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睡前只吩咐鸳鸯道:“明儿个派人去请了史侯夫人来。”鸳鸯闻言一惊忙答应下来。
贾母这才安稳入睡,今日张嬷嬷不在,因着上回的事情,她可不认为这位宫中出来的嬷嬷会对这事不动作。
却说黛玉这头,她领着人回了屋子,张嬷嬷等出来迎接,却见一行人等脸色具是有些难看。
张嬷嬷忙给紫鹃使眼色,询问缘由,紫鹃见黛玉不反对将宴席之中的事情说了一遍。待听到史湘云所言,张嬷嬷几个脸色当即就变了。
这是侯门闺秀,不是市井丫头。张嬷嬷眼一眯脸一沉,心情可想而知。只是转头瞧着黛玉的神色有些郁郁,知她心中只怕不好过,也不好多说只道:“姑娘做得很对,虽然说是亲戚,可是她们既然这般,姑娘也没必要给脸面。明儿个姑娘只管在屋里歇着,下剩的交给老身就是了。”
黛玉点头道:“就有劳嬷嬷了,在寺院里清静惯了,倒是真不习惯这里。”这却是有些嘲弄之意。
今日之事,若是贾母当即阻止而不是等到黛玉作为,或许黛玉不至于这般难过,说到底还是没上心。
见黛玉难过,众人也不好多说,只等她自己想开。
至次日一大早,贾家就派人前去请了保龄侯夫人前来,因为贾母是长辈,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这么早打发人过来请,想是急事,史侯夫人也不敢耽搁,忙收拾了车马赶了过来。
待到了贾母屋子里,贾母神情淡淡的,越发肯定只怕是出了什么事,贾母也不自己开口只叫了人把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史侯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到底想着不是自己府里,将那要出口的怒骂吞了回去。只是脸色难看的道:“这是真的?”
鸳鸯只点点头,不敢多言。贾母叹息道:“云丫头自幼命苦,我想着她可怜多疼惜点,只是姑娘一年大一年的,这规矩上头还是该上心,今日个是自家姐妹的,若是明儿个对着外人也这样,只怕要叫人说你们的不是了。”
史侯夫人紧了紧手上的帕子,将要出口的话还是吞了回去,这会儿倒是我们的不是了,是谁三天两头的派人来接,又敲打着不许苛待了。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过过,纵然有天大的不满也等回了自己府里再说,因而只道:“我和老爷怎么待她的,姑妈也是知道的,因想着兄长嫂子都不在了,但凡府里头东西都是先紧着她的,说句不亏心的话,我自己的女儿怎么教都成,可是云丫头我若是严了些,只怕旁人倒是说不好。“
☆、第四十六章
旁人说,是哪个说,贾母听了目光微闪,到底没揪着不放只道:”从前儿她小,只这往后你们也该上心才是。“
史侯夫人也没指着真的能叫贾母说出什么话来,因此只抹了抹眼泪道:“今日个我就接了她回去,好生的教导一番,这话亏得是在这府里头不至于传出去,不然的话叫我可怎么办?只是到底委屈了林姑娘。”
这话是理,到底是自己娘家,贾母也不至于叫黛玉和史家真的生嫌隙,因而派了人去请了黛玉来。
只是没曾想来的却不是黛玉而是张嬷嬷。史侯夫人不识得,贾母却是眼皮微跳到底不好说什么,只好为史侯夫人介绍了一番。
史侯夫人也是个常出门走动的,立时想起了前些日子是听过那么一回事,这位嬷嬷可是太皇太后身边出来的,到底有几分体面,因而面上也客气了几分。
张嬷嬷倒是没想到贾母态度会这般明确,原还想着有一番的折腾,不过这般也好。
张嬷嬷和两人告了罪,只道黛玉昨日回去受了凉,身子不适因而不便前来。内中原因如何两人自然心知,史侯夫人歉意的道:”既是这般,只叫她好生休息,她妹妹不懂事,委屈了姑娘,回头我就好生教导,万莫伤了和气。“
这话说得的干脆,却是认下了史湘云的错处,张嬷嬷欠身道:“夫人客气了,昨日之事是史姑娘的问题,与夫人何干。只是可怜我们姑娘没了父母,若是老爷夫人在世,也不至于到这般无人出头。“
贾母的脸色顿时有几分难看,什么叫无人出头,分明是指责她这个做外祖母的不上心,对着外孙女不是真心疼爱。只是她却不能反驳,不然岂非坐实了。因而只道:“玉儿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细,想得太多,这般思虑过重实在对身子没好处,嬷嬷有时间也当多劝劝才是。”
史侯夫人原还有些难堪,毕竟是自家姑娘做了错事,却没想倒是看了一出好戏,贾母这话一出,张嬷嬷脸上虽然不显,但是心内却是火起因而道:“姑娘性子极好,通透的很,老太君却是不知,姑娘在寺院中住着这些日子再没有过不乐的时候。”
张嬷嬷不惧贾母,自然不会由着她败坏黛玉的名声,将贾母的话挡了回去后才又对着史侯夫人隐晦的表达了黛玉的意思,她不会因着这件事情怪罪史家,只是也不必再同她说什么姐妹之情了。
史侯夫人也还算明理,听了这意思也没生气。只带了湘云回去,回府后就叫人送了厚礼给黛玉,也算是代史湘云表示道歉。史湘云回府之后的际遇也就看个人,史侯夫人不是个没脾气的,以前挨着名声不好多说,如今差点叫史湘云毁了阖府的名声,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轻饶。
黛玉没有拒绝史家送来的东西,只叫人收拾就仓库里,却也没多看。也预示着这一场揭过不提,至于府中贾母的不悦,黛玉也没放在心上,反倒是贾宝玉闷闷不乐的上了她的门,却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想说什么,被后赶来的袭人拉了回去,黛玉也没心理管。
只是黛玉这头没打算追究,有人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下朝之后,程潇一脸冷气的看着堵住他去路的忠顺王,恨不得直接出手把他给提溜走,可惜这是在宣武门,来往的大臣都看着,别管忠顺王平时的时候怎么胡闹,那也是个王爷,不想明儿个被御史参人前还是要给他面子的。
因而程潇只能忍气道:“王爷,若是没事请让让,下官还有公务在身。”
忠顺笑眯眯的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道:“是真有公务,还是躲着谁?”说话时意有所指的往后看去。那里正有两人人有些焦急的看向这处,想上前来,却又顾忌着忠顺王爷。
程潇自然知道是谁,保龄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为的也是保龄侯之子史昀,他不是个好性的,那史家教女不严,辱及林姑娘,林姑娘可以放过,他却不能不做什么,恰好那史昀是个纨绔,也不需要怎么的,平日里斗鸡走狗的做的不算少,前几日刚好在街面上打架犯事,似这等侯门公子,京兆尹并着五城兵马司都不会去管。不过这回却是没这好运,禁卫营虽然不管这等事情,但是凭程潇的本事叫人拿下关个几日还是可以的。
这不史昀直接叫五城兵马司的人拿了,关了起来。史家兄弟亲自上门都没把人捞出来,辗转几回才弄清楚是谁在后面,虽然不知道自家的孽子怎么得罪了朝中的新贵,不过到底是亲身儿子不能不管,史鼐也就拉着自家兄弟一块想找程潇求个情。
程潇不愿这么快把人放出来,因而也就有心避开史家兄弟,却没想被忠顺堵上了。
瞧着漫不经心的忠顺,程潇的眉头微微皱起,只是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只道:“去哪,你带路吧!”
自然该换个地方,忠顺点点头示意程潇跟他一块走。
至于史家兄弟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潇和忠顺王一块走,暗道运气不好。
却说忠顺倒是没领程潇回自己的王府,而是去了一处别院,置了一桌酒席请程潇入座。
他是个好享受的,又没个顾忌,就是上皇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更不要说当今,谁不知道当今对这个弟弟一贯优容。
没个外人在,两人之间也没讲究那等客套的礼节。程潇随意的坐下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忠顺笑道:“急什么,你如今越发忙了,难的见一回,少不得该饮一杯才是。”说着递上一杯酒水。
程潇淡定的接过一饮而尽将酒杯丢回给他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忠顺把玩着手上的酒杯微垂眼帘道:“甄家的罪证在你的手上。”没有疑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程潇的双眉挑动,只是看着忠顺。甄家的罪证就是当初林海给的,确实在他手上,不过这件事情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知道的只要皇帝。皇帝的意思分明是暂且按下,忠顺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这么看我,不是皇兄说得,是我自己猜的。我派人去过江南,也调查过林家。算算当初你去江南的日子,估摸着十之*在你的手上。”忠顺知道他心中的疑惑,索性挑开来说。
程潇闻言脸色顿时变了“你调查林家?”
“是的,不过,程小子,当真看不出来,你小子可以呀,那林家姑娘想必长得国色天香,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叫你动了心,不过年龄却是小了一点。”忠顺不怕死的调笑了回。
只是没曾想迎接的却是一拳过来,忠顺虽然一贯不正经,到底是也是打小学过的,将将避开怒道:“你干什么?”
可惜程潇没打算回他,紧接着一圈打在他的肚子上,而后就后退一步停手冷笑道:“你要干什么我不管,但是林家离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