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利用BUG,本来就是游戏的精髓之一不是么……”
“你这种名为炮兵的兵种,是不是有些凌厉得过分了?他的攻击方式,不是需要魔法师的协助制作武器吗?那么攻击的次数就应该有所限制吧?……什么发展了叫做可以配置土火药的科技?另外,他们在通过沼泽的时候,也可以保有原本的速度吗?”
“……”
“同样的五千名士兵,面对面的平原角力,但你为何能够省下三成的幸存者?尸巫可以召唤的死者可是绝对会抵消兵员素质的差额的……”
“战争的基本原则是集中优势兵力……即使在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中也可以体现如常……即使一千人和一千人只能同归于尽,但两千人的部队消灭一千人的部队后便会剩下一千五百人。把攻击力击中在防线的一处,只要防线不破,对付敌人就容易得多,更何况,人类是可以借助战斗变强的,亡灵……没有这个能力”
“……”
“我说死神陛下,我记得你是说过我可以随意修改不合理的规则,但现在似乎是你对于规则的修改更加多一些……”
“我只能说,你对于规则本身的曲解,和对于错误的敏感性,都远远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在一张棋图上模拟出具体而微的战场,对弈的人遵循规则靠意念在法阵中发展各自的经济和军事。沙盘内所有的兵力和建筑都是可资利用的棋子,棋手最终目的则是扩张自己的势力,最终指挥大军消灭对方——这种战斗的方式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定规,只需要对于其进行一定的完善便足够了吧?
奈落想必是打着这个主意,而且他也如此做了,然而一个人的思维方式终究有限,哪怕是一个神祗的头脑,也不见得就能够面面俱到,而他却又非常不幸的,碰上了一个对于此道极其精通的对手,所谓的平衡性与游戏性上的见识,终究是需要长时间按的锻炼和完善的资源支持。
当死神第一百三十三人次改动了自己自豪的棋图规则,人类的士兵已经在地图上,沿着平原从四面八方攻向一个亡灵困守的据点。而战局已经明朗化——亡灵的军队别攻击了一个措手不及,即使拥有双层的城墙,这个资源点仅有的一大队骸骨弓箭手与也绝对挡不住对手潮水一样的进攻,奈落驰援的部队还离的很远,而亡灵的最大特点就是行军缓慢。既来不及撤退,也来不及调集救兵,就算有再多的资源,但偏偏这城市正是一处重要据点,关系着几乎一千里长度上,整个防线的安危。
而如果正面防线被对手击破,那么奈落就必然要输掉这场战争。
一场战争之外,还有另一场。
两个人面前那张红木的长桌,其实并不长,只有三六尺的长宽,因此架设在其上的棋图,自然也就不大,然而,这一张小小的桌面之上,巨细而微的棋图之中,呈现的战争,却是以整个西大陆作为行动的舞台。
代表着奈落的黑色在已经在不断的缩减——从战争开始的三分之二,缩减至现在的三分之一,人类在前进,人类在占据,人类在生产,在他们的指挥者手下,有条不紊的工作,发展着自己,强化着所有的力量,而亡灵与兽人的联军,不甘示弱的进行着同样的事情,却不知为何总是在某些关键的地方差了一点点的进度,步步受制,一直如是。
只是现在,一切似乎都到了一个决定性的关头。
这个据点一下,必然就要缩减掉近乎两个郡省的土地范围,才能够重新组织起一道防线,这不但会让奈落控制的地图大大减少,而且关系到很重要的产粮区域的得失,甚至是对于中央那一座城市的布防——那里虽然拥有着最为坚固的防御,大量的魔法防护,最为强有力的战士,可是周围地域的不断失却,已经让它仿佛海中孤舟,一旦失去了与后方的联系,再大的城防,也不可能在八方的围攻之中,坚持太久。
如果是现实,或者可破……神祗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扭转乾坤,然而这里是棋图,棋图之中,两者对等的力量里或有法术,却并不存在可以翻转乾坤的神能。
于是,最终的决战,便在这战役结束后,中央的城防前展开。
这本不是康斯坦丁的意图,然而奈落似乎并不打算再次收缩防御,也不再考虑放弃王都,亡灵们的援军不计代价的汇聚,甚至不再考虑之后的防护,即使抽空了后方所有的力量也在所不惜,最终甚至连负责生产的兽人也被投掷进了战场,炮灰在巫妖手中死亡后再复活,势要将对手拖进一片泥泞的沼泽。
但康斯坦丁稳操胜券。
飞空艇将带着充足的大桶地猛火油撞向被魔法力场防护的高墙,冲破魔法的防御或者干脆就在城头上摔碎。化为几乎冲起一千呎的黑烟烈焰,整座要塞变成一片火海;骑乘战斗狮鹫的骑兵则在天空盘旋,碧绿或者浓黑的魔法向下不停的迸发,把敌人整齐的冲锋阵型中撕开一个个巨大的坑洞,再从中聚拢起堪比巨人的骸骨骷髅,带着铁链的食人魔和巨人,呼号着推动钢铁铸造,带着巨大的撞角的攻城车向城墙前进,直到其中装备精良的骑士们冲上城墙,然而大部分在目的未曾达到之前,已经被他们同类发射的巨大的弩矢穿过身体……
隆隆的巨响响起了,看不见的力量从遥远的河道上冲向城墙,将无数砖石它们和其后的肉体揉合成为稀烂的粘腻。直到深深扎进墙壁,才露出他们铁球的原本模样,而更多的,如同他们亲戚,却又小的只有指甲一般的钢珠,则伴随着爆炸,从飞来的圆筒之中倾泻而下,将城墙之上兀自喷吐毒液的活尸撕扯成麻布一样的碎片。
五色龙族赶来了,他们从战场的一侧切入,直冲人类的大本营……这是一场奇袭,但最终却变成了毫无头脑的送死行为,因为攻城一方早就已经严阵以待,无数暴起的光芒夹杂着完全无法预料的动能,即使是巨龙的鳞甲和体魄也不可能将之阻挡一分,无数传奇的生物在坠落,最终化为战场上的装点。
“……令人欣喜,这感觉竟然不逊色于真正的战争……不,或者还要远超!一场好战争啊……”奈落发出了一个嘶哑而悠长的大笑,洁白而纤瘦的双手按上了棋图的边缘。
于是,守军之中,炸裂出了死亡的光辉……
战场上的局势猛然间变动了,死者生者,攻者,防者,一切的一切,都在蠕动,都在变化,巫妖和尸巫如同烟花一般的逐个炸裂,黑暗的骑士与将军成为骸骨的中心,防守一方最后的王牌化作了无尽的死亡的海洋,他们蠕动着,蜕变出无数死亡的噩梦,浪潮一般吞噬掉了整个的战场!
但康斯坦丁稳操胜券。
冰冷狂热的目光扫视过战场,于是一队最为精锐的骑兵在大陆上开始了行军,而在他们身后,汇聚了所有的死亡……掠过城市将之化为鬼蜮,掠过乡村将之化为死地,掠过森林将之化为凋零,掠过荒原将之化为腐土,如同败坏的灾厄划过大陆,不住的吞噬着一切的存在。
但康斯坦丁稳操胜券。
当半个大陆成为身后的故地,精锐的骑兵已经疲劳,长时间的行动让他们丧失了几乎所有的战斗力,最终即将被死亡埋葬——然而他们的指挥者正在微笑,因为大地上已经再无死者的荣耀,灾厄的源头已经被困所在无法逃脱的监牢,在他们的周围,是无数巨大的魔像,力大无比,动作敏捷,而且无惧死亡的侵袭与消耗。
“我输了……”奈落从画面上收回了手,微微沉默之后,在平和的面容上添上了一缕笑容。
这个词汇似乎变成了一个信号,随着话音的落下,周围的一切都在改变。
棋图消失了,桌椅消失了,墙壁消失了,房间消失了,甚至连原本照耀在空间之中的光线也随之消散无踪,留在视野里的,唯有几个人影,奈落的身影,康斯坦丁的身影,黑色的武士的人影,红色的青年的人影,康斯坦丁微微转动自己的视线,视野中那两张并不是十分熟稔的面孔也在向着他……他们的脸上有喜悦,有惊愕,有愤怒,有安慰,有不解,有欣然,不过那两根洁白的手指微微的一个摩擦的声音里,两个人影已经扭曲着变动起来,化为两团奇异的火焰。
灵魂的火焰。
对于这种存在,康斯坦丁并不陌生,但是一时之间,他似乎有些迷茫……那是缠在一起的喜悦与兴奋,然而心中的某些部分,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战场之中解脱,那种奇妙的兴奋催动着他的心脏产生共鸣,发出越来越猛烈的激荡。
得与失之间的感受,巨大的愿望实现时的激动,是不是无论多么强大而自制的灵魂,也无法将之约束起来?
但是他已经颤抖着伸出了手,将那两枚灵魂之火握在手心。
野心,欲望,征服,仇恨,黑暗,死亡,胆怯……生命,慈悲,爱心,忠诚,勇气……黑与白,表与里,冰冷与炽热……
所有的一切从两个灵魂之火之中透漏,他清楚地感觉得到这气息中最细微的点点滴滴含义,他想要的似乎已经到来,灵魂的原质,生命的动力似乎已经结束,可那种满足的感受,却永不终结,仿佛一只最温暖最柔和最细腻的手探入了他心灵,缓慢而温柔的拂动,让他的心绪也随之变得轻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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