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朕确实有些乏了。”弘圣帝抛下手中御笔,对着徒元徽说道:“朕也年过四十了,每日还忙得脚不沾地,太子你也快及冠了,不但替朕分不了忧,还老跟后头添乱。”
自从太子照顾徒元庭后,弘圣帝对太子说话更加亲近,也没其他架子
“儿臣知罪!”徒元徽面上说道。。
“走,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弘圣帝道了一声,自己先出了御书房。
徒元徽点了点头。
进到御花园,安公公在前头领路,绕来绕去,徒元徽才注意到,他竟是将人往水音阁带。
这水音阁其实是用来欣赏歌舞之处,空场不算大,却颇有几分精巧别致,那便是,戏台被建在一泊湖水当中,清风徐徐时,乐声一响,一歌一弦竟似被水波浸润,凭添几分动人音色。
弘圣帝一只脚刚跨过水音阁的门槛,乐声立时响起,徒元徽听出来,这是一曲《凤求凰》。
想起昔日他和玉儿一起弹《凤求凰》的事来,他心中一热,这次不管怎么样也得得了南下的差事才好。
甄贵妃显然已是静候多时,见过礼后,便引着弘圣帝入了正座,而正座前的长几上,已摆满果品点心,甚至还有各色美酒,弘圣帝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徒元徽见甄贵妃在场,正准备告退,甄贵妃这时笑着开口道:“本不知道太子爷要过来,好在多备了一席,倒不至于措手不及。”转头便吩咐太监们布上桌椅果品。
见弘圣帝对自己使眼色,徒元徽只好谢过甄贵妃,退到了弘圣帝的西首。
人刚坐定,戏台上便出现几位绿衣女子,排成了两排,开始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此刻虽望着台上,徒元徽却是什么都没看到眼里。
没一时,《凤求凰》停了下来,绿衣女子飘然而退开,很快有人抬上来一面巨鼓,随之,戏台四周便有锣鼓声,一下紧似一下地响起。
有人在下面突然叫起好来,徒元徽心里头冷笑,完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红装女子上得台来,几个人将红装女子扶到巨鼓上,那女子向台下施过一礼,便开始随着节奏,在鼓上腾挪跳跃起来。
水音阁一时气氛火热,弘圣帝都拍了几回手。
徒元徽毫无反应,只冷眼瞧着上头那人。
红装女子在鼓上起劲地舞动,忍不住抽空瞄了徒元徽好几回,发现他开头还看一眼,到最后兴趣竟被甄贵妃身后那帮起哄的宫女太监吸引住,全当自己成了陪衬。
“哎呀!”一声惨叫令鼓声戛然而止。
众人一时皆愣住,原来,那红装女子突然从鼓上不见了。
“李姑娘摔了!”甄贵妃连忙说道。
“太子爷,您要不过去瞧瞧?”一旁的甄贵妃急道:“那是李李相家的姑娘。”
徒元徽身子动也不动一下,说道:“娘娘此言差矣,便是李相家的姑娘又如何?既要到父皇面前献舞,便该精湛技艺,如此拙劣表现,必是想投机取巧,父皇不问她欺君之罪便是仁慈,怎可让孤屈尊去安抚,这岂不是显得皇家太过势弱,还怕得罪那李相不成?”
这一番话着实挑不出任何毛病,甄贵妃被说得脸“腾”得红了,嗫嚅道:“今日这水音阁皆是由李姑娘安排,她花了不少心思,只为……”
“女子之贤德,不在争强好胜,哗众取宠,而在谦和退让,不骄不躁,这位李姑娘,怕是在‘贤’之一字上还需改进。”徒元徽淡漠地说道。
弘圣帝在一旁也是语结,心中倒有几分赞和徒元徽的说法。这次,是弘圣帝默认甄贵妃玩的,因为老三前些日子被甄贵妃逼着娶亲,老三放言太子爷没娶,他做弟弟的也不能后来居上,甄贵妃急着抱孙子可不急吗?
太子爷因为大郡主之死可是心灰意冷,甄贵妃也不好管太子的事,整日里就抹泪,后来得知皇上似乎有意让太子娶李相的幺女,但因为照看太子的心意,便一直不赐婚,甄贵妃心就活了,召见了李月云,见其相貌才艺均是上等,便想了这一出。
“来人,宣太医医治,若是无视就将那女子轰出宫去。”徒元徽丢下一句话,向弘圣帝告了罪,一甩袖子便走了。
而这一会功夫,红装女子已将徒元徽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到耳朵里,一时身上疼,面上疼,感觉无数人的目光锁在她身上,她只能气昏了过去。
出了水音阁,徒元徽步子急走,这李月云果然半分都没变。
有本事让父皇默认,甄贵妃帮忙。她这一回从鼓上摔下来,定然是早算计好的,这女人为了达到目的,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真敢下手。
徒元微这一路越走越快,小德子差点没撵上他,等回到东宫,徒元徽直接进了内寝殿,看着熟悉的布置,心里头越发惦念玉儿了。
“小德子,磨墨!”
话说自从冯玉儿跟着秦业走后,徒元徽一得空闲,便用左手写了信以寄相思,可那冯玉儿显然没有和感,徒元徽隔不了三两日便一封情信飞去,这位姑娘却从来没有回过信。
第55章 0055
徒元徽失望之余,只能暗骂这丫头实在没良心,得空便在心里盘算,等再见到冯玉儿,该用什么法子好好地惩治她。
而苏州府那位冯玉儿显然不知道,有人已在“磨刀霍霍”了。
这日天色将暗,秦业风尘仆仆回来了。
待秦业和杏月一前一后到了屋里,冯玉儿已经等在这儿了,杏月又给他上过一杯茶。
秦业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一回又是白跑一趟。”
冯玉儿目光有些暗沉,随后说道:“无事,不是还有两家吗?本就是大海捞针,哪会这么容易。”
“我去的其中一家,丢的姑娘岁数跟小妹子差不多,不过说自小腿脚不方便,显然不是了;另外几家,岁数都对不上。”秦业从怀中取出那复制的珐琅银钗。
“这回钗子没派上用场。”
冯玉儿叹了一口气,对他说道:“你刚回来,先回去歇着。”
秦业只能点点头,这事虽说安排了人查,但是都借着他妹妹的身份,所以,他就有必要亲自去查查。
杏月送秦业出去。
不一会儿,贾敦求见。
冯玉儿让小丫头将人请进来。
“屋子已经租赁好,妾身这次来是来多谢姑娘的!”
冯玉儿问道:“你敏妹妹似乎是个不错的人,你不考虑吗?”
贾敦踟蹰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冯玉儿当然不会勉强,这事是她们的事,她是个外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贾敦看到桌上的钗子不由一愣。
“听闻姑娘最近在寻秦先生的恩人?”
冯玉儿点点头,帮助查访能信的过的,知道是替秦业的妹妹秦月仪寻亲,而外界其他的人就只知道是秦业寻前些年救助他的恩人,而信物就是这样的钗子。
“是啊,恩人看起来不大富贵,所以是这么一个钗子。”
“妾身觉着这个钗子挺眼熟的。”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主动开口问的。
冯玉儿目光立刻专注起来。
“夫人在哪里看到过?”冯玉儿就一直怀疑平安县的五里荷塘可能就是她被拐之处。
“这钗子的款型可是十来年前金陵最时兴的,我记得有段时日,身边的女孩儿家都好带这个,不过很快就下架了,如今倒少见了去。”冯夫人说着,又细细地瞧着手上的银钗。
冯玉儿又问:“那冯夫人,您可能看得出这银钗具体来处?”
贾敦想了想说道:“这样的钗子当时时兴,有些银楼为了吸客,这些钗子弄了镂空,里面有些雕了些名儿,有些是银楼的字号。”
冯玉儿一惊,已然从梳妆台拿出另外一只一模一样的钗子,可是怎么拆卸都没法看出是镂空的。
贾敦接了过来,取下两三颗珠子,再转了转,这才出现了镂空,她说道:“这想来是几家银楼专供贵人赏玩的,不然不会这么精细,姑娘瞧瞧,这上面是不是有字?”
冯玉儿连忙接过来,仔细看来,终于发现镂空里面的字:“果然有呢,是‘天和’二字。”
“那就恭喜秦姑娘了。”冯夫人说道:“天和是金陵的老字号,在京城有好几家,如今红火,我那娘家也是他家老主顾。”
冯玉儿若有所思,问道:“这样的钗子寻常人家可能买到?”
贾敦叹道:“这样少见,讲得是个精巧,并不值钱,银楼也不过打几只供贵人赏玩。”
冯玉儿点了点头,记忆中她家不富贵,也许是贵人赏下来的,不过也不能忽视或许是真的贵人之后。
“谢谢夫人。”
“夫人还是切勿走了,这给兄长寻人的事还可能有劳你,你先在这林府多住几日可好?”
贾敦有些犹豫,见冯玉儿真切目光,她只能点点头。
目送贾敦下去,冯玉儿看了好一会儿钗子,这的确精巧,就算看了无数遍,不知道这玄机又爱护有加不想破坏的,恐怕真难找到其中玄机。
秦业休息过后,冯玉儿将这事和原钗子交给了他。
秦业大喜过望,原本有些线索,现在这线索可就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