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聚也是在洛京土生土长的,自然知道金吾卫的底细,他没说什么,只是苦笑着摇头:“确实有这样的说法,但这种事也不能一概论死了,金吾卫中还是有不少好手的。”
从开阳门进去,一行人沿着洛京的主干道钢驼大街一路前行,眼看洛京街道纵横,四通八达,道路呈方格形,纵横全城,街道竟有四五十米之宽,道上人潮滚滚车流如织,一路过来,大伙居然见到了不少金发碧眼的胡人,两边商市密集,香车罗裙纷迭而过。
孟聚倒还无所谓,而吕六楼等人一直在苦寒的边塞熬日子,骤然看到这般如火如锦的繁华景象,他们都是看得傻了眼。
宇文荣很热情地为他们介绍:“洛京由外郭城、内郭城、宫城三部分组成,内、外城郭之间是平民区,东、西、南部分别有小市、大市、四通市,都是热闹的好去处。
著名的洛京青楼街就在小市那边,赌场则在四通坊,诸位有空的话,我带你们去玩,不过银子可一定要带足哦!若是在花玩却没带够过夜钱,哪怕是东陵卫也要被姑娘们打出来的,洛京署也不会帮我们出头。北部的主要建筑是宫城和苑囿,南面是各部衙门所在,这些地方可不能乱闯,会惹祸的一一对了,孟兄弟,你这可是要去哪啊?你在哪落脚歇息呢?”
孟聚微微诧异:“总署召集我回来的,难道没给准备休息的地方吗?”
“休息的地方当然有,总署在郊外东陵,不过在洛京城内的洛京东陵卫有招待的馆舍,平时各省东陵卫回京时都是他们代为招待的,吕队长和弟兄们入住那里倒也无妨,不过听说孟督察你是洛京本地人,难得回来一趟,不打算回家住吗?”
“回家?”孟聚一愣,他勉强地笑笑:“算了吧,总署召我回来不知有什么要紧事,我还是跟大家一起住在馆舍,料理完公务再说。”
宇文荣撇撇嘴,心想孟聚真是个死脑筋的一一但能干出为上司报仇冲进魔族军中的事,这人脑子好估计也有限,既然他自愿住馆舍,宇文荣倒也没什么不可的,他将吕六楼等人带到了洛京东陵卫的驻地,安排洛京署代为招待他们。
因为孟聚是奉了急令回京,抵达必须第一时间去总署报到,两人在馆舍简单梳洗了,马上就出门坐马车去总署。
孟聚以前也在洛京陵署内保队干过,也曾护卫过皇室成员到皇陵来祭扫,但到皇陵旁边的东陵卫总署,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东陵卫总部的入口在皇陵边的松林边上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没有指示招牌和其他什么标志,这个路口看起来很是平常,跟乡村小道也差不多,但马车驶进去,这条看似狭窄的小道却是越来越宽阔,平整光滑,马车行驶一点颠簸都感觉不到,看着道边整齐的乔木林中,陵卫守卫的黑色身影依稀可见。
在这条道上走了约莫一刻钟,前面出现了总署雄伟建筑的轮廓,看到那纯黑一色的建筑,孟聚不由感到一阵压抑。
马车在总署门口停下,宇文荣领着孟聚下马车,向门口的守卫出示腰牌后走进去,孟聚还奇怪本来有马车的为什么要走路,但当走入大门时,他却是立即明白:在门后的空地上竖立着天武王的巨幅雕塑——在这个雕像面前,坐车或者骑马都会被视为亵渎皇帝的大不敬罪行。
宇文荣领着孟聚对雕像鞠躬行了一礼,望着北魏开国皇帝威武的雕塑,孟聚嘀咕两声,却是没说出来。
倒是宇文荣是国人,说话没多少忌讳:“孟老弟,这个雕塑立了两百多年了,那时还是名元朝时代了,御史中丞简正提议要以武王的‘雍容华德’来激励东陵卫,让陵卫官兵出入都能见到天武王,必然能深感圣恩奋勇报国。当时的东陵卫总镇是张晖,这人没脑子的蠢货,觉得立个雕像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就同意了这个建议——结果等雕像立起来,大家才发现上当了!
文官当真阴险得很,把武王的雕像立在这,出出入入都得经过,从门口到官署那么长的路,大家坐车也不行,骑马也不行,全得靠两条腿走。
历代的东陵卫总督都写奏苹申请搬走这尊雕像,实在不行换个地方放也行,在门口实在太不方便了,进进出出都要行礼,要耽误多少事。
皇帝倒是无所谓,就是文官们不答应,每次我们的奏章交上去,御史和六科道就一窝蜂地嚷了,说东陵卫忘记武王恩德了,说东陵卫背宗弃祖了,说东陵卫心怀异心了,还有个御史说得更邪乎,说他精通风水之学,说东陵卫总镇黑牢关押着很多穷凶极恶的要犯,这里本是世间阴邪汇集之地,若没有武王的圣威在这边镇着,陵卫必出大祸——全他妈胡说八道!其实就是看见东陵卫逍遥不受他们管,文官们心里不舒服,故意给我们找不自在而已。
孟兄,我们东陵卫的死敌是谁?不是南唐的北府,也不是蜀中的巫庙,而是朝廷里的文官!若是在总署里你看到哪间房子外边挂着牌子上面写着‘简正’二字,你就知道,里边准是茅厕!”
孟聚哑然失笑,他问:“那,听说白总镇跟景穆陛下关系很好,他提出要求的话,景穆陛下应该会答应的吧?”
“呵呵,我们白总镇是什么人啊,这种无聊事,他连奏章都没上,很轻松地解决了。”
“哦?”孟聚不禁大感兴趣:“请问,白总镇是怎么办到的?”
“呵呵,白总镇在西侧又开了一个小门,专供在总署工作的军官出入,至于这个正门他也不拆,专留着给外人走一一尤其是御史台、刑部和洛京各部衙门的官员,凡是到我们东陵卫来送公文、办公务的,必须要走正门。
白总镇说,文官老爷们来我们东陵卫总署办事,倘若不开正门迎接,那不是显得我们东陵卫很没礼貌怠慢贵客吗?哈哈,哈哈!”
孟聚听着也不禁莞尔。
东陵卫总署,听起来十分神秘,但放在孟聚眼里,这跟平常的陵署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园林更广阔、更漂亮,官署也更加大气雄伟,其他的也没什么两样,从正门走进去,足足步行了小半个时辰,孟聚腿都酸麻了,才来到一栋官衙前。
宇文荣向执勤武官通报:“我是宇文荣督察,奉命前去东平行省出差。如今东平行省靖安署的孟聚督察已带回,我特意向南木大人复命一一哦,这位就是南木大人要见的孟督察。”
执勤武官很客气:“宇文督察辛苦了,这位孟督察吧?一路过来,辛苦了,我进去通报一声,南木大人现在正好在。”
执勤武官进去,很快又出来了:“南木大人请孟督察进去说话——宇文督察,麻烦你在外边等一下,等下南木大人还要见你的。”
跟着那执勤武官,孟聚被带到了侯见室里,里边已有人在等着他了,一个气质儒雅的青年官员坐在案前,看到对方身上那套绣着熊黑图案的青色官袍,孟聚便知道对方是五品官,位阶比自己要高。
他不敢怠慢,端正地行了参拜礼:“卑职靖安陵署孟聚前来总署报到,参见大人!”
五品武官笑着起身,他对孟聚热情地拱拱手:“幸会,孟督察,我是南木鹤,这几天,我们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从北疆赶过来,一路辛苦了吧?请坐请坐。”
南木鹤打量着孟聚:面前的男子剑眉星目,相貌英俊,身形瘦削,他坐得很直,一副标准的硬朗军人做派,又带着几分淡淡的书生气一一并不是先前想象中那种腰粗膀圆、横眉立目的悍将,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带着书生气的清秀军官,竟然能干出一怒横扫千军的壮举来。
南木鹤问起孟聚一路过来的情况,几时出发,一路是否顺利,在洛京是否找到住处之类的琐碎事,孟聚小心翼翼作答以后,南木鹤点点头,他才进入了正题:“孟督察,最近,北疆那边的局势,不是很平静,霍镇督、叶镇督两位大人先后去世——尤其是叶镇督被边军谋害,此事当真是惊世骇众!
这件事,东平陵署递过一份报告给我们,但说得比较粗略,听说孟督察比较了解此事的内幕,总署把你叫回来,就是希望能知道此事的详尽经过——让你大老远跑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孟聚觉得奇怪,若是总署想知道经过,让自己写个报告交给宇文荣带回来就行了,何必要自己那么大老远赶来?他觉得,总署应该有更深的用意,只是目前还猜测不透。
孟聚把事情前后给说了一遍,都是实情,只是他隐瞒了拓跋雄谋逆的事——这件事实在太大,他再鲁莽也不会随便跟一个刚见面的五品官张口就说这个。
南木鹤听得很仔细,他问了几个问题,都在关键处,若是伪造虚构的话会很难回答,好在孟聚在此事毫无欺瞒,一口就答出来了,显得十分坦诚,这让南木鹤很满意。
他笑说:“孟督察,你可能还不知道,叶镇督生前十分赏识你,她用专折向总署推荐了你。”
孟聚有些伤感:“叶镇督对卑职,确实是恩重如山,卑职没能保护好她,实在惭愧。”
“这事,孟督察你莫要愧疚了,你已尽力而为,尽人皆知,而且,你没有辜负叶镇督生前的期望,在靖安大战中表现神勇,为我们东陵卫争了光,这让白总镇很是高兴!听说边军拿旅帅来招揽你,也被你拒绝了,有没有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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