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肢体仿佛一碰就断,温柔的笑容仿佛早晨的晨露,一旦阳光照射下来就会在顷刻间消散地无影无踪。
那么美,那么柔弱。
可夏米埃尔就是爱上了这位会毫无算计,单纯的冲着他微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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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贵和鞠子与两位兄长年龄相差巨大,但他们两个小孩子的年纪却只差了两岁。
当国贵已经能接手家中的生意时,这两个孩子还是在母亲的怀中细声细气的说着天真无邪的话语,拼命的冲着母亲撒娇的稚龄。
可他们两个人在十岁之后,才终于察觉到了一个事实。母亲的注意力,总是被两位兄长用各种手段带走。
但他们并不是总在家里,况且他们两个人也拥有彼此。
世界上再无哪对兄妹之间的感情,能比他们两人之间的更好。
而道贵和鞠子,却比任何一个外人都要清楚自己的兄长们的本质如何。
国贵是个冰山美人看上去理智又充满着禁欲的气质,可实际上内里却带着疯狂的孤注一掷的残酷。
与道贵和鞠子羞于谈起的父亲冬贵截然不同,国贵承担了本应是冬贵应该承担的为人父的大部分职责。
与其说是大哥,倒不如说这两个小孩的父亲。
而和贵却和冬贵太过相像。
当他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一抬眼,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再冷酷的铁石心肠都会被这笑容蛊惑。
清涧寺家的二少爷跑到帝大去念了文学系,这本没什么,可怕的是他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单纯的坐在位置上,都有无数的狂蜂浪蝶迎上来。
只是念了两年书,这位衣食无忧的华族少爷就休了学,成了个整日窝在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清涧寺家中,靠着在学校里结识的友人寄过来的各类文学读物挥霍生命的家里蹲。
看上去很温和,实际上除了母亲谁也不爱。
鞠子在自己七八岁的时候,曾经不小心碰碎了母亲梳妆台上的一面镜子。那面镜子是清涧寺冬贵送给她的礼物。报销这笔开销的对象,自然是伏见义康。
虽然母亲说了“不要紧”,可却还是很难过。
那一晚,鞠子被国贵厉声训斥过后,以为没什么比起被国贵的责骂更难以忍受的事情了。
可和贵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就立时让她寒毛倒立。
被毒蛇盯上的无辜家畜……书上所写的这类情景描写,鞠子终于明白在现实中到底是何种状态了。
太可怕了。
可她和道贵同样爱着母亲。
生了她,养了她,教导她做人的准则,告诉她爱是不求回报,让她懂得了被亲人无条件的爱着究竟是如何美好的事情,让她知道了“家”与“房子”之间区别的母亲——
就这么死了。
被她无怨无悔爱了一生的父亲,却过着和她生前毫无区别的日子。
她恨极了。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犹如灵光一闪。
仿佛是神明拨开云雾的指点。
清涧寺鞠子想到了一个极好的报复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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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子找到了自己的钢琴老师。
夏米埃尔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爱自己的母亲?
她总算是知道了这份爱到底有多沉重。
这个家里,没有人不恨辜负了止夫人的冬贵。
可后者却是个连爱都不知道,单纯的追随着本能的欢愉的魔物。
可鞠子与夏米埃尔的报复,却全都建立在止夫人这几十年无怨无悔全心全意的爱意、能让冬贵这个不懂爱的魔物的心上敲开一条裂缝。
夏米埃尔受鞠子的请求,邀请来了自己的一位朋友。
本职是神父的友人应邀来到了清涧寺家。
鞠子打从一出生后就是无神论者。
她单方面的坚持在母亲死后,更是得到了最强有力地支持。
在葬礼结束后,伏在道贵肩上的鞠子悲鸣着低吼:“妈妈那么好的人居然会那么早死……神明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赶着冬贵也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盯着窗台上一盆花时,凑巧全家人都在的这一刻,就听见鞠子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恰当机会,向着夏米埃尔的友人问道:“神父,《圣经》上说‘神即是爱’,神父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神父和善的回答了这色如春花的少女的挑衅。
“神既是爱。
宽恕不可宽恕的人,并且爱他。
这就是神的爱。”
向来只要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不管外面世界的清涧寺冬贵,忽然间从沙发上站起来,生平第一次迈着快步走上了楼梯。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外时,忽然间客厅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呜咽的悲鸣。
那是终于在失去了三年后,才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无条件的、无怨无悔的、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妻子的愚蠢丈夫所发出的悲鸣。
明明在她死后才懂得了爱的男人,终于在她死后三年才认清了这么一个事实。
这份爱——
他再也不会获得第二次了。
鞠子生平第一次对清涧寺冬贵这个血缘上的父亲投以了同情,这个男人的一生都没有被教过如何爱人,也无法区分性和爱,单纯的依靠着肉欲而活。
而唯一一个,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怀抱着他,不让他真得全被拉到无尽的污秽深渊中的天女,终于不得不披上了死亡的羽衣,离开了这个世间。
还好,我有道贵。
鞠子抬头,看向了道贵。
她这一眼,正好与注视着她的道贵撞在了一起。
唯一注意到了这对视中含义深远的和贵,却无所谓的一笑,抬头看向了这所大宅的天花板。
‘啊啊,‘血亲者为之吸引所疯,无关者为之吸引而狂’的清涧寺家的血,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断绝啊——’
和贵的那个清醒的灵魂被困在残酷荒诞的现实之下。
最初他从帝大休学时,只想一生都躲在母亲羽翼的庇护之下。
可惜如今的他也不得不考虑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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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清涧寺和贵会在生前所知,死后的自己会被尊奉为国宝级别的大文豪,而自己的作品也会成为国宝级的著作——成为中学生们暑假阅读作业中指定的课外读物,一定会大肆的嘲笑被鞠子否定存在的那些神明吧。
“我们究竟生活在如何疯狂的世界啊——!”
第53章 西幻世界(三)
昔日的神之子亚礼卡嘉曾经留下一句箴言,只有等到满天的繁星片片落下,南迦帝国才会重新出现在人世间的阳光之下。
对亡国的公主而言,这位教皇的所作所为都让她极不自在。他明明是公认的神之子,可偏偏却对弑神的南迦帝国的遗民多番拂照,若非他的阻拦,那些信仰父神的教民可不会在这千年之后将遗民们视作吟游诗人,而非其他穷凶极恶的恶魔。
即使那陨落的众神的身躯所化作的满天繁星片片落下,可时光也不会倒转回南迦帝国统治大陆时的辉煌时光。
那些政治元素的法师们早已成为了历史中的传说,如今的人类使用着炼金术,将魔法视为歌谣中的故事,而炼金术师们也在翡冷翠中摇身一变,成为了科学家,蒸煮着水银,妄图将这些法师们绘制魔法阵的液体与廉价的红铜融合在一起,变成那世界通行的黄金。
泽越止看着那燃烧了没一会儿就熄灭了的蓝色火焰,叹了口气——为这越来越退化的炼金术而叹息。
时代的变迁让人类越来越脱离了神秘的部分,他们不再能听得懂风中的声音,看不见火跳跃时所带来的讯息,无法读懂水流动时所带来的征兆,无法聆听大地的语言,不在亲近自然。
偏偏无法理解这些元素的人类,却自称比南迦帝国更加的文明与和善。
看啊,他们从来不政治这些元素,就如同奴隶主们御使着自己的奴仆。
就像是那些自大傲慢目下无尘的精灵们一样。
宣称着与自然共处,宣称着与元素为友。
可结果呢?
放弃了探寻和思考的精灵们,最后不得不向着只有短暂生命的帝国皇帝低头行礼。
他们屈膝行礼,仅仅是为了能得到那位疯皇在肆意讥笑之后的稍稍怜悯而已。
“不过是个卑贱的吟游诗人!”
那位女剑士拔出了自己的双手重剑,而从她握剑的姿态就能辨别她的武技高超——比绝大多数的冒险者们都要高。
单单看那剑身上闪耀着的寒光,便能懂得这柄双手重剑的锋利程度。
“啊啊啊,我可是不是剑士啊。”
泽越止无心提起亚礼卡嘉昔日曾说过的允诺,他允诺父神的信徒绝不会碰触任何一个南迦帝国的遗民,也不会伤害任何一位遗民,但是这不代表她愿意将希望寄托在这位从未与她签订契约的教皇身上。
即使她很欣赏这位教皇,可死于暗杀的他却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个纠缠千年的烂摊子。
正教和新教之间的斗争只是从台面之上移到了暗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即将到来的大战爆发的最后平静。
各国和各个城邦之间签订了一个又一个攻守同盟的条约,但这条约很快就因为时局的变更而被人为的恶意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