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是想我们这支军队能以最佳状态,当成一支生力军投入战斗。”秦惜月静静的看着林夕,摇了摇头,“我刚刚问你为什么,不是问为什么下这个军令,是为什么你犹豫了那么久,才答应他们,做这支军队的统领?你是学院这一代的将神,想必已经很多人知道,应该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地方了。”
林夕看着她平静美丽的容颜,苦笑。
他发现自己虽然和秦惜月接触得时间不多,但似乎自从学院误解自己那次之后,她就和高亚楠一样,很懂自己。
“纯粹把自己当成一名修行者战斗,冲锋陷阵,和指挥一支军队是完全不同的。”林夕看着她,解释道:“尤其是在这种大战的时候,作为一名统领,一个命令,就是关于很多人的命令……因为有时候或许为了保全更多的人,获得胜利,你就甚至必须要让一些军人执行必死的命令,将一些军人填到必死的地方去。”
“接下来去东景陵,你很有可能真的必须会面临下这样的命令。”秦惜月静静的看着林夕,她清楚林夕的这种情绪在有些人看来是妇人之仁和不必要的纠结,但这恐怕却是她们所有人会和林夕一起战斗到底的原因。她看着林夕,平静的轻声道:“但你必须承担起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事关更多人的生死。”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以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以为这是句很搞笑的话,但是现在却知道,这是句很痛苦的话。”林夕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
边凌涵看着林夕,如果在很早以前,她说不定又会和佟韦一样说林夕是在说很白痴愚蠢的话,但是此刻,她却是可以设身处地的理解林夕的情绪,她只是沉默的坐在了旁边一辆马车上,闭上了眼睛,开始设法进入冥想修行,恢复魂力。
……
……
东景陵。
大战的确已然爆发。
东景陵地带,依旧是平原地带,但沿线,却是有大片的树林和河道、水稻田星罗密布,一些轻骑军、步军尚且能够快速穿越这些地带,但一些重铠军,以及运送后继军械的军队,便唯有通过东景陵,从东景陵后方的大道走。
大莽军队也自然生怕绕路时,东景陵中的五万余大军从后方掩杀,和坠星陵方面来个包夹。
消灭这里云秦的大股力量,原地构筑防御,切断后继的一些云秦军队的补给和穿插,大莽军队自身的推进所需……种种原因,便使得这里的战斗,决定着云秦和大莽这一次决战的胜负。
沉闷而宏大的军械运转的轰鸣声,覆盖着整个东景陵的上空。
陵城内的投石车和守城弩和外面的大莽军队的投石车,不断互轰着。
因为突进速度所限,这支大莽军队所带来的,都是小型可拆卸型的投石车,抛射距离和可抛动的石块重量,自然不能和城池内的大型塔式巨臂投石车相比,然而这支大莽军队的目的性十分明确,他们投石车抛出的,都是尖锥型的重木,前端包以坚硬的钢嵌撞头,所有的投石车目的都不是用以杀伤城墙上的云秦军人,所有投石车的调校,只是调校到堪堪可以投中城墙的极限距离,所有的抛出的撞物,全部是冲击在城墙半墙以下的部位。
这一架架大莽投石车,就像一个个凿子,在不停的敲凿着东景陵的城墙。
东景陵中的投石车,调校的目标,却是这些大莽的投石车。
大莽潮水般的大军,都是距离这些大莽的投石车一定的距离,大多都位于陵城内投石车的攻击距离之外。
一时之间,虽然不时有大片大片的碎石在城墙上崩塌,石烟弥漫,不时有巨石砸倒大莽这方的投石车,巨木和碎钢条乱飞,但整个场面,一时却是显得分外的沉冷,在巨大的声音之中,相对于这种大战,都一时显得有些死寂。
第六百零九章 平静和热泪
大莽那些投石车的后方,密密麻麻的大莽军队的最前沿,都是骑军,此刻无论是身披着锁片甲的重骑,还是身披着链子甲的轻骑军……这些大莽军人和坐下马匹的双目,都有些微红,眼神之中都充斥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亢奋,以至于阵列中许多神容看上去疲惫至极的校官,都在不时的发出低斥,甚至直接挥舞马鞭,抽打一些在队列之中显得有些不甚安分的军士。
陵城中云秦经验丰富的瞭望卫清点下来的结果,这支最终汇聚到东景陵的大莽军队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七万之数,接近八万。
东景陵守军五万,加上城中一些留下来的青壮年,一些不肯撤走的居民,以及自发从不远处城镇赶来的云秦百姓和修行者,总数也只在五万五千余。
这样的军力对比之下,在此刻大莽军队好整以暇的摆开阵型之时,云秦军队自然没有任何主动出击的理由。
虽大军压境,但军械互轰,对于城墙上许多冷峻的云秦将领而言,依旧是十分无聊的阶段,所以城墙四周角楼上,即便已经都架上了一面面金色的云秦战鼓,一些云秦鼓师也已经登临角楼上,但此刻却还没有任何一人有兴趣将战鼓敲响。
……
东景陵城,是南陵行省中的一座大城。
在云秦立国之前,这里本身是属于一个夏姓诸侯王城的卫城。
平日里,东景城常住人口也超过三十万。
所以东景城很大,不是大莽魔坛城和夺月城那种城所能相比。
三十万百姓在最早坠星陵第一次被大莽水军偷渡坠星湖偷袭而失守时,便已经撤离了大半,此刻城墙周围尚且轰鸣声震耳欲聋,只是因为声音单调沉闷而显得有些死寂,在这城中,却是真正的宁静。
城中南角,有座道观叫做无为观。
黑色瓦檐的古道观群落里,所有的道人都没有撤离,依旧有平时烹茶饮茶时的击钟声响起,香炉中依旧有熏香在燃烧,紫烟袅袅,依旧充满着这道观的主旨,不争不抢,清心寡欲,安养天年的气韵。放佛外面,依旧没有战争在发生。
曾柔此时就在这座道观里,在一片茶场前的木楼里。
他的五官很秀气,看上去很文静,即便身穿着黑甲,都给人有些感觉像文弱书生。
然而这只是欺骗目光的假象。
他一直是云秦军方的一名悍将,东景陵军方的最高将领。
无为观里的这座木楼,现在就是东景陵的军部所在。
只是这处地方,并不是他所选定的。
因为和此刻和他同处在这座木楼里,做主将军部定在这里的那名眼角有着代表着苍老的细密皱纹,五官却只有四十如许的面目古板的青衫文士来说,他自认为自己不算什么。
他是云秦军方的悍将,但这名面目古板的青衫文士,却是云秦军方的教官,专门负责教进修的将领打仗的人,而且最擅长的,便是守城……且他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军师。
他叫唐初晴,在南摩国三十万大军进攻坠星陵,张院长站立在坠星陵城头时,他十三岁,是坠星陵城防将唐离人的儿子。
在那时,他就开始了战斗,开始了守城。
这一战,顾云静已经将整个云秦帝国军方所能来得及调集来的最有用,最强的人物,全部砸入了坠星陵、韶华陵、东景陵这三个城池之中。
此刻的唐初晴在虚心的朝着面前的一名道人请教观里的茶艺。
他的身旁,还坐着一名面容有些苍白的中年男子,坐着一名身穿着普通农妇服装的老妇人。
曾柔的目光冷静如水的投射向远处。
在这座很大的城池,很多条街巷之中,许多云秦军人和一些自愿赶来的云秦青壮年,正在有条不紊而平静的封堵一些宅院,撬松一些石板、甚至抽掉一些屋面的支撑梁木,将一些墙体弄得松动……将一些原本平整的地面,弄得出现坑洞,伏下一些肉眼难见的钢丝,设下一些自动触发的弩箭。
守城这种东西,最需要的,是绝对的冷静。
这城中,最为冷静的地方,反而是这个所有道人都视死如无物的道院。
所以唐初晴这名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痕迹的守城者将军部最重要的指挥处放在了这里。
而从一开始,他就从没有想过,要将战斗放在城墙上。
他要带着这整个城,和这支军力远超于他们的大莽军队战斗。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
一名年轻,但却已然拥有一种经历过许多厮杀和大战才会自然散发的铁血气息的黑甲将领,正穿行在东景陵的街巷中,指挥着十余队人马,分别用泥土和石块堵住一些巷口。
这名年轻黑甲将领,正是林夕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姜笑依。
他要指挥着这些军士,将这一片原先的繁华集镇,变成一个迷宫。
他们会让大莽军队进入这个城……在每一条街巷之中,和大莽军队进行决战。
从头到尾的巷战,这是云秦军人的选择。
且这支大莽军队不会有选择。
东景陵只要坚守超过三天的时间,在三天之内,大莽军队不可能拆得到阻挡在他们面前的建筑,尤其在云秦军队的刻意堵塞和各条街巷之中都埋伏着军队的情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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