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珠冉冉上升,很快飘到了一丈高处。岳风手里的道者慢慢变冷,山谷里风声凄凄,就像是一支哀伤的挽歌。
嗖,一张青色大网破空而来,网住了那颗光珠。珠子仿佛受了惊动,在青网里左冲右突、上下跳动。那张网忽地收拢,闪电般飞向远处。岳风吃了一惊,掉头看去,远处的山冈上,站了两个男子,一老一少,老的六十多岁,少的不过二十年纪,均是身着短衣,头戴斗笠,长长的飞剑别在腰间,那一张青色的网兜,正被年少者提在手里。
“小心!”老者低声喝道,“别把它惊散了。”年轻人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水晶瓶子,挑开瓶塞,小心翼翼地对准青网的出口,光珠脱出青网,钻入瓶口,年轻人盯着光珠一瞬不瞬,直待它落入瓶底,这才塞住瓶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们是猎魂师。”金如意落到岳风的肩头,对他低声耳语。
“猎魂师是什么东西?”因为没有开窍,岳风从不参与道者的训导,对于落星谷外面的世界十分无知。
“他们是魂魄的捕猎者。”金如意说到这儿,声音变得更低,“他们捕捉道者的魂珠。”
“魂珠?”岳风正要细问,忽听老者说道:“搜查一下战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年轻人点了点头,提起一个肉红色口袋,跟着老者快步走入战场,看见没有损坏的法器,拿起来丢进口袋,那口袋看上去不过数尺大小,可是不论装入多少东西,始终扁扁平平,并不鼓鼓囊囊。
岳风小声问道:“金如意,他们在干吗?”金如意瞅他一眼,讥讽说:“瞎了眼吗?他们正在偷死者的东西。猎魂者就是一群乌鸦加秃鹰,跟在死神的屁股后面吃腐肉、啃骨头,魂珠、法器,只要是能卖钱的东西,他们什么都要。小石头,我看你还是早点儿溜走为妙,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没准儿他们要了你的命。”
岳风心子一跳,偷偷看了那两人一眼,老少二人忙着收破烂,正眼也不看向这边。如果马上溜走也无不可。可是难得碰到外面的道者,正是打听仇人下落的大好机会。
他犹豫一下,不顾鹦鹉劝阻,快步走上前去,大声说:“二位好。”两人充耳不闻,自顾低头忙碌。
“哟,原来是两个聋子。”金如意一边耳语。
“谁是聋子?”年轻人忽地直起身来,冲岳风翻起眼珠子,“你们一人一鸟,老在旁边嘀嘀咕咕,到底烦不烦啊?”
岳风瞪了鹦鹉一眼,向年轻人笑道:“大哥,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年轻人盯着他,两眼一转不转,岳风见他眼神奇怪,一时满心别扭,忍不住问道:“大哥……”
年轻人忽地回过头,冲着老头大喊大叫:“老爹,这里有块石头。你仔细看,他真的是一块石头。”岳风听了这话,一股怒血涌上面颊,不由得咬了咬嘴唇。
“大惊小怪。”老人头也不抬,“你这小王八蛋眼皮子真浅,难道说,连石头也么看过吗?”
“我说的是没开窍的道者,不是地上的石头。”
“那又怎么样?没开窍的道者,这世上也不少。他们的魂儿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少废话,好好看地下,千万别错过了什么宝贝。”
“老爹,你忘了我们要去哪儿?”年轻人咳嗽一声,“石头么,到了那儿,也许有点儿用处。”
老人忽地停下来,慢慢直起身子,盯着岳风上下打量。岳风心里有气,大声说:“你看我干吗?我身上又没有花。”
老人笑了笑,点头说:“真是一块石头。”岳风心中大怒:“石你妈的头,老东西你再唧唧歪歪,我一拳打歪你的鼻子。”想着握起双拳,怒目相向。
老头儿却很识趣,没有再说石头的话题,他换了一副面孔,笑眯眯地说:“小兄弟,这么荒山野岭的,你打哪儿来的?”
“落星谷。”岳风没好气回答,如果不是为了找到仇家,他真想马上就走。
“落星谷?”那对父子对望一样,年轻人问,“老爹,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老头儿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唉,这世界大了去了,总有一些地方咱不知道的。”他又笑眯眯看着岳风,“小兄弟,你上哪儿去啊?”
“不知道。”岳风皱了皱眉,“老先生,你知道有哪个甲士穿了‘阴虎雪照甲’吗?”
两人一呆,年轻正要说话,老头儿冲他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知道啊,那副神形甲多有名啊?谁不知道甲胄的主人?”岳风又惊又喜,忙问:“他在哪儿?”
“你问我么?”老头儿笑了笑,“小兄弟,你大概是山里来的吧。这个世界上,无论打听什么消息,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岳风道:“你要多少钱?”老头儿笑道:“这不关钱的事。这样吧,我们要去办一件事,如果你帮我们办成了,我就告诉你谁是‘阴虎照雪甲’的主人。”
岳风心里疑惑,皱眉问道:“办什么事?”
“简单得很。”老头儿诡秘一笑,“你只要跟着走一趟,什么事儿也不用做。”
“别信他。”金如意小声嘀咕,“我看他是个骗子,把你卖了,你还要帮他数钱。”
岳风心生犹豫,老头儿耸了耸肩,说道:“不去就算了,我又没强迫你,‘阴虎照雪甲’的主人,你还是请问别人吧。”
“没错,没错。”年轻人推了岳风一把,“你一边儿去,我们还有事儿。”岳风着了急,忙说:“别听这只死鹦鹉瞎说,我帮你们好了。”
第十六章 魂珠
金如意唉声叹气,父子俩对望一眼,老头儿呵呵大笑,拍了拍岳风的肩膀:“好小子,要去的地方就在这附近,事情一完,我就告诉你甲胄主人是谁。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岳风。”
“你的道种呢?”
岳风一愣,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道族之中,开了窍的道者,分为四大道种,苍龙、白虎、朱雀、玄武,道种之间的区别,不是皮肤,也不是头发,而是在于元气的颜色与特性。
苍龙道者的元气是青色,白虎道者的元气是白色,朱雀道者是红色,玄武道者是黑色。元气的颜色一旦确定,终生不变,即使运用幻术,也只能改变一时。
一般来说,道者自我介绍,都会在名字前面申明自己的“道种”,比如“苍龙某某”、“白虎某某”。对于道者来说,这件事天经地义,偏偏岳风十分为难,他的灵窍没有打开,元气没有流出,当然也就无所谓颜色。
老头儿见他迟疑,一拍脑袋,忽地笑道:“看我这记性,哈,我忘了,石头、不,小兄弟是没有元气的。你别泄气,至道者里面,我认识好几个厉害角色,完了事儿,我找他们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给你开窍。”
“没用的。”岳风苦笑一下,“我老爹是至道九品。”
父子俩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惊色。老头儿故作镇定,笑着说:“失敬失敬,原来老弟是名门之后。对了,岳风,我是苍龙韩英年,这是我儿子苍龙韩默。”
落星谷里都是苍龙道者,按理说岳风也应该属于苍龙,所以听了这话,他心生亲近,对于两人多了几分信任,问道:“你们到底要办什么事?”
“待会儿你就知道。”韩英年说,“等我们爷儿俩捡完了宝贝再说。”
说完,两人又低头去拾法器。岳风跟在韩默身边,问道:“韩大哥,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打仗死的呗。”
“干吗要打仗啊?”
韩默掉头看着他,一脸的惊奇不解,半晌摇了摇头,说道:“也难怪,你是从山沟里出来的,不知道现在的形势。告诉你吧,现在的世界很不太平,许多道者都在打仗,刚才这里发生的,只是一场小小的遭遇战,真正的大场面,你还没有见过。”
岳风看着地上的尸体,咕哝说:“好端端的,打什么仗?”
“事必有因。”韩默满不在乎地说,“上一次的道者战争,距离现在几千年了,这天下的太平日子过得太久,大家都有点儿手痒。前几年,一些村子遭到了袭击,凶手十分狠毒,全村人受害,不留一个活口,村中的财物洗劫一空,连尸体和魂魄也没有留下。四大道种互相怀疑,玄武人的村子受了害就怀疑苍龙人,苍龙人的村子受害又怀疑白虎人,白虎人的村子受害,又说与朱雀人有关,朱雀人又怪附近的玄武人。死难者的亲朋好友一时冲动,往往胡乱寻仇,杀戮嫌疑对象。对方的亲友当然不干,很快加以报复。一开始,只是家族之间的纷争,渐渐推而广之,变成了道种之间的仇恨。起初只是零零星星的争斗,慢慢地变成了大规模的交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道者还没有牵扯进来,要不然,又是一场新的道者战争。”
岳风越听越纳闷,韩默说到的灭村手法,跟落星谷的遭遇一模一样。那些穿斗篷的人,难道就是挑起战争的元凶,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想了想,又问:“天道者为什么不干涉呢?”
“他们是世界秩序的维护者,代表每一个道种。一旦参与进来,不管是干涉、调和还是助战,战争的规模都会直接进入道种级。再说现在的战斗,还没有影响到整个世界的秩序。天道者中最强的那一位,认为还不到干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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