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美芽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男子:“榊老师,麻烦您向我这样托着老人家的头部,并让她抬起下巴,我要进行心脏复苏。”
“好。”榊太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跪在乾美芽身旁,学着她的样子托起了妇人的头部。
乾美芽双手叠放在妇人的胸口,有频率地进行按压,她抬头看了看围在四周的众人,说道:“谁能给我一张干净的手帕。如果有人认识这位老太太,麻烦找一下她有没有随身带心脏病的药。”
“我这里有手帕。”榊太郎从西装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折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帕,递给乾美芽。
乾美芽眉头微微一挑,点了点头:“帮我搭在老太太的唇上,不要遮到鼻子。”
榊太郎依言而行,乾美芽按压了一段时间后,松开放在老太太胸口处的手,示意榊太郎挪到一旁,她跪着走到老太太的脑袋旁,俯下身子,将嘴唇覆在了盖了手帕的唇上,一边吹气,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老太太的胸口,见胸廓起伏后,又来了一次,随即继续进行胸腔按压。
时光在指缝间悄然流逝,乾美芽额上的汗珠越聚越多,一滴汗沿着脸颊滑落,凝在下巴处,她歪着头将汗水擦在了衣服上,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出现半点停滞,鬓间的发丝也渐渐凝成了几条,一只大手拂过她的额头,她微微一愣,抬头看着跪在身旁的男人,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只听一声惊呼,乾美芽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老妇人,老太太缓缓地睁开了双眸,有些迷茫地看着围在她四周的人们,嗓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地问道:“大家……怎么了?”
“呼……”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双臂已经累的没有半点知觉的乾美芽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地笑道:“没什么,您刚刚睡得沉了点,大家都过来叫你。”
“哦?是这样吗?”老太太看了看左右,当目光触及到被一个陌生人搂在怀里的孙女红肿的眼睛时,似乎明白了什么,“我……”
“看,好美的云。”乾美芽不着痕迹地将掩在老太太唇上的手帕取走,打断了老太太的话,转头看向窗外那片被夕阳染成了鲜艳的橘红色的云朵。
“是啊。”众人纷纷附和道。
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转移这老太太的注意力时,乾美芽试图撑着座椅的扶手站起身,却发觉自己的双腿由于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有些发麻,而且手臂也使不上力气,正在发愁的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乾美芽又是一愣,转头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她轻轻地咬了咬唇瓣,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他右手尾指上。
“谢谢你,姐姐。”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乾美芽半倚在榊太郎身上,回过头,看着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的小姑娘,摇了摇头:“我只是做了医生该做的事情,你去照顾你奶奶。”
“嗯,但还是要谢谢你。”小姑娘鞠了一躬,朝自己的奶奶走去。
乾美芽挑了挑眉头,收回视线,在榊太郎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整个人倒在了椅子上,捶了捶大腿,捏了捏胳膊,渐渐了缓过劲来,低头看着膝盖上的红印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裙兜里摸出了那张属于榊太郎的手帕,看着白色方帕上鲜红的唇印,她抿了抿嘴,抬头看着脸上察觉不出任何情绪的手帕的主人:“啊喏,榊老师。”
“嗯?”榊太郎抬起眼眸。
“您的手帕我洗干净以后再还给你。”乾美芽摇了摇手上的手帕。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榊太郎伸手拿过手帕,折好放进了西装上衣的兜里。
“……”乾美芽眨了眨眼睛,却没有多说什么。
飞机在降落,乾美芽转过头看着窗外,早晨的霞光染红了半个天际,头往前探了探,额头顶在了窗户上,地面的建筑物在逐渐放大,一股倦意袭来,她拉起薄被躺好,不到一分钟便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待乾美芽再次醒来,窗外已是大亮,她不由得眯起眼睛看了看左右,自己的行李箱放在了脚边,而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却不见了踪迹,她坐直身子,此时空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乾美芽坐了起来,笑道:“乾小姐,您醒了?”
“他人呢?”乾美芽指了指隔壁座。
“我们抵达了希思罗国际机场,榊先生已经下飞机了。”空姐体贴地倒了一杯水递给乾美芽。
“到了?”乾美芽站起来,理了理椅子上的薄被,伸手接过空姐递上来的水杯,抿了一口,随后还给空姐,“谢谢。”
“榊先生很体贴您,下飞机前特意嘱咐我们,等到所有乘客下飞机后才叫您,说是让您多休息一下。”
“哦?”乾美芽眉头微微一挑,原来不是怕被她尾随。垂下眼帘,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朝空乘人员道别后,她拉着行李箱走出机舱,站在灿烂的阳光下,抬手轻轻地拨了拨头发,施施然离去。
此时,已经走到入境大厅与来接机的人会合后的榊太郎连续打了两个喷嚏,站在他身旁的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太郎,是我那未曾谋面的弟媳妇想你?”
榊太郎神色一僵,不由得加快脚下的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 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可能有点不专业,见谅见谅
☆、第九章
乾美芽四仰八叉地倒在酒店的床上,伸了一个懒腰,便不想再动。英国这边的确给她发了一个晚会的邀请函,但被她婉言谢绝,纵使如此,那帮人依旧执着地把这份函寄到乾家,对,没错,就是乾家,不是她的小公寓,而很不凑巧的是,签收这封邀请函的是她家哥哥乾树里。
对她突然辞去医院的工作感到十分郁闷却有不敢说什么的乾家哥哥热血沸腾了,说什么也要让妹妹去参加,美其名曰,认识更多的优秀男青年,后面还有一句话:如果不去,那就等着春假相亲吧。
就冲着哥哥后面这句话,乾美芽二话不说,看到邀请函的当天晚上就把行李打包好,还以参加晚宴的装备不足为由从哥哥那里获得了一笔不菲的经费,这就是她此时此刻出现在英国伦敦的最根本原因。
当然,去不去晚宴还是在乾美芽一念之间,毕竟山高皇帝远,远在日本的哥哥也管不着她这么多事情。
在床上滚了一圈,乾美芽决定洗漱一番后,外出觅食。
两个小时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穿了一件浅粉色毛呢大衣的乾美芽出现在伦敦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方,双手抄进外套兜里,静静地看着这个古老而繁华的大都会,这是她第三次踏上这片土地,远处传来清晰而动听的钟声,她微微抬起下巴,有些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不远处的餐厅走去
餐厅的装潢算不上富丽堂皇,却具有非常典型的英式风格,在侍者的引导下,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完餐后,发现侍者频频打量自己,本以为是脸上的妆容花了,但从包里摸出小镜子瞧了瞧,妆容发型没有半点瑕疵,她轻叹一口气,唯有自恋地解释:他是沉醉在自己的美貌下了。
乾美芽转头看向窗外,美景一览无余,矗立在泰晤士河上的伦敦塔桥在暮色里带着几分肃穆和杀气,夜晚的灯光笼罩在桥身,更是添加了些许神秘感,与桥下缓缓流淌的河水形成一刚一柔鲜明的对比,大大小小的游艇悠然地划在河面上,远处拥有着“伦敦之眼”之称的摩天轮高高耸立,披挂在身上的霓虹灯变幻各种颜色。
这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沉醉。
就在乾美芽感叹人生美好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她从大衣的兜里摸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贞子?”
“姑姑,你和他在一起吗?”电话那头传来乾贞治的声音。
“啊?”被侄子没头没脑的话弄得莫名其妙的乾美芽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我和谁在一起?”
“你没上推特?”乾贞治问道。
乾美芽眨了眨眼睛,取出平板电脑,打开推特,无数个消息提醒闯进了她的视线,她不由得一愣,身体往后一靠,手指轻轻地往下滑动,当看到近乎刷屏的信息时,她的嘴角微微抽搐,随意地点开一条消息下的视频,那是她今天上午在飞机上的所作所为,她抿了抿嘴,关闭视频,打开相片,有些抱怨道:“发这个视频的人也不知道截一点好看的图么?不是凸显我的双下巴,就是暴露我的大鼻孔。完全没有一点美感。”
“……”电话那头沉默了。
“喂,贞子,你还在吗?”乾美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抓的重点有些不太妥当,轻咳了一声,唤道。
“……嗯。”过了许久,电话那头的乾贞治回应了,“姑姑,你怎么和他在一架飞机上?”
“因为他也去伦敦啊。”乾美芽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哎呀,我忘了问他来伦敦做什么了?”
“……”电话那头再度沉默了。
乾美芽退出界面,抬起头,正巧一行人推开餐厅的门走了进来,看到走在一中年男子身后的某人时,她“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