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北星则是哈哈大笑:“孟长官您这里有好吃的,也有美女,我老王喜欢来啊!孟长官,您莫不是舍不得好茶吧?”
“这个怎会,孟聚再穷,一杯茶还是请得起二位的。哈哈!”
孟聚打个哈哈,心下暗暗狐疑:他俩莫不是看上了江蕾蕾或者苏雯清中的哪个?或者说,二人看上的是同一个人,所以他们彼此有心结,很少同时出现?
若说刘真干出这种事来,孟聚一点不稀奇,但吕六楼和王北星为人都很稳重,这种登徒子行径来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数次旁敲侧击试探二人:“六楼,你觉得江小姐和苏小姐,她们两个谁漂亮一点?”
吕六楼一脸愕然:“两位小姐都很好啊!大人您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北星,江小姐和苏小姐的双亲恐怕没于战乱,她们孤零零的弱女子,眼看也到了出嫁的芳龄了,我这个当干兄的也要留意她们的终身大事!你那边可有合适的好儿郎?”
王北星大咧咧地说:“大人,您别开老王玩笑了。老王认识的军汉不少,但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没脑货,把两位小姐那么娇滴滴的女孩嫁给他们,那不是糟蹋了吗?我说大人,要替二位姑娘留意终身大事,你要往靖安城里的官宦富商那边考虑,最好找个知书识字的良家子,蓝长官跟他们熟,你该问他去!”
几番打探不得要领,孟聚也就放弃了:无非就是吃饭添一双筷子罢了。两个军汉饭量虽大,自己的身家还是养得起的。
但渐渐地,孟聚发现有些不对:不只吕六楼和王北星经常呆在自己家中,自己家附近还常常有些身份不明的人晃荡着。他躺在床上养病时看窗外,发现几个人影在门外的草丛中晃来荡去,开始他还没在意,但这群家伙在那守了几个时辰还不走,孟聚才意识到不对。
孟聚开始留意家附近的动静,他越来越发现问题。
晚上也好,白天也好,周围总有些身份不明的人在游荡着,门前门后,前前后后都有,他在陵署里散步都有人若即若离地跟着,在家附近的树丛中,他甚至能看到黑色斗铠的金属反光。
孟聚陡然警惕,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被监视了。只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在孟聚养伤的日子里,信和茶行数次派人送来了茶叶,有时是普洱,有时又是铁观音,有时又是茉莉花茶。
孟聚向吕六楼和王北星解释说,这是他订好的货,不过对方现在才到货送来。
两人都说:“没想到孟长官这么风雅,喜欢收藏茶叶,大家都有口福啰!”
孟聚知道,这是易先生在催促自己接头的暗号。肯定发生了很急的事,否则他不会这么连连催促的。但因为叶迦南的事,孟聚对易先生起了心结,而且现在被严密的监视,他更是有理由不去——去他娘的北府,去他娘的鹰扬校尉,老子现在在养病,哪都去不了!
一个风雪的深夜里,孟聚已经睡下了,门口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他醒来走出外间,却见江蕾蕾和苏雯清都点着灯爬起床来,吕六楼也爬起来。
江蕾蕾想去开门,但被吕六楼拦住了。他挡住三人面前,目光炯炯:“我来开门——孟长官、江姑娘、苏姑娘,你们都回内间去。”
平素憨厚的吕六楼,此刻却有一股森然的气度,他的气势凛冽的如刚出鞘的刀子。在三人惊讶的目光里,吕六楼从衣裳里摸出一把波光流动的锋利匕首,反手紧握,警惕地走到门后,将身子伏在墙边,喊道:“是谁?”
“是我。”一个低沉的男声传进来,声音有点耳熟,但是吕六楼先听出了,他惊呼一声,急忙开了门锁。
一个披着蓑衣斗篷的男子迅速闪进门里,吕六楼探头出去望了一下,迅速地关上房门。
那男人对着孟聚解下沾着雪花的斗篷和蓑衣,孟聚一声惊呼:“王兄弟,怎么是你?”
比起上次见面时,王柱明显的憔悴了,他的脸颊和眼睛深深地凹进去,颧骨凸起,眼眶深陷,眼中充满了血丝,脸色蜡黄。他的右眼戴着黑色的眼罩,一道还没愈合的疤痕,从他右眼眉那边斜斜的划下来,一直划到了嘴角,那翻红的皮肉触目惊心。
他朝孟聚拱拱手:“孟兄弟、吕兄弟,不好意思,深夜打扰!”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戴着黑眼罩的独眼刀疤大汉目露凶光,这情景真有点骇人,苏晴雯和江蕾蕾都吓得花容失色。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一百二十二节 惊心
靖安一战后,这么多天,王柱一直没来探望过自己,孟聚早觉得奇怪了。依大家的交情,他没理由不来的。今晚他深夜突然来访,孟聚立即猜到,有什么事发生了,他先让江蕾蕾和苏雯清进房回避了,才问:“王兄弟,你的眼……这是怎么了?莫非那天出战伤着了?”
王柱摇头,他咳嗽了两声,脸上肌肉抽搐一下,那道伤疤也在抽动着,看起来很是恐怖:“这事说来话长了。孟兄弟,你这边可有点吃的没有?我饿坏了。”
“吃的?只剩一些今晚吃剩的饭菜,酒也没有了……”
王柱摆手:“哪里要什么酒水!剩饭剩菜就够,拿出来吧。”
看着王柱在桌子上狼吞虎咽吃着残饭剩菜,孟聚和吕六楼在旁边坐着。孟聚注意到,看着王柱狼狈的样子,吕六楼并不觉得惊奇,他神色忧虑,沉默地坐在桌前。
昏黄的油灯下,三个男人各怀心事围坐在饭桌前,气氛显得很诡异。
王柱风卷残云般将残余的食物一扫而空,连盘子都舔了个干净,他打个了饱嗝,擦着嘴唇叹道:“好久没有这么安心地吃过东西了,这一顿饭真是太香了。”
自己吃剩的剩饭剩菜竟成了美味————-孟聚真有点哭笑不得。
“王兄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好像饿了很久?”
“没很久,只是两天没吃过东西而已。”
“啊?这是怎么回事?再要紧的公务,也不能不吃东西啊!”
王柱摇头,他的神色有点阴森:“到底什么事情,我也说不明白,反正我被人追杀了!东躲西藏了好多天,这条性命算是捡回来的。”
“追杀?”孟聚大惊,他横眉一竖,喝道:“谁那么大胆,敢谋害陵卫军官,没王法了吗?王兄弟,你为何不报官?”
“报官?”王柱嘿嘿一笑,伤疤狰狞地扭曲起来:“开什么玩笑,我们东陵卫本就是官,我们还要报哪个官?”
“这倒也是。”孟聚拍拍额头,这时他才觉得有点不对:“王兄弟,不对吧?你该不会弄错了吧?有人这么大胆,省属怎么会不理?”
“这件事,我还是从头说起吧。”摸着脸上的伤疤,王柱幽幽地说:“叶镇督生前,我是她的护卫队长,那天大战,省属的兵马被叛军冲乱了队形,我们和一部分卫兵也被冲走了,乱军之中,我们到处转战,却是寻镇督不到,苦战之后终于杀出了重围,不料忽闻噩耗,镇督她竟是……唉!我等无能,愧对大人厚恩啊!”
王柱的叹息声中包含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孟聚也是心下悲恸,两人默默相对无言,窗外风声呼啸,那昏黄的油灯在风中微微摇动。
王柱平静地叙述着:“孟兄弟和吕兄弟你们杀入重围,抢出了镇督遗体送回,大伙都很感激。那一战,省署兵马伤亡惨重,护卫队的人马更是损折大半,镇督也去了,我们十几个残余的弟兄都没脸见人了,大家呆在家中,等着新镇督上任来处置我们,要杀要打我们都认了。但约莫二十多天前,事情发生了:叶镇督生前居住的小楼突然半夜里失火,我们急忙赶到,但那时火势大得没办法了,扑水也好,扑沙也好,全都救不了。到天亮时,小楼已烧成了一片白地。”
“啊,叶镇督的住处,她去了,难道就每人看守了?刚起火时总该有人示警喊一声吧?”
听出孟句话中隐含责备之意,王柱忙解释:“谁说没有看守?镇督虽然去了,但我们敬重她的仙居,每晚都安排有六名弟兄值夜守卫的。”
“那就奇怪了,怎么还会失火?”
“天亮时,我们检查火场,发现了那晚当值的六个弟兄全都被烧死了,烧得那个惨……没法说了。”王柱声音微微颤抖,他目露恐惧:“后来,省署刑案处的仵作检查尸身,说他们都是受伤了被人丢进火海,活生生烧死的。”
一阵令人震惊的寂静,三个男子默默相对,都看得见彼此眼中的惊惧。
好狠辣的手段!
孟聚眼角一跳,王柱的话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他却想不起来了。他收拾着思路,沉吟道:“这分明是有人纵火行凶,这个案子。省署没查吗?”
“查,当然查。省署刑案处立即着手调查,可查来查去却是没个头绪。那晚守大门的当值军官和士兵众口一声,说那晚压根没有外人作案。余书剑拿他们没办法——要不就是当值官兵撒谎,要不就是内部人做案。无论是哪个,接下来都要进行内部调查,但搞内部调查要有镇督的命令,单凭刑案处是无权进行的。但如今新镇督没到,省陵署群龙无首。秩序混乱,于是,案子就被这么搁下来 了。余书剑私下跟我们说,这个案子怕是要等到新镇督到任后才能继续查了,他让我们安心等着,说这么恶劣的案子,有人敢在东陵卫内部纵火杀官兵,无论新镇督是谁,他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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