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颔首,以为然。
展昭心头一哂,知道自己执悟了,以她之能,确是不足为虑。
“不过,”公孙策话锋一转,“她毕竟单身弱女,纵才智阅历皆高人一筹,但若遇强梁也是危险,还是应该尽早寻获为宜。”
展昭道:“展某这就出去拜托江湖朋友。”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展护卫稍安勿躁。”公孙策喊住了他。
“公孙先生——”
公孙策慢条斯理地浇了一遍茶,道:“当日她对那封请帖可是很有兴趣?”
展昭忍不住伸手握拳在唇边掩了掩,“公孙先生——”
“诚如展护卫先前在行辕所说,庞姑娘或许真的会去瞧热闹也未可知。”
“展某却觉得依陆姑娘的心性,她必会避开松江府,”展昭迎着公孙策的目光继续道,“她本身就擅长推理剖析,自然也会想到后续之事的一应可能。”
公孙策表示赞同,“说得也是,”略一顿,“但她一定也深谙反其道而行之的道理,或许赌的就是我们对她的行为模式分析。”
包拯不禁摇头一叹,“这姑娘倒是真给我们出了个难题。”不怪安乐侯束手无策之下请托于开封府了。
公孙策笑道:“学生倒是挺欣赏这姑娘的,颇有历代奇女子的风采,若身为男儿必是一方俊杰。”
包拯捋须,“女子之中确也不乏能人。”如本朝□□之贺后,与太宗共同执政河东二十载,最后等到□□统一大宋朝,夫妻方始团聚。
展昭略有心急,“公孙先生——”
“莫急莫急,”公孙策笑着摆手,“这么聪明的一个姑娘,你若着急更不易摸到她的思维。依学生愚见,庞姑娘必是会想方设法避开官府查询,江湖方面就是寻找的侧重点了,如此则需偏劳展护卫。”
“展某明白,展某这就去拜托江湖朋友。”
一直到展昭离开,包拯才道:“先生似乎另有考量。”
公孙策看过去,道:“大人看展护卫与庞姑娘二人如何?”
包拯一愣,尔后便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先生是说——”
公孙策露个心照不宣的笑,两人便不再就此事多说什么。
事情尚不明朗,他们也无需点破。事情发展若水到渠成,自也无需他们点破。
有时候,有些事旁人只需静观事态发展便好。
另一边,展昭拜托了江湖朋友寻人。
没几天,得到消息的白玉堂再次出现在展昭面前。
一见面话也不说便先放声大笑,然后一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样?当初听我的话就不会有这种事了吧?”
展昭闪开他的手,淡定地道:“白兄有消息?”
白玉堂肯定地道:“还用查吗?她肯定是往松江府去了,那姑娘一看就是个喜欢热闹的。”
展昭面上不自觉带了一丝微笑,“这你却说错了,她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白玉堂戏谑地扬眉,“你又知道了?”
“展某便是知道。”看过她专注做事时的眼神,就会懂得她真正的性情是怎样的,冷静沉稳一丝不苟,那种气场瞬间收合的反差让人印象深刻。
生活中的她轻松惬意,工作时的她却专注深沉。
白玉堂双手抱剑环胸,斜睨他一眼,“你既然如此了解她,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展昭道:“展某若是知道就不会拜托江湖朋友帮忙寻找了。”
白玉堂闻言嗤笑一声,“闹了半天,你不还是不知道嘛。”
展昭不言。
白玉堂眼珠一转,道:“不如你以找未婚妻的名义找她,她肯定会主动跳出来的。”
展昭看他,表情告诉他这真不是一个好主意。
白玉堂却兴致勃勃地道:“你若不愿,我就以陷空岛的名义找我白五爷的未婚妻,效果应该会是一样的。”他看那姑娘可不是个肯吃闷亏的善茬儿,这法子十有九成能成,比他们这大海捞针似地寻人可靠多了。
展昭一下抓紧了手中的佩剑,有些生硬地道:“此法会毁掉她的清誉的,不妥。”
“五爷我自会负责。”白玉堂火上浇油。
展昭语音有些冷,“白兄以为她会愿意吗?”
白玉堂自负地道:“五爷哪里配不上她?”
“展某还有事,先行一步。”
“展昭,你别走,这个法子你不用我真的会用……”
展昭猛地一回头。
白玉堂吓了一跳,头一次见到展昭这么冷冽的目光,可见是动了真怒了。
“望白兄自重,若有此言传出,展昭手中剑必出鞘。”说完,展昭掉头离去。
白玉堂“啧啧”两声,满眼满脸的谑笑,御猫动怒了,难得啊!
“展昭,你等等,”白玉堂高呼一声,追了上去,“咱们一起往松江府去吧,我觉得她一准儿会去。”
“你我兵分两路好了,白兄先往松江府,替展某向丁氏双侠说声抱歉。”
“这样怎么使得?”
“陆姑娘一人孤身在外,早一日寻到大人也好向安乐侯交代。”
“说得好像你自己一点儿不着急似的。”
“白兄——”
“好好,我不说了,总之,早点找到她就天下太平了,要说这姑娘也真是……”
一红一白两条身影渐趋并肩,在夕阳余晖中慢慢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留书离开的陆小凤当时只随便挑了个方向而行。
北宋对于小凤姑娘来说到处充满了新奇,她打算做个北宋背包族,用脚去丈量这块土地,好好过一把旅游瘾。天知道,上辈子她多想去旅游,可惜始终没时间、没机会。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不去实践曾经的理想的话就是傻子。
小凤姑娘易钗而弁,换了书生装,背了一只影视剧中书生常背的那种架式背囊,倩女幽魂中宁采臣的感觉一下子便找到了,让她好生蹦达了半天。
陆小凤走得毫无压力,一身轻松。以为自己已在留书中对庞昱说清讲明,便什么心理负担都没有了,却是万没料到安乐侯那混小子会托了开封府的人找她!
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旅途歇脚时无意间听两个江湖人闲话才知道的。
陆小凤当时瞬间就暴躁了。
展昭那货竟然动用他的江湖关系找她!
如今江湖人各种猜测都有,最无稽之谈的要属她是展昭未婚妻这个说法了。
而这个说法传出的对象还是锦毛鼠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这个世界简直太特么玄幻了!
她是展小猫的未婚妻?
这是庞太师要跟开封府和谐共处的节奏吗?
白玉堂的脑袋是被驴给踢了吗?
老鼠的脑容量果然有很大问题!
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陆小凤想着报仇这事暂时就不着急了,山不改绿水常流,啥时碰到啥时报好了。要真这个时候找去,只怕就成全了对方请君入瓮的计策了。
名声对她来说,那就是浮云!
不过,对于要去打擂的展小猫来说就不同了——猫鼠之间果然是不甚和谐,天敌的关系啊!
到时候,展小猫一旦打赢了擂,跟他的官配拜堂成亲,谣言自然就不攻而破!
何用担忧?
于是,暴躁过后的小凤姑娘又复平静,收拾行囊迈着轻快的步子继续她丈量北宋国土的旅程。
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阻挡了陆小凤前进的脚步,她只好就近寻了家客栈投宿。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物,将头发绞成半干,披散着长发陆小凤便盘腿坐在床上看话本。
这或许是她在这个世界仅能找到的娱乐了。
生计的问题,陆小凤并没烦恼过,她离开的时候原也带了银两,旅途中也会不时抄些书或者代写些书信赚点小钱,钱再少那也是进项,积少总能成多,也不至于只出不进,某一天沦落到山穷水尽的境地。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等到头发干透,陆小凤重新将头发束好,拉门出去叫小二送饭进来。
相遇有时总是显得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就在她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扬声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也开了,那个正欲迈步而出的人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步伐。
“陆姑娘——”
展小猫这么欣喜的表情,她可以理解为他终于可以无事一身轻去打擂的意思吗?
看到她的眉峰倏地挑起,展昭立时便明白了自己犯了怎样的错,急忙改口道:“陆兄。”
陆小凤突然就没什么胃口了,扭身就回了客房。
当然,展昭也跟了进去。
“陆姑娘——”
“停。”
展昭看着她。
陆小凤蹙眉歪头瞅他,略有些苦恼地道:“展大人,您不能当没看到我吗?”
“安乐侯拜托大人代为寻找姑娘。”
“那混小子是没看我留给他的书信吗?为什么还要托你们找我?我现在自由自在的不比在太师府里当那个金丝笼里的小姐逍遥啊。”
展昭只能说:“侯爷也是担心姑娘的安危。”
“没有你们这么兴师动众地找,我安全得很。”陆小凤不无嘲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