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若是以前不想有个太子妃,那么现在……她倒是希望有太子妃了。
“老奴多谢娘娘记挂着太子爷,这些年他一个失母的孩子,多亏娘娘时时照拂。”钱夫人假装抹起泪来说道。
“老奴这就去给贵妃娘娘请安,谢娘娘费心。”
赵姑姑连忙扶起她,说道:“这事不急,娘娘说了,待太子妃进了宫,咱们娘娘讨一杯谢媒酒就好了!”
钱夫人这才起身,上前问这赵姑姑:“可打听有哪几家闺秀进宫,另外,这太子妃最有可能选中的是哪家?”
赵姑姑低声说道:“娘娘说,皇上看中的是南安王的妹子,他府里大郡主,现在还在相看,不过皇上夸了又夸,看来也差不了。”
钱夫人连连点头,笑道:“南安王爷老奴也听说过,最是忠厚稳妥,接了老南安王的差使后,这十来年老老实实地帮皇上守着西北边陲,极得皇上信任。”
“还有啊,南安王的岳父可是李甫国李太师,这一门亲连着好几家,可是难得的欢喜事,”赵姑姑又笑说:“说不得这几日便要颁旨,怕是皇上急着抱嫡孙子呢!”
钱夫人目光大亮。
就不信有了太子妃,还制不住那冯玉儿。
※※※
又过了两天,不少闺秀进宫拜见皇后和甄贵妃。
这次事也瞒不住人,太子选妃之事很快传了开去,杏月得着消息,少不得赶紧来告诉冯玉儿。
“有宫人说,皇上很满意南安王家的大郡主,这位大郡主据说是位少有的美人,而且她家财大势大,又握有兵权,太子爷若娶了大郡主,不但是郎才女貌,更是如虎添翼呢!”杏月忧心地说道。
冯玉儿思忖着,现在大家都知道皇上满意南安王府大郡主,想来也是差不多确定了。
徒元徽倒是挺有福气,什么事都有父皇帮着考虑周到,只要他自己不作妖,自然能顺顺当当地做皇帝。
“姑娘,您想什么呢?”见冯玉儿似在发愣,杏月心里替她难过,关心地说道:“您想开些,太子爷对您这么好,便是太子妃真进了门,您还是会受宠的。”
“傻丫头说什么呢?”冯玉儿平静地说道:“太子爷娶妻这是好事,我跟着高兴还来不及。”最好娶了妻,放她出宫,她走得远远的,让王子胜找不到就好了。
冯玉儿的打算,谁都不知道。
内寝殿伺候的人不由小心翼翼,他们可不会认为冯玉儿会高兴。
晚上徒元徽早早跑回东宫,回了屋也没说什么,只卧在床上假寐,其实是在偷眼观察冯玉儿的神色。
冯玉儿正拿着一本古曲谱子试琴,倒是一派自得其乐,只是一抬眼间,瞧见徒元徽一眨不眨地瞧着她,心下立时明了。
不过人家可一句话没说,她冯玉儿总不能上赶着表忠心,说她得知太子妃要进门,心里头十分替太子爷高兴。
于是冯玉儿只朝着那边笑了笑,便继续抚自己的琴。
徒元徽便下床来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两人一块坐在了琴凳上。
“爷,做什么呢?”冯玉儿脸上有些微红。
徒元徽俯在冯玉儿耳边道:“孤来教你弹琴。”
冯玉儿微微仰头,看着近在眼前的英俊面孔,说道:“弹什么曲子?”
徒元徽双手扶住冯玉儿十指,说道:“孤教你弹你从来不弹的曲子。”
说完,就引着冯玉儿十指动了。
起调几声,冯玉儿就微怔,因为这首曲子是《凤求凰》。
感觉到徒元徽近如实质的目光,冯玉儿没来由地害怕。曲子断断续续,徒元徽还是极其认真地拨动冯玉儿的手指。
这曲子一遍下来,他温声说道:“会了吗?”
这曲子冯玉儿岂会不会弹?
“爷喜欢?”
徒元徽靠在她的脖颈,唯一一次这么亲近,他却没有丝毫害羞地说道:“孤就爱听你弹,你弹给孤听,孤就弹给你听。”这也算是变相地表白了。
冯玉儿微微低头,手指不再需要他带动就动了起来。
流畅的《凤求凰》曲子出来,徒元徽慢慢移开了手,但是却抱住了坐在他腿上冯玉儿的腰。
弹完后,徒元徽很想说,这曲子没有一点感情,但是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拿下冯玉儿的手,然后自己修长的手指抚上琴弦。
徒元徽的琴艺完全不能和冯玉儿相比,可是这首《凤求凰》要是让琴艺大家用心去听,就会明显觉的他弹的比冯玉儿好,盖因为一个用心一个用技而已。
然而徒元徽只弹了半阙就重重地啪了一声琴弦。
冯玉儿原本还在欣赏徒元徽弹琴,想着徒元徽这样的手指灵动能力,若是在百花楼,手掌肯定会被打出花儿来。
这会儿被吓了一跳。
徒元徽放开了手,还是没有发火。
“你放心,太子妃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顺的。”
冯玉儿惊讶地看着他!
徒元徽看着这双眸子里只有惊讶没有其他,也不知道这辈子出了什么错,明明他待她更好了,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到现在都没有给自己?
冯玉儿见徒元徽审视地看着她,她连忙说道:“爷,您放心,玉儿很乖的,玉儿心里也只有您。”随后冯玉儿回过头亲了一下徒元徽的下唇,软声说道:“只要爷不厌弃,玉儿到死都跟着您,赶都赶不走。”
说什么男人的甜言蜜语信了危险,徒元徽现在觉得女人的甜言蜜语更加厉害。
“好!”徒元徽应下了,不管是真情假意,但是说了就得算数,否则,他便毁了她。
第27章 0027
翌日。
徒元徽从床上起身时,依旧天色暗沉,待蹑手蹑脚下了地,小德子早在外间等着替他更衣,口中还说着吉祥话。
“恭贺爷您喜结良缘,今儿前边得了信儿,说是皇上今日可能要颁旨赐婚了。”
随手替徒元徽掸了掸朝服,徒元徽并没显得有多开心,只嗯了一声,便往外走,临出门前,还下意识地朝冯玉儿睡的里间望了望。
时令已到仲春,可今日风刮得却不小,徒元徽背着手往朝会的大殿走,听着风声从耳边掠过。
南安王家大郡主?徒元徽面露嘲笑。
这辈子倒是要看没有他的保护,她还有没有本事活到旨意下来!
记忆里,他对于父皇为自己挑了本朝最有实力的异姓王做姻亲,徒元徽心存感念。毕竟南安王手握重兵,跟朝中实权派首辅李甫国又是婿翁关系,他若娶了南安王的那位亲妹妹,便几乎等同于一只脚踏上御座。
他也期待自己的太子妃,想象着和父皇母后当年一样恩爱两不疑,得知她可能有危险,婚约还没确定,自己就亲自过去保护她。
但是……
算了,这个女人也懒得再去想,太浪费时间了。
倒是昨晚上,玉儿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他的毫不在乎,徒元徽如今想来也真是烦躁,当年那个温柔解意,视自己如命如天的冯玉儿去了哪里?
如果冯玉儿也有前世记忆,定会淬他一口。
那是因为冯玉儿当初在庄子,离得远了,太子了解冯玉儿也少了,冯玉儿做戏完全可以隐瞒住。
若不是后面不小心有了身孕,冯玉儿那时候准备在他大婚时跑路了。
“太子爷。”大殿外,迎面走来的四皇子徒元晔笑着冲徒元徽行了个臣礼。
“听宫里都传开了,东宫要与南安王府结亲,真是天作之合,臣弟替您高兴!”
徒元徽站住,眯着眼瞅了一会徒元晔,随即回道:“让皇弟见笑,迎娶之期,孤一定请众家兄弟都来喝喜酒!”
两人一路往里走,来至阶陛下,徒元晔侧身让徒元徽先行,口中还道:“南安王家的大郡主据说不仅品貌一流,而且性情刚毅,极有主见,在南安王跟前都说得上话,娶妻如此,日后必是东宫助力。”
徒元徽突然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四弟连这都打听清楚了?”
“呵呵。”徒元晔面上现出尴尬,没听出他是客气话吗?
徒元徽见状笑了笑,说道:“孤便多谢四弟关心。”会咬人的狗不叫,说得就是徒元晔吧,这徒元晔都是暗地里谋划,让其他兄弟和自己斗呢?
弘圣帝见了太子很高兴,就让太子晚上去南安王府一趟给前段时间回京的南安王的嘉赏,还言语内外让他亲自看看南安王府的大郡主。
这消息是喜事,根本没瞒人,很快东宫里就接到了消息,最兴奋的便是钱夫人,未来太子妃和一个宠姬,谁轻谁重一目了然,她觉得刻不容缓,必须马上做的头等大事,便是以迎接主母的名义,将冯玉儿这连明路都没过的小妾扔出内寝殿,内寝殿是小妾住的地方吗?不是,放在后院才是最正经的,太子爷说不得还会夸她呢?
没一时,冯玉儿便接到钱夫人来传的太子“口谕”,让她立马搬出寝宫。
冯玉儿淡淡一笑,不用想,这钱夫人在自作主张了。
她就成全她又如何?老是这么过来闹她,她也烦了,正好让太子看看她这个奶娘什么德性。若是她有名分,她直接将人架出去罚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