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城手腕上用红绳系着一枚铜钱,商羊神鸟觉得自己换上了绳线类恐惧症,非常需要补偿,抬头就去啄那红绳。
程青城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手腕有些痒想抓抓,商羊以为他抬手又要抓自己,急得啄了一口狠的,一下给程青城啄出血来了,红绳也断了,落在商羊头上。商羊觉得铜钱有点沉,左右甩了甩没甩下来,原来孔方兄中间的孔正套在它头顶的翎毛上。
程二爷摸摸手,一个血点子,倒回去又睡了。
商羊甩着左右两根红绳夺门而出,艾玛,这个人好可怕,林仙草救命啊,小芙蓉救命啊。
只是林黛玉也睡熟了,暂时没人能安慰它受伤的心灵,它头顶铜钱,站在宝石小鸟的身边,奇异的审美观让它觉得自己美爆了。
翌日早上,林黛玉一睁眼就瞧见商羊在她枕边骄傲的昂着头,翎毛里卡了个铜钱,“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给送钱?”
她抬手要拿那铜钱看,商羊忙往一边逃开,啾啾直叫,又一边狂野的甩头,两根红线啪啪的打在脸上。
宜霜笑道,“它这是觉得自己好看,让你夸它呢,也不知道哪里捡了这么个东西回来。”
一屋子人都有些无力的看着还在认真打脸的商羊,这个铜钱美在哪里……人家有宝石,你好歹顶个金子呢。
☆、第四十七章
元春亲事久悬未决,年岁相当的少之又少,挑了几户高门人家都拒说不合适,漏出的口风是嫌弃元春不是袭爵的大房嫡女,贾政不过五品官,剩下几家都是选续弦的。贾元春心志高远,看不上当后娘的。
王史两家外放,贾母病倒卧床,王夫人连带元春出门应酬的机会都没有,眼看女儿花信将过,所谓的贵不可言半点没看见,王夫人对贾宝玉更是上心了,唯一的指望只有这个生而衔玉的儿子了。
贾政这日歇在她房内,夫妻二人商议起元春的亲事,贾政道,“秦大人进士出身,也算是精明能干,倒比那些个庶子好多了。”
王夫人直摇头,“秦家寒门出身,先头太太虽过世了,可是留下了那么些个孩子,元春也是我娇养大的,怎么应付得来。何况做人家续弦,岂不是和大太太一样,要在原配面前执侧室礼……”
贾政这些天被贾赦逼得心烦意乱,听到大太太两个字就不耐烦道,“说元春,你提大太太做什么。”
“不过是打个比方。”王夫人叹气道,“我实在是不忍心元春落得同大太太这样尴尬。”
这话也就私底下说,这寒门续弦,如何能同邢夫人比,邢夫人纵然在贾府是个尴尬人,可她还是诰命在身,标准的朝廷命妇。
一想起诰命,贾政更是触动心事,冷笑道,“不忍心也没办法,你教的好女儿,自打她出宫,上头一点赏赐都无,偏别家女史封贵人的封贵人,赐婚的赐婚。你明儿仔细问问她在里头怎么当差的,没的坠了我贾府名声。”
王夫人见他神色不同往日,也有些激动,“她在太妃身边,如何能同太后身边的比?谁知道好端端的五皇子登基。”
不想才说出口,贾政指着她鼻子喝道,“蠢妇闭嘴!这是你该说的?”
王夫人低头不语,半晌换了话题道,“我们这些年替大老爷管着府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天天不是纳小妾就是买古董,一个不顺心就拿咱们二房出气,如今闹成这样,害的元春也没有好人家。”
“从没有弟妹管大伯纳妾的,大太太都不说什么,你也闭嘴吧。”贾政听她还要撕扯大房,心里厌烦,起身披了外衣,去赵姨娘房里歇了。
王夫人气得又叫端苦藤水,心口疼,她对赶来安慰她的周瑞家的道,“可恨他一句好话都没有,也不知道为哪个操劳,他倒好,又找那赵贱人快活去了。”
“要我说,太太也该软和些,老爷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么?”周瑞家的替她揉心口,“老爷年轻时候还好些,近些年都是摆一副圣人面孔呢,难道叫他也和大老爷一样成天桃红柳绿的?他自己就抹不开脸,可不是被赵贱人拉拢去了。”
王夫人道,“一个赵贱人也就尽够了,再想来别人,我答应,你们圣人老爷自己都不会答应。我只是愁元春亲事,咱们这样的人家,难道还要她真的去寒门操持生计不成?”
周瑞家的不好多说这个,只是另找话安慰她。
不想过了几日,贾政一夜未回,送信的人说在同僚家里喝多了,翌日早上回来,后头竟然多了一顶小轿。
贾政的脸色青红交加,“宋兄托我办件事,昨日特意设宴款待,我一时喝多了……”
他说不下去了,王夫人却并不放过他,笑道,“便是这个丫头服侍的吧?上来我看看。叫什么名字?”
“奴婢望月。”那丫头怯生生的上前行礼,先看一双手细致白嫩,哪里像是做活的丫头,再看长相,细眉长眼鹅蛋脸,身量娇小,好个风流弱女子的样子。
“是个好丫头,就留下吧,身契可送来了?”
“太太说稍后同奴婢铺盖一并送来。”
周瑞家的抓着机会道,“哪个太太?如今既进了贾府,只有眼前这个才是太太呢!”
望月忙道,“奴婢知错,还请太太饶恕一回。”
现下听了倒不像京城人,带着南方口音,王夫人心下生疑,随意点点头,让人带了她下去,问贾政道,“我倒不知道咱们府里什么时候同个宋大人有来往了,是老爷新认识的同僚?”
“是贾雨村引荐的,托我帮他谋个缺。”
“想来是事成了,不然怎么送老爷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呢,我瞧着都好看呢。”王夫人忍不住刺了他一句,贾政脸上挂不住,正要同她服软,不想王夫人接着道,“老爷有这功夫替人谋缺,倒是自己亲女儿一点心思都不愿意花。”
贾政道,“谁让她没有个袭爵的爹,没有个县君的娘呢。命该如此,怪不得谁。”
“倒不如我死了,老爷也好学着林姑爷的样子,讨个县君呢。”王夫人冷笑,“这样说来,我元春是比不得林姑娘有福气,我们荣国府也比不得郡王府,怪道住了一年就忙不迭家去了,怕咱们误了她的前程呢,人家现在养在县君面前,两个教养嬷嬷都备好了。”
贾政被她堵得难受,拂袖而去。
说起林姑娘,人在县君面前干嘛呢?
一家子人正打包收拾东西呢,林如海接了圣旨,要卸任回京述职,他对明萱道,“我已经上了折子乞骸骨,似藏书一类,都先送回姑苏老宅罢,行李轻便些,路上也快。”
明萱道,“只是日用的都得带上,各家用来送礼打点的所需也不少。只是老爷真的就不做官,准备回乡养老了?别东西才运回去,就又点了别的差事。”
“多半是要批的。”林大人保下一条命来,膝下如今又有儿有女,实是觉得隆恩浩荡,不敢再想其他。
他本来想黛玉体弱,林棽年幼,干脆老婆孩子一起先回姑苏得了,明萱却道黛玉还未去过直郡王府拜见,再一个她爹还想见见外孙呢。
小芙蓉夜里头疯玩的很,不想这日回来闷闷的,林黛玉先是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绞着衣服鼓着脸,林黛玉看着好笑,又问她道,“父亲要进京述职,想来后面要回姑苏老家了,你跟着我去京城吗?要是不去,我对外就说卖身契给你,放你出去了。”
“要去的。”小芙蓉揉着胖兔子道。
她觉得自己法术不好,所以每晚会去找潇潇补课,虽然补着补着就会打起来,她好几天前好容易打赢一回,结果转头看到河君脸色阴沉沉的,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永定河君问她,“你觉得封三娘和范十一娘这样好不好?”
小芙蓉想了想,封三娘后头来把范十一娘接走了,听潇潇说俩人还挺好的,故而回道,“挺好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河君脸色更难看了,小芙蓉又道,“两个美人放在一起还挺好看的。”
“两株芙蓉放在一起也挺好看的吧?”
“那是,我完全能带领着潇潇的花都开得更大更好看。”
然后这几天河君都没有出现。
关键是小芙蓉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啊,总不见得他其实心里觉得是潇潇带领着她的花开的更大更好看吧,那他是喜欢谁呀。索性跟着林仙草回京城,去永定河问问这混蛋河君到底干嘛了,给人家看完脸色就不见啦。
永定河君躲在河底,心里几乎是崩溃的。
他本来也没想生气啊,只是路上恰好看到那狐妖和那个小姐,才想起来这俩姑娘家爱的要生要死,他活得久,见得也多,作为一个活久见的河君,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求婚,就看到自己的求婚对象跟本是同根生的潇潇扑倒在一起,又是笑又是闹的。
他心想人家小芙蓉倒也真是没说自己想好了,别半路被潇潇拐走了,结果张嘴问了两个难以领会的问题,自己又很领会的觉得好像猜对了。
林如海一家子坐了官船进京,宜霜也不像去扬州时那样高兴活泼了,每天就抱着个兔子坐在船舱里,就那胖兔子被揉秃了的时候,京城到了。
林家宅子妥妥当当的收拾好了,还是林家是誉裕侯时候置办下的,离着直郡王府挺近,头一日林家夫妻带着姐弟俩先去了趟直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