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后母仪天下,自当出身高贵,至少没有什么短处可遭人指摘,太子妃虽堪称贤德温良,但围绕其的流言甚多,若立为后,怕招来百姓非议,更影响皇上声誉。”袁子信苦心劝道。
徒元徽立刻便怒了,不过这些都是跟着他忠心耿耿的心腹,也不能直接处置训斥,只是喝道:“朕的妻子是怎样的人,朕心中最是明白清楚,朕与她多年患难夫妻,说是生死与共也不为过,如今朕承继大统乃天命所归,难道还能被所谓非议吓倒,为了尔等瞧不顺眼,朕这为夫的便要休妻,真是荒唐至极!”
“皇上,为臣有禀,”林文烨见状,忙道:“太子妃娘娘人品贵重,谦和仁善,臣等有目共睹,也实堪为皇上良配,加之太子妃又为皇上诞育下一子一女,想来于宗嗣,也是功不可没。”
徒元徽觉得林文烨这话还算中听些,心下舒了口气,“此事便定下了,各位爱卿回去准备罢。”
“但是……”袁子信上前一步,跪下痛喊道:“娘娘确实曾声名受损,外头还有许多不利于娘娘的传言,皇上还需三思,臣以为,此时政权初定,万事当权宜为好,不如请皇上效仿太祖皇帝,封发妻为贵妃吧!”
“连百姓都知道,糟糠之妻不下堂,怎么到了朕这儿,竟要被逼着做那薄幸之辈?”徒元徽冷笑一声。
“为国君者,乃天下百姓之父母,皇家更当是万民表率,若皇后私德不显,而成了笑柄,皇家尊严何在?”袁子信还在据理力争。
徒元徽淡漠地道:“什么叫私德不显,太子妃是偷了还是抢了?你们说她声名受损,说到底是一帮宵小之辈为了对付朕,在背后造她的谣言,不就说太子妃未嫁之前曾沦落风尘吗,朕根本不信,不服的,跟朕来对质!”
众人都噎住,没想到徒元徽居然一点也不避讳。
“太子妃是因为朕才受到这些中伤,”徒元徽淡淡地说:“是朕对不住她,此事朕必将严查,找到造谣者,满门处决。”
袁子信等人心中震惊,逼宫造反的,皇上都没有杀满门呢?
徒元徽顿了顿,又道:“真是笑话,太子妃乃由州府选拔,层层筛选后才进宫应选,最后才入的东宫,仅是这宫里,便要进行严格盘查,难道竟无一人察觉出不妥?还有,连朕也被蒙蔽了?谁有这么大本事?”
“臣等请皇上三思!”袁子信等人依然并未被说服。
“朕意已决,三月初六行封后大典,此事不必再议。”徒元徽斩钉截铁地道。
林文烨见状,和其他几个对视一眼,倒是心里不再强撑了。
但是袁子信却不是。
但是皇上现在这情况,分明是不改半点心意,他绝对不容皇上这样的圣君有这样一个污点!
事情也很快查出来,荣国府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有薛家,另外徒元晔果然也掺和了一脚,可见他是知道他如今的性子,用这事来坏他威性。
他若是换皇后,也能攻击他无情无义,糟糠下堂。
若是不换,便又是寒大臣心。
没有徒元晔的推手,这事情这么大,别人就是知道了,哪里会像贾家那样的家族大胆地往外传!
徒元徽回到凤仪宫时已是深夜,却没想到冯玉儿的东暖阁依旧亮着灯,徒元徽心里恨暖,玉儿就是这样,他未回来,总是不肯先睡的。
“回来了,”冯玉儿上到前来,关心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奏折很多吗?”
“只是到外头转了一圈。”徒元徽回道,冲着冯玉儿伸开双臂,示意她帮自己脱衣裳。
冯玉儿手里忙活着,她完全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烦心,便想玩笑让他放松,说道:“难不成偷香窃玉去了?可是瞧上了哪家姑娘?
说来前朝也是八卦之地,不少大臣为了各种理由,或托人说合,或直接自荐,争先恐后要将家中女儿送进宫来,虽徒元徽屡次拒绝,却依旧浇不破众人的热情。
“家中便有玉儿,何需别处去窃?”徒元徽一笑,将冯玉儿抱在怀里揉了揉,问道:“岳母带着阿奴今儿进宫,你可留了?”
“我便不想留,你的宝贝公主和王爷都不肯撒手,拉着国舅爷死也不放,若不是宫里不准外男留宿,他们早将阿奴留下了。”
“孩子们喜欢便好,要不将阿奴净了身,给康安当随从。”徒元徽取笑道。
“呸!”冯玉儿推了他一把,“阿奴现在可是我爹娘的命根子,老来得子就等着继承香火,你倒是想得美,便是我爹娘认了,我也得跟你拼命!”
徒元徽大乐,“这笑话有趣,明儿朕便同康安说这事,说不得咱们小王爷真立马去寻净事房的人了!”
“君无戏言,咱们私下逗乐子,你可不许外传,回头康安不懂事,还就当了真,到那时我爹娘都没地儿哭去。”
徒元徽抱了冯玉儿躺到床上,两人也不再说笑,靠着沉默了一会儿,徒元徽说道:“玉儿,你放心,我不会是皇祖父的。”
冯玉儿抬起头,落寞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自从你说过不放弃我,之后我是一直信你的。”
徒元徽立刻将人抱得很紧。
一夜再无话。
第106章 0106
翌日。
荣国府就被弹劾了,搜罗出不知多少罪状,荣国府当天就被抄了,府中无论主子还是奴仆,都立刻送入死牢。
宫里的贾元春还在做着做皇妃的美梦,就突然被带走拖入了死牢。
见着老太太和母亲,她整个人都懵了。
史氏和王氏却是在牢里厮打起来,得知她们必死无疑,现在都在怪对方。
满朝文武顿时心惊,皇上真要杀人啊。
贾敦一听到消息,立刻带着贾敏进宫来了。
贾敏和林如海因为新帝登基的事留在京城,这如今娘家都要被杀了,他们哪里还能坐的主。
冯玉儿见了人,贾敦倒是什么都没说,贾敏却是磕头不止,哭求着冯玉儿。
冯玉儿心里也厌恶之极,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也真不能放任徒元徽杀人,贾家犯的罪还没到杀满门的程度,大家都清楚这是徒元徽再借题发挥。
诸臣求情,都不得皇上改变想法。
真让徒元徽杀了,他这名声难免有些折扣。
同样的,冯玉儿也明白了,这也是徒元徽想让她作秀,昭示一下她所谓的宽容气度。
冯玉儿只得去求情,然后荣国府只是论常罪被抄,人放了出去。
冯玉儿的名声的确好了很多,一大半的人知道了冯玉儿在皇帝心里的重要性也熄了心思,但是仍旧还是有顽固不化的人。
袁子信。
又过了好些天,礼部和宫里完全安排好了,封后前倒数第二天,袁子信没有上朝找上了冯家,和冯继忠说了很久,然后冯继忠带着贾敦进宫来了。
这一进宫,冯玉儿将袁子信彻底记住了。
徒元徽又是很晚才回来,冯玉儿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两人一起睡过去。
但是徒元徽能睡过去,冯玉儿却睡不着。
冯玉儿很不痛快。
原来那袁子信去冯家,是去表明厉害关系,请冯家夫妇代为斡旋,便是皇上一意孤行要封后,也请太子妃娘娘为皇上的名声着想,拒了那后位。
冯母不认同,但是还是得进宫和冯玉儿说一声袁子信。
“娘娘,爹娘并不是觊觎后族的风光,反正你爹也无意再做官了,我们只是觉得,你和皇上这些年不容易,这后位是你应当应份,更是皇上的心意,并不该拒。”
一旁坐陪的何姑姑也气恨说道:“娘娘,皇上立后是他自个儿的事,凭什么要听外头人胡言乱语,娘娘用不着听那些闲言闲语,还有皇家给那帮不知所谓的人钳制住的道理?”
冯玉儿心里很冒火,袁子信想来不认识秦业,秦业如今不过一个闲职,还是冯玉儿看在他帮过自己的份上,这袁子信可没对她有恩典,那一瞬间,冯玉儿对其是真有了杀心。
原本以为等徒元徽当了皇帝,一家四口高高兴兴地活在一处,就能心想事成,日子说不得唱着过了,冯玉儿这会子终于明白,世上哪来什么圆满,果然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便是不自寻烦恼,也会有人来给他们找不痛快。
冯玉儿心恨,明明她是遭人所害,才至落入风尘,好不容易得了解脱,到如今仍是不得安生,竟还要被人拿来说事。
这一晚上,冯玉儿辗转难眠,最后越想越火大,几乎在床上坐了一夜。
等徒元徽睡了个好觉醒过来,转过身瞧见冯玉儿跟个菩萨似地,盘腿坐在自己旁边,眼睛还瞪得老大,把他惊得立时爬了起来,问道:“你这是魔怔了?”说着抬手摸了摸冯玉儿的脑袋。
冯玉儿头一闪便避开了,然后又哭了说道:“没魔怔,只是气得一晚睡不着!”
徒元徽挠了半天头,就是想不明白,昨晚他们她还挺开心安慰自己,如何一觉醒来,冯玉儿竟是变了脸?反复回想,自已也绝无讲什么得罪老婆的话,未免百思不得其解。
“谁气你了?”徒元徽干脆舔着脸凑到冯玉儿跟前,“我帮你治他,别忘朕如今是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