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儿继续说道:“日后但凡您心里还有玉儿,巡到金陵时就召见玉儿一回,玉儿这辈子便心满意足了。”说完,冯玉儿嘤嘤地哭起来。
“便是这点子念想玉儿都不能留吗,难道爷的意思,您这一走,便只许玉儿抹脖子上吊?”冯玉儿哭得更厉害了,然而却是梨花带雨,引人娇怜。
“好了,好了,还没说你什么呢?你就要死要活的了。”徒元徽笑说道。
冯玉儿立刻不哭了,但是有点泪眼朦脓的样子。
徒元徽微微皱眉,这时候翻身从榻上起来,道:“爷最不喜欢女人哭了,等你不难过了爷再来!”
等徒元徽出去,冯玉儿抹了抹泪,心里无语……根本不按牌出牌,她照了照镜子,难道她哭得不好看吗?
然而她也不着急,徒元徽对自个还热乎着,还不至于就舍了她去,于是,她重新拿出《漱玉词》又瞧起来。
第4章 0004
当日过后,没想到这位太子还真同冯玉儿置起气来,一连两天都没来这别院园林,连面儿都不露一下。
开始的时候,冯玉儿乐得自在,好吃好睡的,不过在杏月面前,她还是装出一副愁肠百结模样,免得传出去,生生得罪了各位金主。
等到了第三天,冯玉儿才开始有些慌,若是徒元徽就此拍拍屁股跑了,可不是自己没侍候好这位爷,王子胜那一句“别惹杀身之祸”还历历在耳,说不得王薛二家找自己算账,这后果……冯玉儿有些不敢想。
好在今儿到了天黑,这位大爷总算是回来了,不过身后却跟了一个姑娘,长相自然是美的,但是完全和冯玉儿美的比。看徒元徽的模样,真真的风流儿,她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没回京前,还是别失宠了,免得王薛找她麻烦。
冯玉儿过来同徒元徽见礼,感觉徒元徽不时地睨自己几下,冯玉儿心里有了数,这太子倒是有些幼稚的心性,倒也配合,眼圈一红,便折身回屋了。
天色渐亮之际,有人摸黑爬到冯玉儿床上。
“爷不是有新人了吗,又跑过来寻我这人老珠黄的作甚?”冯玉儿故意扭了扭身子,扮娇气吃醋状,但是却不哭了。哭得再好看也没用,这位分明是不喜欢哭,倒是挺喜欢她娇气的模样。
徒元徽哼了一下,掐住了冯玉儿的蛮腰揉捏:“小妖精,不给你点厉害,可不把你惯上天了!”
“我错了还不成?可爷转头又弄进来一个,就没有什么说道?”
“呸,爷还没娶妻呢,怎倒还被你管制住了。”徒元徽顺手又揉弄了她的腰肢。
冯玉儿撅起嘴,小意地道:“谁敢管您,只求爷别一句话不说把人扔下,玉儿自小孤苦,如今既是爷的人,满心满眼也只有爷了,您便是不要玉儿,咱能不能和和气气地分开吗?”
一时间冯玉儿眼睛充满希冀和渴望。
“真是作妖!”徒元徽低声了一句,吻住了冯玉儿的眸子。
两人莫名其妙地闹了一场,又稀里糊涂地和了好,那个莺莺燕燕没几时便再无踪影。
园林里自又是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这天外头淅淅沥沥下雨,徒元徽也不出去了,缠着冯玉儿在屋里胡闹,等到了晌午,冯玉儿再不耐烦,便一个人躲到贵妃榻上睡午觉。
再醒来时,屋里已点上灯,冯玉儿转了个身,才发现徒元徽正坐在对面书案前埋头书写。
冯玉儿打了个呵欠,愣愣地瞅着正作聚精会神状的徒元徽。
话说果然是灯下见美人,这位太子爷平日里便瞧着气韵脱俗,今日经烛火一衬,更是肌肤胜雪,还微微散发着莹光,冯玉儿今日才注意到,徒元徽眼角有些微微上挑,便是人常说的桃花眼,最会撩人风情,而此时的他唇角轻扬,竟似含着笑意。
出于好奇,冯玉儿终于起了身来,蹑手蹑脚走到徒元徽身边。
待到了近前,冯玉儿才瞧清楚,原来书案上铺着的是一张已做完的工笔美人图,只见美人螓首轻垂,云鬓稍有些散乱,正轻阖眼眸斜倚在榻上,一把纨扇搭在玉腕边,竟是将落未落。
“这画的是玉儿吧!”冯玉儿轻轻地往徒元徽身上靠了靠。
“哎哟!”徒元徽大概没想到旁边会有人,忽听到说话声,惊得手中狼毫立时甩了开去,正落到画幅的右上首书文处,顿时整张画便毁了。
“艳色本倾城,分香更有情,髻鬟垂欲解,眉黛拂能轻,舞学平阳态,歌翻子夜声,春风狭斜道,含笑待逢迎。”冯玉儿轻轻念了画上诗文。
徒元徽含笑道:“这诗配这画如何?”
冯玉儿笑了笑,说道:“玉儿实不敢当,只是诗……好像在哪听过?”
徒元徽在冯玉儿耳边低吟,挠的人心痒痒的,冯玉儿身子也有点酥软。
“你不是自诩才情,怎么这首诗都未听过?”
冯玉儿嗔道:“诗词万千,玉儿哪里能全部知晓,还是爷博学……”
“随便吟了一首而已。”徒元徽瞧了瞧冯玉儿,脸色变得可真快。
徒元徽是太子,虽然被父皇宠到大,但受到的教育不同,怎么可能看不穿区区一个女儿家的打算。
这冯玉儿一直在和自己做戏,之前走人到不是因为她哭,而是他问了几回宅子后,得来的也都是她的狡辩,徒元徽心里头有些气性。
冯玉儿找宅那举,分明是完全不在乎他带不带她回京。徒元徽自诩风流,对待美人也都是尽心呵护,跟了他的,无不都是心甘情愿以他为天,爱不能自己的,可这个冯玉儿……
徒元徽终归还是舍不得,所以带了个新美人过去给她瞧瞧,见她眼眶儿红了,到也不是真的对自个无情意。徒元徽很满意,这便又摸了过来。
“画弄脏了。”冯玉儿直叹可惜,转而又一笑,说道:“我便留下来自己收着,以后若是想念爷了,便拿出来瞧上一眼。”
“回头跟爷一块走。”徒元徽吩咐人端上铜盆净了净手。
“孤在京城十里外有个庄子……”话说出去后,徒元徽有些皱眉,自从皇祖纳了个贱籍贵妃,从此这位贵妃宠冠后宫,皇祖一驾崩,皇祖母就下了皇家子弟不得纳这等女人为妾的旨意……
“算了,以后怎么着……以后再说。”还是等他登基再说。
“跟您走?”冯玉儿分明看出了徒元徽有迟疑之意。
徒元徽一抬头,说道:“合着还不太乐意?”
“欢喜还来不及呢!”冯玉儿忙笑道:“只是玉儿曾落风尘,会不会有碍爷的名声?”
“瞎操什么心。”徒元徽眉头更皱了几分,说道:“你只想着如何把爷侍候好,就算你不辜负爷了!”
冯玉儿乖乖点点头,不过看他刚才话到了嘴边没说下去,她未必能跟着走,所以宅子的事还是要继续。
第5章 0005
不日,周嬷嬷又过来了,说是天阙山那个二进院已然说定,问冯玉儿要不要去瞧瞧。
冯玉儿这回学了聪明,紧着去跟徒元徽打招呼,当然借口早想好,只说想在金陵置所宅子,此地毕竟是她老家,以后想回来住住,也好有个下处。
徒元徽见冯玉儿一脸的期盼,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甚至还开了口金,让她去瞧一眼,银子的事勿需她考虑。
既然人家主动提了,冯玉儿自不会推托,上去亲了亲徒元徽,便带上杏月,上了王家的车。
这宅子地处天阙山背面,冯玉儿还算满意,主要是它妙在避开山道,免了来往游人打扰,难得的闹中取静,且宅子成色不错,里面家具物什一应俱全,只需添置些床褥便可。
出到外面,冯玉儿少不得谢了周嬷嬷,说道:“烦您辛苦了,这屋子着实中我的心意。”
周嬷嬷呵呵笑道:“冯姑娘喜欢就好,天阙山可是金陵最好的风水之地,推开窗便能看见山间云雾缭绕,能住到这里,活个百八十岁也是平常,对了,山上天阙寺常办些法会,以后烧香拜佛倒也便宜。”
“这个好。”冯玉儿笑道:“听说天阙山佛诞要到了,一年中也就这一天会请佛指舍利,不知我家那位爷有没有兴致,少不得我也想跟着开开眼界呢。”
半道上路过糜子巷,冯玉儿忽然想到,说不定何时就走了,这里匠人做的古琴最合自己心意,以后也不知几时再得,不如请匠人帮着另外做一把。
听了冯玉儿说要去琴铺,周嬷嬷便让马车在巷外等了,自己同杏月一起,陪了冯玉儿下车步行。
还没到琴铺,周嬷嬷忽然停了下来,还用手扯扯冯玉儿。
冯玉儿一抬头,原来王子胜远远地朝她们走了过来。
“胜二老爷。”冯玉儿福身打了个招呼。
王子胜“嗯”了一声,问:“怎么出来了?爷那头呢?”
“玉儿得了爷准许,出来有些事。”冯玉儿答道。
“还是那句话,把人侍候好了,以后爷定给你安排个好处。”王子胜笑着说道。
“玉儿省得。”冯玉儿低声说道。
“还有,无事不要到外面乱跑。”王子胜丢下一句,便越过冯玉儿准备离开。
就在错身间,冯玉儿觉得有只手在自己腰间轻浮地拧了一下,正想闪避时,那手已然收了,再一回头,她只瞧见王子胜双臂后背,昂着脖子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