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战略欺骗,拓跋雄希望能以对峙的假象瞒过洛京,打慕容家一个措手不及,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北疆边军已猛扑至京畿。
十月十七日,北疆边军的前锋越过东平,进入朔州。
十月十八日,朔州巡抚孙翔下达命令,命令朔州各地军民停止抵抗,迎接北疆讨逆军的入境。他宣布,朔州军民将坚决支持拓跋皇叔勤王讨逆的义举,他本人更是愿统带朔州兵马加入讨逆军麾下。
因为并不在抵抗魔族的一线,整个朔州的守备兵马也就五千乡兵和百来具斗铠。在军事角度看来,这支缺乏练、装备老旧的孱旅战斗力无限接近于零,拓跋雄麾下,哪怕最差劲的一个旅都足以横扫朔州全境。
但对于孙翔的投靠,拓跋雄却给予了极高的回报。除了让孙翔依然留任朔州巡抚外,他还任命他兼任文渊阁大学士和礼部尚书——当然,这两个兼职是要等拓跋雄入主洛京后才能兑现的。用这种千金市骨的方式,拓跋雄向依然控制大魏朝各地的镇守官员们发出了赤裸裸的诱惑:投我这边,有好处!
在朔州首府朔安,拓跋雄设坛祭天,发布讨逆技文。檄文中,他激烈地抨击了慕容家篡位谋逆的卑劣行径,宣布将以武力讨逆,匡扶大魏国朝政。
“我朝正统福泽深厚,人心思定。王师大举南下,步、骑精卒不下五十万,势如泰山,跳粱小丑妄图螳臂当车,乃是自取灭亡。各地牧守,当知天命有归,大势所向。
六镇大都督的檄文做得很有气势,他自己也很有信心。都督府的幕僚团已经分析过了,与慕容家的这一仗,他们是具有很大优势的。北疆边军有近三十个旅的兵力,而金吾卫则不到二十个旅;北疆边军长年戍守边疆,无论经验和战斗素质都远超镇守京城的少爷兵们;除此以外,六镇边军还有一个大杀器:无论慕容家的走狗文人再怎么舌灿莲花,他们都改变不了慕容家谋反弑君篡位的事实。
在大魏朝内部,无论洛京军民还是各地官员,大家普遍都认为,拓跋家才是大魏朝的正统。所以,拓跋雄以皇叔身份勤王讨逆。在政治上是有很大优势的。只要他能击败洛京金吾卫主力,入驻京畿,那时人心所向,江淮前沿的魏军主力和安西魏军应该都不会对拓跋雄上台抱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届时,很可能会出现全国各地传檄而定的场面。
道义就象空气,看似空虚,却是无所不在。要夺取天下,光靠大义和正统自然不行,但拥有正统的大义名分却是能省很多力气的。檄文消息传到,辽南都督元彬、高州巡抚白林、定州巡抚苏万均、并州巡抚陈旻等大魏朝的死忠官员立即宣布响应。他们发布宣言,宣布拥戴拓跋皇叔平乱,愿意全力以赴地支持六镇边军平叛。
眼见军队进展顺利,各地响应如云,对于未来的前景,拓跋雄和部下们都抱有十分乐观的态度。在边军里,很多人都在憧憬着打进洛京那个花花世界后该如何玩乐享受了。那些地方官员比较聪明,他们正忙着筹划给拓跋雄上劝进折子呢,有人甚至已经在奏折中改口称拓跋雄为“陛下”了。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二百二十三节 大礼
北疆边军起兵勤王了,拓跋雄皇叔亲自统兵讨逆!
这个消息如同冬日霹雳,响彻中原大地,震撼了每一个人心头。
消息传来,京畿的民众中再次掀起了惊恐的浪潮。老百姓都知道,大兵所至,必有大灾。慕容家上次起兵谋反,乱兵把京畿一带可是祸害了个够。现在好不容易刚刚安顿下来,北疆兵又要过来了,洛京这次又要成为战场,又要打大仗了!
上次慕容家起兵谋反,老百姓们措手不及,谁都来不及做准备。但这次不同了,北疆兵还没到。京畿一带已经掀起了逃难的浪潮,老百姓纷纷背起了包袱,推着小木车逃离了家园。大白天里,逃难的人群在道路上络绎不绝,犹如一条不见首尾的巨龙。
拓跋雄的檄文不但在民间作用巨大,同样也在各地军政官员中激起了巨大的反响。虽然有不少地方官员立即出声呼应,但相比于他们,更多的北魏官员却是选择了沉默。
北疆拓跋雄很强,但洛京的慕容破也不弱。
一个是远道而来的强龙,一个是以逸待劳的地头蛇。两强碰撞,占据洛京的慕容家与从北疆扑来的拓跋雄,到底谁能胜出?
谁也不知道。
这是一道困难的选择题,一旦选择失误,那是身死族灭的大祸。各地巡抚、都督们如同地底下的老鼠一般小心翼翼地打探着,纵横挥阖的外交行动多如雨后春笋,信使们络绎不绝地奔走于道上,督抚们很隐晦地互相打听着:“您是打算靠哪边啊?”同时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意图,谁都不敢首先表态,唯恐一错酿成千古恨。
中原大地风云变幻,面对席卷而来的北疆大军,无论是盘踞洛京的慕容氏还是江淮前沿的镇守将军们都在严阵以待,各地官员们惴惴不安。在这个时候,日子过得最轻松的大魏朝官员,可能唯有北疆的孟镇督了。
虽然与拓跋雄达成了协议,但孟聚并没有就此放松了警惕:拓跋雄的信誉并不见得很好,出尔反尔的事他做得出来的。所以,他一直统带着兵马驻守延桑与武川的边军对峙着,直到确定武川境内的边军主力真的南下朔州了,他才松一口气,召集部下们宣布:东陵卫已与边军达成了停战协议,自今日起,战事结束了。
虽然孟聚并没说明此战的胜负,也没有说明停战的理由,但东陵卫在延桑城外击败了边军五旅兵马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头脑简单的武夫们看来,既然是己方打了一个胜仗之后停战了,那自然算是己方赢了。至于为什么停战?那更简单了,孟镇督大人神勇,陵卫兵马强悍,打得边军兵马落花流水,他们被吓破胆了,自然不敢再打下去了!
是日,大营中诸军欢呼雀跃,士卒们狂呼“孟镇督万岁”,声遏云霄。当日,延桑城中的大小酒肆统统脱销,整个军营上空弥漫着浓烈的烈酒气息,孟聚查营时差点被熏倒了。
被孟镇督抓到了纵兵酗酒,军官们都很惶恐,他们纷纷向镇督保证,他们一定严抓军纪,不会再犯。
没想到孟聚只是笑笑:“延桑的酒劣了些,待回了靖安,我请你们去天香楼喝。”
眼见镇督大人如此开明,众将无不悦服。
孟聚并不是古板的道学先生,他很明白这个道理:军队也是人组成的,不是机器。绷得太紧的弦要断掉,有张有弛才是带兵之道。大战之后,让士兵们宣泄一下感情,这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当初出战之前,可是没几个人对这仗抱有信心的啊。陵卫官兵大多都是抱着必死的信心随自己到延桑的,现在打赢了,士兵们搞劳下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随着延桑一战的胜利,孟聚在东陵卫中的威望也是急速提高。开战前,即使一些最乐观态度的官兵,他们顶多就敢想:倘若运气很好的话,经过艰难苦战并付出巨大的牺牲之后,东陵卫说不定会有一点惨胜的希望吧?
结果,在孟镇督统帅下,大家轻轻松松地就打退了边军——这样的好事,大家先前连做梦都不敢想!
不止底层官兵崇拜孟聚,那些知悉内情的高级军官,他们震撼就来得更强烈了。他们知道,东陵卫与边军并不是简单的停战而已。边军还得割地、赔偿和交人——不要说边军只是前锋小挫而已,就是东陵卫打到固伦城下,逼得拓跋雄签了城下之盟。只怕这条件也不过如此了吧?孟镇督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逼得拓跋雄如此狼狈,连这样的条件都答应下来了?
按捺不住好奇心,不少人向孟聚询问内情,但孟聚的回答只是淡淡一笑:“拓跋雄运气好,算他走运了。”
听得这话,众人无不咋舌,击败了六镇大都督,逼得对方割地赔款了,还说人家“走运了”——要是运气不好的话,镇督您老人家该不会要把拓跋元帅拿来清炖了吧?
于是,在部下们眼中,孟镇督的形象顿时高深莫测起来,部属们都觉得,自己得仰着头才能正视他老人家的尊颜了。
………………………………
边军南下了,孟聚也开始着手从延桑撤军。撤军之前,孟聚签署了一道人事命令,命令原延桑总管胡豪铁转任省署刑案处参赞,而延桑东陵卫总管之职由原来的副总管木春副督察接任。
对于这道命令,各方当事人都是颇为平静地接受了。当边军袭来之际,延桑总管胡豪铁惊慌失措、临阵退缩。好在副手木春临危不惧才守住了延桑,坚守到孟聚赶来。当时,孟聚出于安定军心的考虑,没有立即处置胡豪铁。现在战事平息下来了,论功要行赏,论过自然也要执罚。孟聚本想杀鸡微猴,斩了胡豪铁来给属下做个榜样的。但吕六楼等人都劝他,毕竟是打胜了,上下都高兴,该是鼓舞人心士气的时候,杀人太不吉利了。
吕六楼在一边劝说,胡豪铁又跑来跪倒哭诉,孟聚的心也软了,心想这家伙毕竟只是逃了而没有把城池献给边军,而且最后延桑也没有丢,后果并不算很严重,就饶他一条性命算了。不过这种胆小鬼担不得大任,派他去刑案处那边混个闲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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