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杏连忙回过神来,内疚地松开儿女的手仔细查看:“没事吧,都怪妈妈不好,想事情想入神了。”望着一双可爱的儿女,程秀杏不禁心软,为方才那不应该有的念头感到愧疚,她都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就不应该再想着过去的事情,不是吗?
可是程秀杏管不住自己的心,每当见到尚鋆对沈咏彤体贴入微,一点一滴的不甘就会积聚在心头,越演越烈。宁心一直留意着程秀杏,经常被她怨恨的眼神弄得浑身发毛,特别担心她会弄出什么幺蛾子,便偷偷派冬梅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宁心的担心不无道理,大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经常都能碰面,程秀杏每次见到尚鋆心里就扭曲一分,终于在一天忍不住心里的压抑找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说话了。程秀杏一来就扑到尚鋆的怀里嚎啕大哭:“阿鋆,我好想你!”
尚鋆不觉吓了一跳,虽然他曾与程秀杏相爱过,但他已经有了沈咏彤,自然明白自己是有妇之夫需要避嫌,何况程秀杏还是他的嫂子呢!尚鋆立马推开程秀杏:“秀杏,你这是干什么?”
程秀杏只顾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阿鋆,这八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我忘记不了我们之间的过去,我已经受够了思念的折磨,你终于回来了,带我走,好吗?我们私奔吧,哪怕我只是你的妾侍也愿意!”
“秀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们之间已经成为过去,我已经有了咏彤,你也有了世耀和可云,你怎么可以抛下儿女说出这些不负责任的话呢?对于你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嫁给大哥做妾,若然你真的不喜欢尚家,我可以向大哥求情,让他放你自由。”尚鋆义正言辞,可是程秀杏却曲解了他的意思:
“阿鋆,你是嫌弃我有了一双儿女吗?我是逼不得已才生下他们的,我也不想的,只要你肯带我走,我可以不要他们,不要什么自由,我只要你就够了!”
尚鋆不可思议地望着已经近乎疯癫的程秀杏,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全然没有昔日他认识的那个程秀杏的模样,不觉怀疑这八年来她在尚家是不是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整个人惊愕得不知该说什么。
躲在一旁悄悄偷听的宁心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气愤不平地站出来指着程秀杏的鼻子:“秀杏,你在说什么?当初骗你嫁给尚铿为妾是我们对不住你,但是当初是你亲自求我替你复宠,是你自己要生下一双儿女,没有人拿着枪逼你,如今二弟有妻有子一家和睦,你竟然唆摆他带你私奔,破坏人家美满家庭,你有没有替世耀和可云想过,他们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母亲将来有什么脸面面对世人?你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情爱忘记了你身为母亲的责任吗?”
程秀杏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但还是满眼期待地望着尚鋆,不改初衷。尚鋆早就被宁心突然冲出来说的话吓到了,也意识到眼前这个程秀杏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程秀杏了,即便他心有不忍对她变成这副样子很是同情,但是一想到与自己相濡以沫八年的妻子,他早就爱上了温柔知性的沈咏彤,并不想因为程秀杏而放弃拥有的美满家庭。
“秀杏,我不会答应你的。我已经对不住你,不可以再辜负咏彤,亦不想伤害她,何况你还有世耀和可云,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要替他们着想啊!”
程秀杏听不进去尚鋆的话,满脑子认为都是因为她有了孩子牵绊尚鋆才不愿同她远走高飞,她这次再见到尚鋆整颗心都系在他的身上,她不可以再失去尚鋆,她一定要牢牢地抓住他。程秀杏坚信尚鋆是爱她的,孩子是唯一的阻碍,只要没了孩子不就没了阻碍了么?
宁心望着程秀杏目光呆滞,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她不是会疯了吧?一看程秀杏如同行尸走肉般地走回自己的院子,宁心心里警钟大响:她该不会想干什么傻事吧?
暗觉不妙的宁心连忙追上去,尚鋆见程秀杏精神恍惚不禁担忧,也跟着追上去。
程秀杏回到房里看见一双儿女在开心玩耍,心灰意冷之下竟然觉得十分碍眼,都是因为有他们在尚鋆才不敢要她,都是因为他们!鬼迷心窍的程秀杏鬼使神差地上前拉过两个孩子,两只手掐在他们的脖子上开始用力,让两个小孩害怕得使劲挣扎。
一旁下人见状吓得魂都没有了,大叫一声忙上前扯开程秀杏的手,可是程秀杏的力气却出奇的大,怎么掰都掰不开。尚铿刚好在内室小憩,听到动静出来一看也吓坏了,立即上前拉开程秀杏:“你疯了吗?他们是你的孩子!”
程秀杏稍稍回过神来,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身旁的下人忙将两个孩子解救出来,尚铿见孩子平安无事便用力扇了程秀杏一巴掌:“你这个疯女人,想害死我的儿子啊!”
尚铿的脸在程秀杏面前晃来晃去,让她的意识渐渐凌乱,但她还认得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害得她与尚鋆分离,埋葬了她最美好的爱情,毁了她的自由,她最恨的就是尚铿,就是他!
尚铿见程秀杏没有一点反应不觉怒从中来,一把掐着她的脖子威胁道:“你这么喜欢掐着我儿子的脖子是吗?我就要掐死你!”可还没等尚铿用力,只觉脖子一痛,血如雨注喷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盯着程秀杏。
“你,你,你......”尚铿就这样倒在地上。宁心和尚鋆赶到只见程秀杏手里握着一支染血的簪子站在原地疯癫大笑,尚铿倒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两个孩子在一旁吓得哇哇大哭,所有的下人都呆如木鸡,定住了。
宁心慌忙挡住两个孩子的眼睛,将他们带离至另一个地方好生安抚,尚世耀和尚可云显然是吓坏了,整个人处于惊慌之中,缩在宁心的怀里不肯出来。宁心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以为程秀杏顶多会心有不甘暗地里使绊子报复尚铿和尚家而已,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丧心病狂到当着亲生儿女面前杀了尚铿!
程秀杏一向聪明冷静,怎么会突然不受控制像个疯子一样?难道她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宁心不知道的是,程秀杏自从生下孩子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时而高兴时而怨怼,变得喜怒无常,可惜她却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胡思乱想,见到谁都冷着脸,宁心根本不会自找没趣凑上去管她。如果她再仔细观察程秀杏的话就会发现她是得了产后抑郁症,不仅没有得到及时的疏导,病情反而日益加重,但程秀杏一直压抑着没有表现出来,旁人也当她性情冷淡,直到尚鋆归来成为诱发她病情的一根导火线,导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尚铿的死在尚家像炸开了锅,每个人都震惊不已,久久缓不过来,尤其是尚老太爷,他的七十大寿还没到大儿子就突然死了,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原本就虚弱的身体一时受不住这么重大的打击,悲痛过度也跟着一命呜呼了!
宁心彻底懵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黑了程秀杏,但尚鋆还是个渣。下章完结
☆、银楼金粉(九)
一天之内尚家两个大人物相继去世,原本喜气洋洋的寿宴却变成了尚家父子的丧礼,红事变白事,让人唏嘘不已。程秀杏被抓的时候已经彻底疯了,满嘴全是疯言疯语,警察也拿她没有办法,宁心只好将她送到省城的精神医院严加看管。
尚世祖和尚可怡一回到家就见到祖父和父亲的灵位,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等到亲自向宁心确认尚铿父子的死讯之后,两人彻底蒙圈了,跪在地上放声痛哭。他们兄妹只不过外出读了两年书,怎么一回来全都变样了?尽管尚铿平日里与他们并不亲近,但毕竟仍是他们的父亲,血缘亲情是断不了的,他们当即换下衣服为祖父父亲披麻戴孝。
然而对于尚铿的女人们而言,当然也包括宁心附身的赛小蝶,尚铿的死不觉让她们纷纷松了口气,好像一直压在头顶上的大山消失了,心底一片轻松。宁心只是诧异尚铿这么早死,她以为还要再多熬几年,没想到程秀杏一出手就解决了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感激程秀杏做了件好事;连年旺见儿子回到自己身边哪里还会为尚铿伤心,早在尚铿软禁她的时候就对他死心了;小莲就更不会悲伤了,她还年轻,不想替尚铿守寡,现在就已经盘算着等替尚铿守孝完就带着儿子改嫁,大太太心肠那么好肯定不会忍心看着她年纪轻轻守寡的。
至于尚银楼幸好有尚鋆在坐镇,生意照旧如常运作,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尚鋆还在自责,他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突然回来,程秀杏就不会受刺激精神疯癫做出这等傻事,大哥就不会死于非命,父亲也不会因此伤心过度过不了七十大寿,一切都是他的错!
宁心劝了几次尚鋆依旧想不开就撒手不管了,还是让沈咏彤来劝他吧,她还要照顾可怜的尚世耀和尚可云呢!这两个孩子到现在还会半夜被恶梦惊醒,这事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宁心不敢让两个小孩单独相处,让尚世祖三兄妹轮流陪着他们,自己也经常开解他们,所幸他们年纪还小,但愿时间能冲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