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巧儿越加狐疑,语气里便含了三分迟疑。
鸿纣却霎时心头一轻,直觉紧绷的弦终于可以松懈下来,若是真如巧儿所言,富贵满堂为青儿所绣,那么事情就有救了。
长舒口气,鸿纣抿了抿唇,起身便道:“你们都留在园子里候命,青儿跟本王进宫觐见太后。”
第一百四十章传懿旨青儿入宫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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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传懿旨青儿入宫闱(2)
话一出口,堂内众人就都变了脸色。巧儿最是惊讶,唯恐上次贺寿一事出了差池,忙道:“殿下,富贵满堂虽为青儿所绣,但主意却是小的出的,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小人一力担待即可,万不可连累了青儿。”
鸿纣哧的一笑,抬起扇柄便敲了巧儿的额头道:“你放心,不是什么坏事,没准儿是天大的赏赐呢。”便问青儿去了哪里。
巧儿无奈,只得着人去隔壁厢房里叫青儿过来。
且说青儿正陪着平儿打点行囊,已经临近腊月,此番远出边关必是寒冬刺骨,故而她就捡着巧儿吩咐做下的两件大毛衣服给平儿包了,又说:“巧姐姐是真心舍不得姑娘呢,昨儿在我耳边念叨了半宿,只怕姑娘去受苦。”
说的平儿心头一阵酸疼,看了看她,半晌才道:“亏得有你们和姥姥在巧姑娘身边,我才能这样放下心。若不然,便是叫我死在这里,我也不能离了姑娘。”
“呸呸呸”
青儿急忙啐两口,拍着手道:“可不兴说死不死的,姑娘的命还长着呢,巧姐姐的也是长命百岁的,赶明儿等咱们赚了银两,还要接姑娘回来好好过日子呢。”
平儿瞧她急的那样,也忍不住笑了,眼瞅着打点差不多,便拉住青儿的手道:“我们府里没出事的时候,你就曾在我们那儿住过。我们****奶素日常和我说,你比我们巧姑娘还要有福气,父母健在,兄长庇佑,比不得我们姑娘孤苦伶仃的,连个亲近的人儿都没有。现如今你们住在一起,我瞧着姑娘待你也好,你待姑娘也诚,日后还望你只把她当做你的亲姐姐,她有什么苦有什么累你多问一问,别叫她憋在心里。”
“哎。”青儿郑重的颔首,回握住平儿的手道,“不消姑娘嘱咐,我早把巧姐姐当我的同胞姐姐看了呢。“说着,不好意思一笑,“只是阿娘和姥姥都说我叫姑娘姐姐,是我高攀了。姑娘是什么样的出身,怎么能和咱们这起子人比?”
平儿笑的抿唇,拍了拍她的手,也不言语。
崔攀正赶到这里,一看她二人都在,喜得一拍手道:“两位姑娘可叫我好找。”
平儿和青儿都是一怔,可巧青儿在园子里曾见过崔攀跟着傅安进出几回,便忙起身相迎道:“崔大爷找我们何事?”
崔攀不知青儿不明白园子所属何人,便道:“斗春堂那里王爷和巧哥儿都等着姑娘呢,姑娘快快过去吧。”
青儿更加惊疑,忙问他:“王爷?哪里来的王爷?”
“咦?你这……”崔攀大惊一番,待要细说,又恐不妥,便道,“一言两语说不清楚,姑娘还是先去见了巧哥儿再说。”
青儿平儿便相视一眼,将包裹等物收拾起来,跟了崔攀到斗春堂来。
果然堂内巧儿诸人已等候多时,又见一年轻男子,坐在厅堂之中,斜靠着松香引枕,手摇一把萨金折扇,仪态翩跹,当真有崔宗之风范,举觞白眼望青天, 皎如玉树临风前。
平儿一见便跪了下去,口称亲王千岁。青儿因不识得和亲王,并不曾行礼,倒是叫平儿的话吓住。愣在当场。崔攀机灵,知道有内情,便忙对巧儿使了个眼色。
巧儿于是走上前,拉住青儿的手笑道:“这是和亲王殿下,你没见过,所以我没告诉你是要行磕头礼。这次既然见了,你就给殿下磕个头吧。”
说罢,便点一点头,自己先行跪拜了。
青儿虽是惊骇,仍是有样学样,跟着巧儿跪拜下去,连磕了三个头,才随着巧儿道:“奴才给和亲王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起喀。”
鸿纣闲闲摆手,又道:“你便是王青儿,抬起头来给本王看看。”
青儿闻言,战战兢兢抬起头。但见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年华二月初,一双杏眼多灵动,桃腮粉面惹人怜。
鸿纣看罢,心中越发欢喜,便笑道:“是个小家碧玉的人物,比一般女子不知出色。”
便叫了这几日近身伺候的云朵带着青儿去换了衣裳,梳理发鬓。
巧儿猜不透他此举为何,孟桐又是一问三不知的性子,犹疑间也不清楚就这样不明不白送了青儿出去是否妥当。欲待问鸿纣,瞧他方才的神色竟不大耐烦,又不好相问,便咬唇直直看着青儿和云朵出去。
鸿纣瞥眼瞧见,不由好笑道:“怕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她,保准好生的给你送回来。”
巧儿也自觉失态,便道:“舍妹年幼,又不曾见过大世面,跟着殿下进宫,若是有什么差池,只怕我也担待不起。”
鸿纣看她情真,便道:“你当本王的亲王名衔是白给的么?宫里就算如你想的那般不干不净,本王要保一个人平安,却也不是难事,更何况这人又是本王带进宫去的。”
巧儿细思量一回,便笑了起来。绽如春花,如风拂面,将鸿纣也看的笑起来。
他二人兀自低语,青薇与平儿离得最近,因她两个知晓巧儿的身世,见此情景心中都是讶然。
平儿初来,不知和亲王的脾性。青薇曾近身伺候过几回,明白这个和亲王最是冷面冷心,且母家出身高贵,入宫便为贵妃,子凭母贵,和亲王在当今面前也尤为得宠,便越发的孤傲起来。向来不与人亲近,更遑论是与下人了。
巧儿纵使姿色过人,但论起来,紫罗绿枝也不遑多让,若非和亲王对她有几分真心,是万不会这样笑的。
如斯美眷,只望别空负了流年。
换好了衣服,云朵带着青儿回来。众人瞧去,又见换了个颜色,一身银红遍地洒金比甲,一袭月牙白湖纱衫,底下套着玉色百褶裙。颊边点点红晕,唇齿颗颗余香,头带点金钗头凤,耳边莹白明月珰。
古人言: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果然如此。
便都道好俊俏的小娘子,青儿也是初次这样盛装打扮,叫人夸得赧然,便羞红脸笑道:“到底不是自己的衣服,穿成这样子,怪不好意思的。”
崔攀在旁吃吃笑道:“姑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今后比这好的衣服还多着呢。”
众人便都笑起来,都说正是。
一切打理妥当,鸿纣又对巧儿说了明日便将平儿送去边地的事,巧儿也曾细细问过孟桐,知道路上的吃住都安排妥帖了,边地那里也得了吩咐,会善待了平儿,她心里多少安慰些,就答应下来。
鸿纣便带了青儿坐上马车入宫去,黄公公在前院等候多时,见出来一个可人的姑娘,直叹好福气。
青儿不明所以,略施一礼,便随着和亲王一路到了宫门口。
两个自慈宁宫来的小黄门早在宫门口候了多时,看见马车过来,忙叫放行,径自将马车引到宫内甬道上,不曾停歇,便驶到了驷马院那里。
下了马车,走过重重行行的宫殿甬道,就到了慈宁宫。
一入院内便可见东西两侧廊庑,折向南与慈宁门相接,北向直抵后寝殿之东西耳房。前院东西庑正中各开一门,东曰徽音左门,西曰徽音右门。
正殿慈宁宫居中,前后出廊。面阔七间,各开四扇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两梢间为砖砌坎墙,殿前出月台,正面及左右各有台阶,台上陈鎏金铜香炉四座。东西两山设卡墙,各开垂花门,可通后院。
慈宁宫的大宫女金桂得了通报,正带了两个宫娥在阶上等着,见面便笑的问安:“给殿下请安。”
鸿纣忙叫声起,又道:“太后如今作何?”
金桂笑道:“今儿赶巧,恒亲王妃和鸿禧世子、北静王妃都来了,正陪着太后娘娘说话,闻说殿下要来,恒亲王妃还仔细嘱咐,叫殿下来了就进去。说多日不见,万分想念呢。”
鸿纣蓦地一笑,恒亲王妃与他的母妃云贵妃同出一族,本为堂表姐妹,他幼年时恒亲王妃就曾多次入宫照看过他,由是情感不比旁人。
只可惜嫁入恒亲王府这几年,恒亲王妃一直无所出,鸿禧世子乃是侧妃之子,侧妃然疾病故,才认到恒亲王妃名下,故而鸿纣才会隐忍鸿禧多年。
此刻听说她来,鸿纣少不得惊喜,便带着青儿进去。见了老太后磕下头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凤体金安。”
太后看他来就已经很喜欢,再听了这话,更加高兴,忙招手道:“不要多礼,你姨母和婶母来了半日,原是要走的,听说你要来,才留到了现在,还不快来见见?”
“是。”鸿纣谢恩起身,又躬身向着恒亲王妃北静王妃行礼道,“给姨母、婶母请安,多日不见,不知姨母婶母身子可好?”
恒亲王妃北静王妃相视一笑,都叫他不必多礼,鸿禧坐在一侧,因他你年纪小,不得不起身向鸿纣施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