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最窘的人莫过于常震本人。大婚当天,当着三家送亲之人和无数宾客之面,被新娘子拎着领口立在大厅广众之下,可算得上出足风头了。
唐海州马上冲着自家的花船里传了几句话,然后另一个戴着凤冠霞帔的美女也从花船中钻了出来,并向龙傲霜娇喝道:“大胆贱人,竟敢挟持我……我夫君,还抓着他的领口,做姐姐的看来要教教你如何守妇道了。”
龙傲霜也感到自己拎着常震领口的姿势不雅,不是新娘子所为,于是手转了一下,改扶在常震肩膀上,总算样子不像挟持了。她白了唐珊儿一眼,淡淡地道:“唐珊儿,你居然嫁人了?死了那么多未婚夫不需守孝吗?”
唐珊儿脸色霎时绯红,急道:“那些人死活与我何干?你放开我夫君,别耽误我们拜堂。”
龙傲霜当然会不放开常震,而是继续给了唐珊儿一个白眼道:“就你还想跟我……跟我夫君拜堂?神龟都不吐泡的人,我夫君才不会要。”
龙傲霜第一遍说夫君时,费了好大的劲才吐出这两个字,不过之后她扶常震肩膀的手却稍稍拉近了些,仿佛说完了这两个字,她与常震的关系就不那么遥远了。
神龟吐泡,是化蛊宗嫁娶时的一个流程。每家的祖堂之前,都有一只异种乌龟,这种乌龟能够感应新娘体内的守贞蛊是否在沉睡,如果蛊在沉睡,它会吐出一个水泡,证明新娘的贞洁。如果蛊已经被人唤醒了,那么它就不会吐泡,而是会缩进壳里。
化蛊宗嫁娶习俗,新娘嫁过来时都是赤足的,所以才要新郎来抱。进祖堂前,新郎要将赤着脚的新娘放在神龟背上站一站,一旦遇到神龟不吐泡的情况,这门婚事想不出问题都不成。
此时唐珊儿和龙傲霜虽不是被新郎抱下花船的,不过也都未穿鞋,而是用浮空术浮在空中。听到龙傲霜说自己神龟不吐泡,唐珊儿一扭身便站在了孙家祖堂神龟的背上,一对白白脚丫踏得那乌龟发出咕噜一声声响,然后乌龟一仰脖子,就吐出一个五颜六色的气泡。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可是清清白白的,神龟不吐泡的是你自己吧?快把夫君还给我!”唐珊儿离开神龟的背,然后浮近龙傲霜想抢常震。她虽然修为不及龙傲霜,但这种场合龙傲霜如果真动手打人,那就占不上理了,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怕。
就在这时,最后一个花船也动了,一个娇小的女孩出来道:“两位妹妹不要吵了,你们两个还有没有把夫君放在眼里?”
这当然是最后一位新娘祝咏妍了。当前的情况常震不可能去抱新娘下船,她也只好自己出来。不过她年纪最小,却叫另外两个为妹妹,实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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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4章拜堂了
“都不要吵了!还没过门呢,你们就当着长辈们的面,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想嫁入我孙家的,我不会强求,想嫁入我孙家的,就要明白夫为妻纲的道理。”常震终于也忍不住发话了。
夫为妻纲是讲究男尊女卑的西荒地区传统道德观念,也就是说妻子必须绝对遵从于丈夫,一切按照丈夫的要求行事。虽说三女都是天才,龙傲霜更是旷世少有的单灵根之人,不会看得起五灵根资质的常震,但是明面上的道理还是要讲的,特别在众人面前的时候。
唐珊儿指着龙傲霜道:“夫君,是她太过份了,珊儿只是为你鸣不平。这种女人,你不能娶!”
常震道:“我娶什么样的女人,需要还没过门的你指指点点吗?我且问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来此何干?”
唐珊儿一愣,随即明白常震这是在问礼了。在化蛊宗嫁娶的过程中,新郎进入花船后,要先问再抱。问即是问明妻子名姓和意愿,确定她会嫁给自己,然后才会抱进祖堂,五拜而成婚。
看到常震第一个向自己问礼,唐珊儿心中一喜一羞。喜的是最先被问礼,那么她以后自称大老婆也可以称得上有理有据了。羞得是问礼本应该在花船之中,由新郎新娘私下里说完然后再出来,现在常震在大厅广众之下问礼,她怎么好说的出口。
唐珊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赤足,心跳得有点快。此次成婚,只是为了家族利益牺牲,她本人没有半点嫁给常震的意愿。入门之后,她也没打算让常震碰自己,只准备想办法斗过那两个对手,然后过继来唐家的子孙,独霸孙家的家业。
不过,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今天都是她大婚的日子,她即将成为有丈夫的人,而她的丈夫就是常震。她曾经对自己的婚姻很憧憬,渴望有个好归宿,甚至为此不惜名声杀掉了那个令自己不满的未婚夫。
可是那次的事并没有带来让她期望的结果,反而让她的名声臭不可闻。此后她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抗争,又杀了两个自己不满的未婚夫,使得她成了人人都不敢娶的唐寡妇。
想到往事,唐珊儿一阵唏嘘,或许她的一生注定不会嫁个好人吧。不过嫁给眼前这个五灵根的废柴,人生多少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只要她能斗得过那两个对手就好。
唐珊儿眼睛在龙傲霜和祝咏妍脸上扫过,然后向常震行了一礼道:“妾身姓唐名珊儿,朱宜国业冠山人氏。父亲唐信阳,母亲董晨,我是家中长女,除此之外还有一妹,来此是寻良人结缘的。”
常震点点头道:“你可愿嫁入我孙家,成为我的妻子?”
唐珊儿脸有点红,虽然她心中并不认可这桩婚事,也不把它当成真婚事,可事到临头,终究还是有点紧张。
她道:“如果夫君不弃,我愿时时随侍夫君左右,听夫君的话,履行妻子的义务,遵从夫君的决定,严守夫家的家规,保守夫君的秘密,对夫君终身忠诚,为夫君生儿育女,无论何时都对夫君不离不弃,并随时准备为夫君牺牲一切,永不背叛夫君。”
唐珊儿所说的是嫁入孙家这样大家族的誓词,每个嫁入化蛊宗世家的女人都必须说这样的话。虽说她心中认定她不会遵守这样的誓言,但想到自己从此成了有夫之妇,并且丈夫就是眼前的男子,还是忍不住娇羞。
“你既然有此心,我也愿意与你喜结良缘,接纳你成为孙家真正的一员。希望你能时时记得自己的誓言,只要你尽心尽力待我,我也必将善待于你。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
“夫君叫我珊儿就好。”
“好,珊儿。”常震顿了顿,然后又道:“为夫伤病在身,无法抱你进祖堂了,灵龟你既已踏过了,就请自行进堂吧!”
“是,夫君。”唐珊儿扬起小脸,得意的向龙傲霜使了个眼色,然后用浮空术浮进了祖堂,站在了事先准备好的蒲团之上。
龙傲霜现在郁闷了。常震说话时一直被她揽着双肩,半抱在怀里。可是常震一句话都没有对她说,只是向唐珊儿行完了问礼,还让她进了祖堂,这让站在常震身边的龙傲霜实在没脸。
“夫……夫君。”看到唐珊儿已经进祖堂了,龙傲霜有点焦急,晃着常震肩膀叫了一声。
常震却没有理她,而是向祝咏妍道:“你姐姐曾和我有过婚约吧?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来此何干?”
祝咏妍看到唐珊儿进祖堂了,很不甘心的抿起了小嘴,听到常震跟她说话,又立即变得喜笑颜开。
她站到那灵龟的背上,踩得那灵龟吐了个泡泡,然后道:“我叫祝咏妍,花都国锦城人,父亲祝宇,母亲成雀萝,曾有一姐,和你有过婚约哦,不过她已经去逝了。我是家中次女,来此是和你成亲的。”
祝咏妍说完,在场的人脸上都有了笑意,因为她说的并不那么正式。不过常震仍是继续问了下去,最后同样说自己伤病在身,让她同唐珊儿一样,先进祖堂。
祝咏妍进去了,常震才歪过头来看龙傲霜。只见龙傲霜俏脸紧板着,跟姐姐生气时候的模样一模一样。
常震忍不住笑了,然后道:“我的肩膀让你抓痛了,你能否换个姿势?”
龙傲霜眉头一皱,两人现在离得如此之近,如果不抓他肩膀,还能换成什么姿势?总不能抱着他吧?她看常震的笑容越看越是可恶,恨不得改抓他的脚把他倒拎起来。不过刚刚抓领口已经被众人耻笑了,她当然不会再把常震倒拎,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被瞪了一眼,常震笑得更开心了,因为龙傲霜瞪人的眼神也同姐姐一样。他清了清嗓子,对龙傲霜道:“你若不想嫁给我,就算了吧,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丈夫的。”
“你……”龙傲霜急了,那两个人分明也是冲着孙家家业来的,但常震都引狼入室了,偏偏到她这里要特意为难一下。她真的很想把他直接摔到一边去,让他知道点厉害。
就在这时,龙傲霜听到龙辽远在她耳边咳嗽了两声,只得收住怒气道:“我愿意嫁给你。”
“真的?”
“我不会说谎!”龙傲霜简直气炸了肺,这个场合有问真假的新郎吗?故意折台不是?
“伯虎!”龙娇娇远远的提醒了一声,示意他不要给龙家的新娘下不来台,适可而止就好。
常震看着龙傲霜心中有种难言的滋味。娶前两个女人他心里不会有负担的,反正没人当真。可是娶这个师父的女儿,姐姐的姐妹,就算不当真,也会感觉怪怪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真不太想娶她,可三家婚约都是身不由己,他也只能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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