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将押着左烈走在正中,十名殿侍女子断后。不知何时,月澈已到押送左烈的龟将身边,她似无意之间,细长的指甲在龟将的手背上一碰,随即走开。
众人继续前行,不久,忽听押送左烈的龟将叫道:“龟灵大人,不好了,我中毒了。”
“什么?你中的什么毒?”
龟将连忙跑到龟灵近前,伸出手背,手背上一个黑紫色的疮口,已经化脓溃烂。
“果然是中了毒,这怎么可能?”
龟灵虽然一心赶路,但这些随行龟将都是他悉心调教,魂力千年的龟族高手,这朝王途中,还要依靠他们抵挡龟母随时而来的截杀,龟灵无暇多究缘由,命令一个龟将道:“你把他的脓血吸出来。”
龟将不敢怠慢,趴在伤口上用力去吸。趁着众人乱作一团,月澈早已来到左烈身后,抽出随身短剑,来割左烈绑绳。龟灵正在救治龟将,一抬头,看见月澈正要隔断左烈绳索,大喝一声说道:“贱奴,你要做什么?”
听到龟灵喊喝,月澈短剑一颤,但旋即又一用力,挑断左烈绳索,连声说道:“哥哥快走,快走。”
“贱奴,你好大的胆子。”
龟灵一掌打出,左烈绳索已被解开,他见龟灵掌力击来,抱着月澈,拔地而起,站在桃树枝头。众殿侍已经回过神来,齐发掌力,击向左烈,左烈展开斗罗幻步,脚踏桃枝,辗转躲闪。
龟灵一摆手,众女子四散开来,四面发力,来袭左烈,左烈稍不提放,背后一掌重重打来,左烈站立不稳,跌落树下,白色的血液从嘴角流出。
龟灵怒不可遏,掌伸似爪,一运魂力,月澈的短剑飞到龟灵手中,月澈急忙叫道:“哥哥小心。”
左烈已经看到龟灵手中之剑,但他右臂断折,本就身受重伤,后背又受掌力,从树上跌落,想要躲避,身形已经无法动弹。龟灵魂力吸住短剑,手臂一缩,又猛力推出,短剑如利箭一般,刺向左烈胸膛。
短剑一道寒光,眼见已到左烈身前,左烈两眼一闭,闭目待死。“嗞”的一声,接着一声女子惨叫,左烈胸前一阵剧痛,左烈睁开眼,却见月澈伏在自己身上,一把短剑连同剑柄没入月澈后背,短剑洞穿月澈胸膛,露出的少许剑尖有刺破左烈前胸,扎进肉中。
第三十二章 死前的微笑
左烈抱着月澈,泪流满面,连声呼喊:“妹妹,妹妹,你醒醒,你醒醒啊。”月澈吃力地睁开眼,看着左烈英俊的脸庞,一行眼泪无声滑落。
“你这个贱奴,你魂术低微,脚力缓慢,你跟着我们,本就是个累赘,我早想寻机一掌劈死你,不想你竟然背叛与我,真是死有余辜。”
龟灵说着,慢慢抬起右掌,运足魂力,只想一下把月澈粉身碎骨,但是龟灵掌力推出,却如同打一堆棉絮之上,软绵绵的,连月澈的衣角也未沾着。
“龟灵,你也该收手了。”
龟灵循声抬头,龟母白衣绿琴,站在远处的桃花枝头,沁脾的淡香在她脚下的桃叶桃枝间蔓延铺展。龟灵身后,十个白衣龟使腰悬长剑,轻巧地站在桃树枝上。龟母拿出两粒红色药丸,白玉般的指头轻轻一弹,两粒药丸飞入左烈月澈口中。
“你分明知道左烈就是水族的王子,还要处处截杀,难道你不知道为臣之道吗?”
“他是王子?我知道他是王的囚犯,你竟把囚犯认作王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你有恃无恐,是不是仗着你有毒邏琴阵啊?”
“是又怎么样?我一人不是你的对手,但我的毒邏琴阵足可以与你抗衡,一会儿动起手来,我让你后悔来到这里。”
“不是还有毒邏叠手吗?”
“你怎么知道?”
“毒邏叠手的威力足可以与你的魂力相比,把几人的魂力叠加,好巧妙的功法。”
“果然是龟母,有手段,你在我西峰安插了多少眼线?今天让你苦心白费。你私放王的要犯,还来拦路截杀,今天我替王灭了你!”
“今天你们都得死!”龟母忽然面色一沉说道。
龟灵不在多言,衣袖一抖,震断挡在眼前的树枝,紫琴胸前一横,纤指拨弄,激越的琴音劈空而来,道道明亮的黑光从琴上飞溅而出。随着龟灵琴音响起,众殿侍也琴音大作,无数条紫光利剑一样,和着黑光向龟母射来。
黑衣龟将也齐发掌力,十人掌力汇成澎湃的魂涛,断枝落花,呼啸着卷向龟母。
龟灵,殿侍和龟将一起向龟母攻来,左烈暗暗为龟母担心,龟母虽然魂力精深,但她要在对手魂力低于自己是才能控制对方魂力,二十多人魂力齐发,龟母纵有万年魂力,恐也难以抵挡。
左烈轻声呼唤着月澈的名字,把月澈抱在胸前。他和月澈服用了龟母的疗创红药,伤势缓解,断臂处剧烈的疼痛已经消失,月澈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左烈看着月澈清澈透亮的眼睛,眼泪滴落在月澈脸上。
龟母脚踩桃花,宽大的流云水袖泛出柔和的光泽,她美艳的脸庞冷峻高贵,白色的冷霜在她眼中闪过,她双手一伸,向两边张开,晶莹的绿琴横在半空,龟母双手按在弦上,白玉雕刻般的手指向前一送,悠扬的琴声从绿琴上飘荡而起,无数只绿色闪光的蝴蝶迅速地向龟灵等人飞去。
坠落的桃花静止般停在半空,洁白的鹈鹕奋力震动着翅膀,艰难地向前飞行,黑衣人的掌力扬起的花枝慢慢地向前移动,月澈滴落的泪水剔透地结在伽燃手指上,盈盈欲落。
龟灵的脸上没了血色,她不可一世的狂傲在心底极速收缩,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只只绿蝶钻进自己的身体,一阵崩塌般的疼痛掩埋了她的霓裳高髻,随着一声惨叫,龟灵倒在地上,她手中的紫琴“咚”然坠落。接着,接连不断的惨叫传来,殿侍和龟将纷纷扑地而亡。
早有龟使解开左烈绳索,龟母裙裾轻摆,落到左烈跟前,只见月澈面色虽然稍有血色,但是气息微弱,奄奄欲死。
“龟灵的剑刺在了她的心上,我用还魂丹药暂时为她止血,封住她走乱的魂气……”
龟母不愿再说下去,但是众人明白龟母想说什么。龟母抓住左烈右臂向上一推,一道绿色的魂气从龟母掌中发出,送到左烈断臂伤口上,左烈伤口立时而愈。
左烈的眼泪滴落下来,落在月澈俊俏的脸上,温润的唇上,弯弯的眉上。
月澈的脸开始苍白,嘴唇轻轻蠕动,断断续续地说道:“哥哥,哥哥,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能再见到到你。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莫名地伤心,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流泪,流泪。我知道她们不会放过你,我就在采药时来在山下等你,我看到信鸟从后山飞起,我就来了,我在指甲上蘸了剧毒,我本想救你,只是哥哥,我的魂力太浅了,我还连累了你,让你受了重伤。”
左烈用手抚着月澈的脸庞,流泪微笑:“妹妹,我也在不断地想你,我总想我们一定还会相见的,一定会的,你要好起来,我们一起走,一起去龙岛。”
月澈的目光渐渐涣散,吃力地蠕动着嘴唇说着:“哥哥,哥哥,我以前总是伤心,流泪,现在不会了,我感到高兴,真的,我从没有象现在一样舒心过,哥哥,哥哥,你要保重,保重。”月澈似在诉说,又似在呼喊,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来,苍白的脸歪在左烈臂弯里。
月澈死了,苍白的嘴角带着微笑。左烈的心撕裂一般,他大声呼喊着月澈的名字,月澈的眼紧紧地闭着,象一片安静的桃花瓣。
她的唇苍白干裂,已经失去了润泽之色,左烈想起山中涧边,她为了给自己解毒,用嘴吸去一个陌生男子腿上的毒汁;想起药房之内的冒死相救;想起她划伤鬼将的修长的指甲;想起她在自己怀中伤感的微笑,左烈泪水大颗大颗地落在月澈脸上。
龟母又给左烈一颗药丹,用魂力给左烈疗伤,左烈的伤口很快愈合,再经自行运魂调息,半日内身体就可复原。龟母看着龟灵的尸体说道:“我本无心杀死她们,但她们活着,你就难以离开蛇岛,我决不允许谁来伤害你。”
左烈抱着月澈的身体站了起来,龟母说:“我会把她埋在埋在王殿前的桃花树下,你再上东峰时,看到那棵桃树,就是看到了月澈。”
左烈含泪点头。
“你杀了龟灵,媸发追究下来,怎么办?”左烈问道。
“她要截杀水族的王子,当今水王的弟弟,本就是罪该万死。”
“可是媸发已经下了追杀令,我是杀王的凶手。”
“我的占卜之术水族共知,媸发没有理由怀疑,我甚至可以要求他收回追杀令。”
龟母说完,突然凝神细听,接着脸上阴云密布:“媸发的杀手就要到了,你们快走吧,越快越好,快走。”
左烈也听到有隐隐的轰鸣声传来,象是浪涛翻滚的响声。左烈暗叫不好,可能是紫衣杀手来了。
左烈放下月澈,担忧地看着龟母,龟母说道:“没有媸发的命令,这些杀手不敢对我怎么样,再说,他们的魂力对我不值一提,你快走。”
左烈别了龟母,沿路向东而去。左烈出了龟岛,来到海上,只见白溟海域水雾弥漫,眼前脚下都是茫茫水雾,不辨东西南北,水雾中似有浪涛轰鸣之声,突然,一把冰剑破雾而出,直奔左烈,那冰剑一丈多长,力道千钧,左烈飞身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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