徒元庭也不管还有徒元升这“外人“,赶着请功道:“二哥,你让我在皇上跟前说的那些,我可一字不差全掰给皇上听了。”
徒元徽看了看徒元升,这才拍拍徒元庭脑袋,夸奖了一句,“不错,得空再带你到襄阳楼去。”
受到鼓励的徒元庭又忙不急地报信道:“二哥,刚才三哥说了,皇上已然和贵妃娘娘通过气,这李月云今次不在应选之列。”
“我说也是好险,”徒元升这时笑道:“父皇偏疼二哥,又想要卖李相的面子,居然问我母妃,愿不愿意让我娶李月云,我还以为是父皇恩典,我可是早听说过那女人难缠,忙不迭地谢绝了。”
“二哥,我可听有小太监说,京里头起了传言,说你跟李月云好过,后来始乱终弃不要她了。您根本没看上过她,我信得过二哥绝对不会是这种人,只是这话要传到皇上耳朵里,会不会又逼您回头娶她?”
徒元徽心中冷笑,随后说道:“十六,回头你一五一十把外头那些传言说给父皇听,记着,二哥向来清者自清,不怕那些难听话,若是姓李的女人自己搞出来的,她也没好果子吃。”
“交给我了!”徒元庭立刻答应下来,表示这种告小黑状没有什么危险,就是可能得罪李相,不过他会找准时间告的,除了父皇,谁都不能听见,父皇可不会将他说出去。
“小十六果然是二哥的人,”徒元升笑道:“倒是兄弟我哪头都不沾。”
徒元升就是一个人,凭着军功和得宠的贵妃娘,也能独成一脉。
徒元徽笑了笑,问:“三弟,听说你在内务府做得不错?”
“什么叫不错啊,如今臣弟刀枪入库,铠甲上架,自诩英雄,也已然气短了!”徒元升摇了摇头说。
“不是听说贵妃娘娘在替你挑媳妇吗,等你王妃进门,有了儿子,”徒元徽笑道:“那时怕是让你离开京城,你都舍不得了。”
徒元升无奈地挥了挥手,不一会倒又笑起来,“说到挑王妃,听我母妃的意思,这一回应选太子妃的女子竟是二哥亲自圈阅的?”
“确实,”徒元徽承认道:“孤可不是排喧贵妃娘娘,女人家挑媳妇,总是先瞧家世,再看品貌,孤只想找个老实听话,能生孩子的,那些个难侍候的大家千金,留给兄弟你慢慢挑花眼吧。”
“太子爷果然有见地,”徒元升立时拱拱手,“小弟受教了!”
“三哥,那你要选什么样?”徒元庭好奇地问。
“我无所谓,只要母妃开心就好。”徒元升轻笑一声,也不隐瞒,说道:“她一开心,我耳朵根就清静,就为这一点,娶十个八个的全随她,对了,听母妃说,召集各州府应选女子进京的谕令已下,说不得人家陆陆续续便要出发了。”
这消息倒是令人振奋,三人倒是聚了聚。
秦业回到东宫拜见之时,徒元徽有些醉意,瞧见秦业。
“父皇选秀旨意已下了。”
秦业立刻明白,拱手说道:“恭喜太子爷心想事成,您和冯姑娘终于有情人结成眷属了。”
徒元徽点点头,问道:“你怎么这时来了?”
“臣下此来是有事禀报太子爷。”
听出秦业所说之事还挺重要,徒元徽立马将秦业请到书房,又吩咐小德子上了一杯酽茶。
醉意消去,说道:“秦业,你说!”
“青州巡抚刚递来的信,说是金陵王家的家主王子胜刚当上海云知府不久,便闹出了事,居然受人请托,私纵人犯,结果被下面人直接告到了青州巡抚处。”
徒元徽嘴角竟然含着笑:“继续说下去。”
秦业可不知徒元徽的打算。
继续说道:“据青州巡抚说,王子胜的官当得颇有些不同寻常,是京里直接压下来的,却又没人说得清来路,所以都在传,这位子是太子爷赏他的。”
“还有,请托救人的,是荣国公府的大公子贾赦,而那被纵的嫌犯便是冯继忠的小舅子周得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