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朽便是了。你们是……是谁?”
“找的就是你了。”那军官将伸手将腰牌一亮,一个狰狞的白狼头赫然出现在他手上。他沉声道:“东陵卫办差。吾是宁南督察,张员外。你勾结,鹰侯谋逆造反,这便跟我们走一趟吧。屋里跟你一起的还有谁?”
听到这句话,张员外腿脚一软,当场便瘫在地上。方才购得官职的喜悦和雄心壮志,此刻已全数化为乌有,现在,他心中剩下的,只有惊恐和悔意:要知道,那张填有自己名字的南朝官职告身,可还在屋子里呢!还有两个南朝过来的鹰侯官员,也还在房间里。
人赃俱获,证据确凿,连审都不用审,直接拉到法场就满门抄斩了!
绝望之下,张员外发出了一声哀嚎。他噗通一声跪下,抱着眼前军官的腿哭嚎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要检举,小的要告发——南朝过来的两个鹰侯大官,就在屋子里!大人,小的要将功赎罪啊,饶命啊!”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二百二十八节 真假骗子
第二天一早,孟聚刚到衙门,立即就接到通报,说是南唐的鹰侯特使赵治勋已经落网了?
“这么快就抓到人了?”
孟聚很是疑惑:“不是说南唐鹰侯都是很精明的吗?这么容易就被你们抓住了?”
宁南督察满脸红光,他笑嘻嘻地说:“这都是托镇督大人的福。卑职监视张家已经很久了,本来就打算当晚动手的,没想到那两个笨鹰侯还自动钻进去,算是白捡的——镇督大人洪福齐天啊!?
“别乱说话,洪福齐天这话也是随便说的吗?”听到这消息,孟聚的心情也愉快起来。他问:“这个赵特使,你们审讯了吗?他在南朝那边,是什么身份的官员??
“启禀镇督,因为是昨晚刚抓到的人,我们还没来得及审讯。不过倒是有件事情很奇怪的,那个赵特使,嘴巴倒很硬,说是要见您一面。?
孟聚吃惊:“他要见我?为什么??
“这个,他没说。这家伙说,只要见镇督您一面,他什么都肯招了。卑职一听这话,当场就火了,给了他两个嘴巴:镇督大人的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们这些死囚想见就见的?老老实实交代是正经!但这家伙很顽固,因为没有镇督的允许,我们也不敢用刑,镇督您的意思是?”
宁南笑眯眯的,态度十分恭顺,但不知是否孟聚的错觉,他感觉到,对方那恭顺的目光里,有这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目光令他很不舒服?
孟聚笑笑:“好啊,既然这家伙一定要见我的话,那我就见见他好了,也看看他有什么话好说。?
宁南深深一躬:“感谢镇督大人在百忙中抽空,支持我们搜捕处的工作。?
“你这就把人带来吧,我就在这等着。”
宁南躬身告退了,孟聚站起身,在房间前来回踱着步?
为什么那个南唐鹰侯一定要见自己?难道,这家伙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要跟自己说?他要自己放了他?
尽管前途未知,但孟聚并不是很害怕,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朝廷已经没了,中原军阀混战不休,孟聚在北疆已是无人能制。说得极端点,就算他公开宣称投南唐去,那也没人能对他怎么样?
但孟聚也知道,仓促之间突然公布自己南唐卧底的身份,虽说不至于立即众叛亲离,但人心动摇肯定是免不了的。现在正是自己发展的关键时期,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有些事,虽然做了也无妨,但能避免的话还是尽量避免吧?
孟聚没等多久,宁南很快就回来了。他领着两个卫兵押着一个带着木栲的中年男子进来,先向孟聚鞠了一躬,然后报告:“镇督,人犯已经带到。”
孟聚打量了下,这中年男子中等身材,样貌端正,气度颇为大方。虽然带着木栲让他显得有点沮丧,但他并没有像一般人犯那样仙楚心如死灰的呆滞和麻木来,正相反,他的目光灵动而有神,正望向孟聚,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仿佛吃惊于这位东陵卫镇督的年青。
看到犯人竟敢直视镇督大人,宁南显得十分愤怒,他怒喝到:“你这死囚,见了镇督大人还不跪下?皮痒了吗?”他挥起拳头,作势就要打,但孟聚制止了他:“没必要了。给他去了栲,让他做吧——赵先生吗?”
脱了木栲,赵治勋的神色更从容了。他拱手做了个揖:“孟镇督,谢谢。”
“不客气。”孟聚做了个手势,让宁南也在旁边坐下,他不紧不慢地问道:“赵大人,敢问阁下在南朝任何官职??
“劳动镇督垂询,在下也不敢隐瞒:某是北府参谋司司马赵治勋,朝廷的正三品官。临行之前,陛下和萧大人命我为北国事务全权特使,授予我全权处置北国招讨事宜。”
“所谓的萧大人是……”
赵治勋神情肃穆,向南拱手行礼:“就是我朝北府断事官萧大人,讳何我。”
“原来赵大人是南朝的贵人,萧大人的亲信,我们倒是失敬得很了。”
“好说,好说!”
孟聚点头:“我与贵府萧大人、安大人、和东方大人诸位前辈虽然素未平生,却是神交已久了。不知诸位大人身体可好??
“有劳孟镇督记挂了,萧大人、安大人和东方大人都安好。”
赵治勋打了个哈哈,心里直是发虚。按照先前听到的消息,东平东陵卫的镇督孟聚是个残酷好杀的粗莽武夫,在他料想中,这种头脑简单肌肉发达的武夫,只要能见了面,应该是很好糊弄的吧?没想到的是,见面之后,对方并没有粗鲁地喊打喊杀,反而没事人一般地与自己闲聊——对方表现出的冷静与克制,浑然不想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令他心中暗暗发寒?
“赵大人从南国而来,到我们北疆的贫瘠之地,不知有何贵干呢??
赵治勋情知这是最后机会,若不下根料打动这位孟镇督,今天抛尸难以全身而退了。他肃容到:“镇督大人,您可知道,您已经大祸临头死期不远了吗??
没等孟聚答话,宁南已经暴起了:“你这死囚,怎么说话的!再敢胡说八道,爷爷这就把你拖出去剁了狗头!?
“宁南,莫要暴怒。”孟聚笑笑,他拱拱手:“赵特使,还请指教,孟某人如何就要大祸临头了呢??
看到孟聚如此镇定,不急也不怒,那赵特使不禁心里打了个突:这个东陵卫镇督太冷静了,那套说辞能不能打动他,他实在是心里没底?
“孟镇督,当今之世,天下大乱,北国四分五裂,犹如无根之木,断梁之楼,距离土崩瓦解之日已是不远。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今北魏国内慕容雨拓跋两组相杀,二虎相争,无论孰人胜负,孟镇督您身为华族后裔又操持重兵割据北疆,决计不被鲜卑人所容,将来定有大祸所致。为解祸救身,孟镇督您唯一的出路只有……”
孟聚撇撇嘴,对方还没开口他就猜到大概了,果然就是这一套。从春秋战国七,说客的那套把戏就从没变过,都是先危言耸听恫吓然后给人指点出路,这个赵特使果然也不例外?
看穿了对方的底牌,孟聚顿时兴趣索然。他打断了赵治勋的话头:“原来,赵特使不远千里而至北疆,就是专门为搭救孟某而来,此番厚意,孟某实在是愧领了。但除此以外,应该还有些别的事吧??
赵治勋老脸微红,心里却是知道不妙。他强撑了精神说到:“自然还有别的事,但那些事事涉及我北府机密,却是无法告知孟镇督您了!孟镇督,你执迷不悟,莫等大祸临头只是,才知后悔今日不听吾言!”
孟聚叹气,他转身对宁南说:“宁督察,看来赵特使没别的话说了。你且带他下去,好好‘款待’他一阵再说吧。”
宁南起身应了一声,转身吆喝道:“走吧,死囚,莫要废话!”
那赵特使脸色苍白,看着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孟聚却已经回过了脸,坐回了文案钱,望都不望他一眼了?
宁南将赵特使带了出去,才回来找孟聚:“镇督,您的意思是……”
“动刑吧,不必顾忌了。”
“这个,镇督,卑职有点小看法……”
宁南目光闪烁,犹豫片刻,他还是鼓起了勇气低声说:“镇督,卑职看,这是缓一下吧?我们大魏国现在这样子,将来还真说不好是谁的天下了。我们多备一条后路,这总是好的。”
看到部下不是死忠鲜卑人的蠢货,孟聚自然高兴。他说:“无妨的,你只管上手段好了,弄死了也无妨。”
看到宁南迷惑的眼神,孟聚压低了声音:“十有八九,这家伙是个假货。你只管放手干就好。”
“啊?”宁南惊呼出声:“镇督,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孟聚笑而不语。其实,在看到这个“赵特使”的第一眼,他就感觉很不好。这家伙一面“官相”——倘若真是南朝的情报官员,到北朝来还端着这幅官架子,那就是自己找死了,就算当年的韩奇峰也没有这么蠢的?
接着这厮一开口,孟聚就更加感觉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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