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笑了,极为默契的,分不清是谁先一笑泯恩仇,又是谁先选择了宽恕。
轩木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都重未来找过他。
他低着头静默,不知该如何作答。
“等你来着,我……等你来着。”他道,声音哽咽,似是耗尽了所有情感,不再是聪慧绝顶,玩弄人心,排兵布阵的商界奇才,似是一瞬间回到了九年前。那个单纯干净的大男孩。
不!是更久之前,他们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在泥坑里打架嬉闹的年纪。
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痛得他眉心打结,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他忙用手遮掩,将脸埋在掌心。
月光透过窗洒进静谧的病室,因为太静了,所以哭泣声,哽咽声,就连透过指缝掉落在地板上的泪水声都异常清晰。
“靠!你哭啥……”轩木道。眼睛亦红红一片。
云海,他这辈子的大哥,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手足。怎么可能是一句“再相见,不相识!”所能斩断的情分。
小的时候,两人经常因为谁该听谁的而大打出手,直到有一次两人在深林里迷了路,轩木受了伤,是云海背着跟他自己体重相似的轩木走了两个时辰才从深林里走了出来。
轩木醒来后对他说。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听你的。
又一次,他们在集训里模拟实战,云海受了伤,轩木将他藏在山洞里告诉他一定要活着等他回来。
最终,轩木带着救援队来了,自己身上却划了好几道口子。
他们是过命的兄弟,他却把他当年的话当了真,这些年像个影子一样藏在黑暗中,眼睁睁的看着他独自一人面对所有痛苦和绝望,却无能为力。
轩木说,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等他……
如此一句话,足以让他情绪崩溃。
他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大哥,压抑经年的情绪瞬间爆发,泪水弥漫,怎么擦都擦不干。
“谁他妈哭了……我没哭……唔……我就是眼睛疼……眼睛疼……”他低着头不敢看他,真他妈丢人。
那夜他们的对话寥寥,兄弟便是如此,不需要太多的言语,都懂,即便他们什么都不说,也都懂!
************
瑞士的疗养院,风景绝美,冰山湖海若人间桃园,可与他而言却如地狱般恐怖。
他再次回到了那里,可不同于以往,这一次是他自愿的。
也许是心境的改变,他开始细细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宜人的景色,浑然天成的绝美风景,其实这里确实很美。
治疗的进度要比嫣然想象的艰难的多,起初的两个月是最难熬的,为了配合治疗,轩木和嫣然是无法见面的,再加之无法适应新的诊疗方法和不良反应,轩木多次昏厥,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创伤,甚至一度无法辨认任何人,甚至连自己都忘记了。
直到后来,通过适当的药物控制和心理干预,情况才渐渐好转。
因为无法见到轩木,嫣然所有消息来源全部是通过云海的。说来也奇怪,有几次云海怕嫣然担心刻意隐瞒了轩木的病况,可不知为何她就是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轩木的痛苦和煎熬,在她的一再追问下,云海只能告诉她实情。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那段日子她总能在梦中与他相见,一般的梦境都是混沌迷乱,无迹可寻的,尤其醒来后会忘记大半。可与他在梦中相见的记忆却是十分清晰的,而且逻辑十分清晰,她甚至在梦境中随着他的指引参观了他所住的病室、聊天、甚至会亲吻……
也因为梦境她才对轩木的境况了如指掌,只是这梦也太过真切了些,甚至冥冥之中与现实暗合,让她开始怀疑那梦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向来不相信什么鬼怪神谈,可这梦实在太过诡异,让她隐隐有些恐惧。
若她的梦都是真的,她和轩木真的可以在梦境中相见,那意味着两个人在做同一场梦,就好似被人超控了灵魂锁在小小的空间……完全超脱现实,灵魂在另一个空间相见,光是想想她便觉得汗毛直立。(未完待续。)
☆、三百三十五章 惊喜
大概半年后,轩木的病情渐渐好转,嫣然也获批可以探视,这期间嫣然去过三次德国,与轩木短暂相聚后便回到国内继续工作生活。
嫣然又回到了M市,琳达申请为期一年的休假,说想弥补这些年对小祺的亏欠,想全心全意的做一名称职的母亲。
其实一开始,琳达申请的是辞职,可林书皓不想放人,说愿意给她一年时间做调整,等她调整好了状态,随时都欢迎她重新回到林氏,于是辞职变成了假期。
不过前提条件是希望琳达能够找到合适的人选交接她的工作,这期间也选拔了几个新人,不过无论是琳达还是林书皓都不是很满意,于是歪打正着的便想到了嫣然。
生活仍要继续,轩木虽然给了嫣然一张黑卡,在G市给她准备了一处别墅,环境幽静,配套设施齐全,配有有司机、保姆、保安等照顾她的日常,可谓衣食无忧。
只是这些年独立惯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依附于他人的生活对她来说实在难以适应,再加之轩木在德国治疗,她整日闲在家里只会胡思乱想,郁郁寡欢,这样的生活并非她所愿。
于是与云海商量过后,遣走了的司机、保姆、保安,搬出别墅,她想考自己的努力生活,待轩木回来之时才能够以最佳的状态迎接他。
也正巧那时,琳达联系到了嫣然,在得知嫣然的近况后,试探性的问她可愿重新回到林氏,就这样她成了林书皓的秘书,重新回到了M市,重新回到了那个她与轩木留下许多甜蜜记忆的房子。
四月初,阳光明媚,南方的春天总是来得特别早,她手捧着一杯咖啡站在阳台上静静开着像洗过了一般的蓝天白云,清风拂面。一缕长发飘落,惬意舒适,她眼眸微闭,不知他在那里过的可好?
突然有人从她身后紧紧将她搂进怀里。惊得她反色性的想要挣脱,却敏感的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轩木~”她惊讶的回过头,果不其然,真的是他。
他微笑,气色红润。眼眸弯弯,笑的明朗,散发着某种干净清透的气质,这让她有种错觉,感觉好像遇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大男孩。
“你是怎么猜到是……”他还未说话,她便已经扑倒他怀里,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
他低头,轻搂她纤细的腰肢。舌尖缠绵,甜蜜沉醉。
四月的天空蓝的让人心尖泛甜,楼下花园里的花朵开的娇艳,在清风中送来一缕缕花香,春意盎然,这样的季节最适合的便是爱恋。
他将她抱起,走进卧室,抚摸亲吻,身心融合,将彼此融进血脉之中。
醒来。已近黄昏,她头脑沉沉,好像做了一场过于真切的梦,只觉得四肢百骸酸痛不已。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更是让她脸色绯红,可即便如此她仍旧觉得恍惚,枕边空空,真的是他么?
她随手穿上他的白色衬衣,光着脚丫走到客厅,看到他正在厨房里为她烹制美食。他嘴角上扬,眼眸温润。
“醒了?”他问,原本她只觉他哪里变了,却又好像说不出什么,如今这样细细瞧着才发现,原来他的头发变成了黑色,整个人变得更加明朗干净,年轻了好多,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变得比以前更让人……让人心动。
“嗯!”她点点头,脑海中自动闪过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整个心脏扑通扑通好似要跳出来一般。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他走到她跟前,微弓着背,双手背到身后看着她,带着玩味的笑容。
“没没没……我什么都没想……”像是被他一眼看透了所有心思,她急忙摇头辩解,却越描越黑,尤其在看到他隽秀的面容后,她所有的思绪好像都被抽空了一般,傻傻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的样子着实是太过可爱,也太过性感,脸色绯红一片,穿着他的衬衣,宽宽长长的袖子耷拉着,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一床纤细的长腿,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
他轻轻刮了一下她娇俏的鼻头道:“吃饭了!”然后便转身走向厨房。
莫名其妙的,她竟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菜一汤,简单清淡,一个炒芥蓝,一个土豆丝,一碗鸡蛋汤,他说他是看着冰箱里的食材随便做的,出乎意料的,味道非常不错。
其实这两个菜可是他在德国偷偷跟云海学的,几道超级大餐接二连三的失败后,云海宣布投降,说服他从简单的菜做起,按云海的意思是这两个菜就算做的难吃,也难吃不到哪儿去,相当保险。
果不其然,看嫣然的表情他便知道,这次他做的那是相当完美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刚刚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他没由来的问,他本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没想到嫣然竟在未看到他的情况下便已经猜出来他是谁了。
“当然知道,脚步、声音还有……味道。”她道,脸色羞红一片,关于他的一切都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记忆之中,乃至骨血里。即便许久未见,有些事情她仍旧深刻的记得,哪怕极为微小的细枝末节,她都不曾忘记过,她想即便他们两人丢失于茫茫人海,仍旧能够通过一个背影找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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