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过后,体育馆重新回到了往日的宁静。
“我们也走吧?”榊太郎握住乾美芽的手。
“嗯。”乾美芽点了点头,跟着榊太郎走出了体育馆。
橘色的霞光染红了大半个天空,运动公园里的人也散得差不多,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香气,乾美芽深深地吸了一口,肚子也随之向她提出了抗议。
“今天想吃什么?”榊太郎问道
“烤肉。”乾美芽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好。”榊太郎欣然应下,“刚好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烤肉店。”
“那我们走路去吧,就当做散步。”
“好。”
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扣,并肩朝公园的大门走去,落日的余辉洒落在身上,倒映在地上的影子被渐渐地拉长。
面对能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乾美芽的选择困难症再次发作,她纠结了半天,干脆将菜单合上,推到坐在对面的榊太郎面前:“哎呀,你来决定吧。”
榊太郎似笑非笑地看了乾美芽一眼,接过菜单却没有打开的意思,他朝站在一旁的店员说几个菜名,店员飞快地记下,重复一遍确认无误后,道了一声稍后便转身离开。很快地,两杯常温的乌龙茶端了上来,分别放在两人面前,加好了炭火的炉子也提了过来,放进桌子里凹下去的地方,一张烤架铺在炉火上,只听到炭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太郎经常来这里吃?”乾美芽见榊太郎将菜单推到一旁,笑眯眯地问道。
“嗯,这家店是春代无意间发现的,每年她来日本都会让我带她过来。”榊太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维多利亚桑?”许久不曾听到这个名字,乾美芽倒也有些想念,“她好像很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
“她经常给你打电话?”榊太郎闻言不由得一愣,转念一想,却也明白那小丫头打电话的理由,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唔……”乾美芽沉吟片刻,双手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多数都是在问我什么时候给她生个弟弟。”
“噗……咳……”茶水含在口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榊太郎抬手掩住口鼻,强行将那口茶水咽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乾美芽放在一旁的小挎包里传来了悠扬的音乐声,她微微一愣,抬头看向榊太郎,四目相对,榊太郎微微颔首,乾美芽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又是一愣。
“春代的电话?”榊太郎问道。
乾美芽摇了摇头:“是小二的。”手指按下接听键,将听筒放在耳边,“小二?”
“美芽姐,你那里有药么?”电话那头传来柳莲二刻意压低的声音,背景有些嘈杂,听起来有些辛苦。
“……药?”乾美芽一只手捂着耳朵,微微侧过身子,看着窗外,问道,“你不舒服?”
“不是我。”背景音少了许多,应该是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柳莲二的声音也大了点,“是幸村。”
“幸村?他的病复发了?”乾美芽再次想起那日与东野的对话,下意识地看了榊太郎一眼,只见这男人眉头微蹙,一言不发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
“不是。”柳莲二再次否定了乾美芽的猜测,过了一会,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幸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跟我们说以后打网球要笑着打。美芽姐,你说这是什么病啊?有没有药可以治?”
“……你怀疑幸村因为比赛输了受到刺激,所以脑子有点不正常了?”乾美芽思来想去,最终总结出这么一句话来。
榊太郎抬头看着乾美芽,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响,过了一会,又传来柳莲二较为急促的声音:“美芽姐,我先挂电话了。”
不等乾美芽反应过来,通话结束,她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抬眸看向榊太郎,一脸不解地说道:“不至于输了一场比赛然后就变成神经病吧?”
店员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将盘上的菜品一一摆上桌子,道了一声慢用后便离开,榊太郎用夹子夹了一块厚切片的牛肉放在烤架上,顿时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烤架发出兹拉兹拉的声音,肉的香气渐渐浓郁起来。
“太郎,你觉得呢?”为了不破坏肉的口感,乾美芽还是决定不发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优良传统。
“笑着打网球……”听乾美芽将柳莲二的话转述一遍,榊太郎把烤架上的牛肉翻了一个面,继续烤,“是不是越前南次郎说的‘天衣无缝之极限’?也就是快乐地打网球。”
“所以直译过来就是笑着打网球?”
“只是我的揣测。”
“不可能吧。”乾美芽不太相信榊太郎的说法。
“那你怎么看?”榊太郎用夹子压了压牛肉的表面,浓郁的汤汁从肉里溢了出来,滴在滚烫的烤架上,发出兹拉兹拉的声响,他将烤熟的肉放到乾美芽面前的盘子里。
“唔……我吃吃看。”看着面前香气扑鼻的肉,乾美芽早已忘记刚才的问题,顺口回答一句,便迫不及待地夹起盘中的牛肉,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口中,鲜嫩的肉质以及最原始的味道不住地刺激着她的味蕾,她朝榊太郎竖起大拇指,“超级无敌好吃。”
榊太郎浅浅一笑,笑容里包含着无尽的宠溺:“喜欢就多吃点。”
乾美芽抿了抿唇瓣,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识地抚向了平坦的小腹,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刚吃饱没多久便接到了乾贞治的电话,问清楚地点,两人开车前往。车停在一家日式料理店门口,欢笑声隔着白色的布帘传了出来,两人下车,掀开布帘一前一后地走进店里,一位穿着厨师服、手里端着一盘寿司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憨厚的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对不起,两位客人,小店今天有喜事,所以暂停营业。”
“您好,我们是来接乾贞治的。”乾美芽朝他笑了笑,说道。
“哦,原来是你们是阿隆的同学的家人啊。来来来……快请进,快请进。”中年男子一脸恍然,忙侧身让开一条路。
乾美芽道了声谢,在玄关处脱下鞋,赤足走上台阶,站在木地板上,原本喧闹的料理店顿时鸦雀无声,她朝众人微微颔首,道了声恭喜。
菊丸和桃城两少年此时正一左一右地压在一个人身上,见乾美芽进来,力道不由得松懈了,原本想从束缚中挣扎开来的的那人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少了许多,一把将两人推开坐了起来,抬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捡起被扔在一旁的鸭舌帽反扣在头上,琥珀色的猫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英二前辈和阿桃前辈最近吃了什么,重的跟猪似得。”
话音刚落下,两道身影又扑了上来,刚得到解放的越前龙马再度被两座大山压垮。
“越前,你说谁是猪!”
“小不点,不可以这样说前辈喵。”
“你们两个……放开我。”
乾美芽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乾阿姨,榊监督。”手冢国光抬手扶了扶眼镜,起身朝两人问了声好。
“美芽姐,榊监督。”不二周助端着一盘寿司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听着两个迥异的称呼,乾美芽脸上的笑容更盛,她推开不二周助送上来的寿司,眉眼一弯:“小周,你是在占小光的便宜么?”
不二瞥了面无表情的手冢一眼,笑而不语。
“美芽姐,要不要喝茶喵?”整个人压在越前龙马身上的菊丸连忙说道。
“吃点水果,美芽姐,美容的哟,美容的呢。”桃城一只手禁锢着越前的胳膊,腾出一只手来将桌上的水果拼盘推到了离乾美芽最近的地方。
“美芽姐,请救我!”被两人压在榻榻米上动弹不得越前少年朝乾美芽招了招手。
“嘶……美芽姐,请坐……嘶……”头上裹着一块墨绿色头巾的海堂薰起身让出位置。
“美芽姐,榊监督,要不要试试我做的寿司?”站在料理台后面与方才那位中年男子有七八分相似的河村隆笑眯眯地问道。
“乾阿……姐,榊监督,你们先坐一下,乾去洗手间了,很快就回来,先喝点茶吧。”大石秀一郎倒了两杯茶端上来。
乾美芽看了依旧面无表情的手冢一眼,眼角的余光瞥见不二脸上满满的笑意,她心中闷笑不止。
厨房的布帘子被掀开,裹成木乃伊状的少年走了出来,见到乾美芽和榊太郎,唤了一声:“姑姑,姑父。”
料理店里先是一片沉寂,随即哄堂大笑。
乾贞治一脸诧异地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小伙伴们,就连手冢的嘴角也有上扬的迹象,虽然说能看到手冢笑是机会难得,但笑的对象是他的概率为90%那就不好玩了,乾贞治抬手推了推眼镜,决定不搭理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转过头看向乾美芽和榊太郎:“我们走么?”
乾美芽抓着榊太郎的胳膊,没有回答。
榊太郎无奈地看了肩膀不住抖动的乾美芽一眼,微微颔首:“走吧。”
一听榊太郎说要走,青学的少年们纷纷站起身,异口同声地说道:“美芽姐,榊监督,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