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越多的疼痛,人的性情就越黑暗,而古河的,则变得不可理喻——婪欲,暴孽,颓靡,堕尘。
照理说,这样性情的废人是没有姑娘家喜欢的,可有人的做法总是令人极度费解——某天,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寻到了古河,信誓旦旦地说要与他长相厮守,天掉如此巨大的馅饼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一番欢天喜地后,他自然与那姑娘结为了夫妻并尝试戒掉甲毒。然而这姑娘脾气有些怪,很少说话,除了说是来自神氏精灵之外,从未提及自己相关的事情,但他并不在乎,立誓要重新做人修炼内力,但没几日他就发现自己根本力不从心,于是腐烂的性情重归他大脑。然而,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与那姑娘才相处短短一个月,他就发觉她怀胎已有二个月,这个天降馅饼原来已被咬了一口,一个月的时间差点令他崩毁了,在这以贞操视为神灵年代,那姑娘失贞一事几度令他无法接受,后来一想自己这等废人,姑娘家愿意跟自己受苦已是天大庆事了,于是慢慢地慢慢地,他给自己寻找各种理由尝试接受事实。
十年前,古仑很安静降临人间,与其余孩子悬殊的,是血空族并没有为他升起一颗守护兽星,没有守护兽星,人生存价值显得无比苍白,是庸者的烙印,也就说他天生注定是庸者。半小时后,他母亲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塞州镇长与古月族长老联手强行抛入了血空,说是祭奠什么始源兽星,认为此怪癖的女子会给勇者皇盟带来厄运。
而此时此刻,古河依旧沉沦于兽酒与金钱赌博中,输光了就诈骗强取,遭族人无情的血咒与毒打了一顿之后,他才拖着浑身是血的身躯回到了摇摇欲坠的家,妻子被杀他不但没有得到安抚,还被塞州镇长无比蔑视地怒斥了一顿——在斗战被誉为勤劳的世界中,你大脑充斥慵懒无为的意念,身躯流淌贪婪欺谎的血液,因此你无需或是不配得到尊重与宽恕,这是一个恶者该付出的代价!
人潮冷去。
古河从鞋底取出一文钱,这是被族人毒打时他翻滚之间藏好的,准备为妻子买吃粮......不过,此时这一文钱早已没了价值,他绝望地望向血空,猛然才发现直至今日他仍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名唤!神给了他一件宝贵的东西却又带走了另一件宝贵的东西,这是要告诉他,快乐与痛苦用元宝是并肩而驾的。他不顾自己饥饿,用那一文钱买了一根异彩荧光棒,在如此漆黑的泥土家中,只为了照亮儿子明亮的双眸或者说是斗途,当然他知道牺牲一顿温饱根本不可能买来儿子一片光明的斗途,慰藉,仅仅愧疚的慰藉。
借助荧光古河快速翻阅了一本祖谱,从寥寥无几的先祖姓名中截下了两个字——古仑。名唤是每一个勇士的代号,承载这父辈的希翼,即使血空垂满兽星而没有一颗是属于儿子的,他仍希望儿子将来是一名大大的勇士!
眼看古仑一天天长大,一次次受到同伴们欺负与辱骂,古河愤怒了——当然,这愤怒源头于心底,从未得到爆发或者说没什么资格来爆发,为了让儿子远离困境,他决定背井离乡一路行丐,于是来了勇者皇盟的起源地贝尔城,原以为终于摆脱了困境,但却不想又步入了更为广阔的困境,十年光阴稍纵即逝,除了酸苦他并没有给儿子留下美好的回忆。
十年鼠蚁般的生活严重缺光,古仑的眼珠子长得如黑夜般寒颤,勇者皇盟的人种有着各型各色的眼珠子,但唯独没有黑色的,为此他常常受到别人的讥讽。
为了儿子,几年前古河再度痛改前非,希望在有生之年留给儿子最完美的一面,他改邪归正任劳任怨当牛当马只为一顿饱饭——当起了人人唾弃行丐者,简单明了就是收集废弃物品,然后拿到回收站变卖挣取那么一点利润。
其实导致今日这一切,古河自知自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更怨不得天。
“仑儿,你不饿吧?趁时间还早,老规矩,一会集合。”古河迅速将自己布袋交给了儿子,然后匆匆朝一条小巷走去。
望着父亲凋谢的背影,古仑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知道父亲口袋银子不多,担心他会说‘饿了’没钱给他买早餐,所以父亲溜得比兔子还快。二话不说他忙背起两个沉重的布袋朝堡德比殿院走去,那是他和父亲的集合点,废品回收站就在不远处的小山沟中。没一会,他就到了堡得比殿院山脚下的公告栏,将两个布袋往地上一丢他就躺了下去,趁父亲未到他可以美美地睡一会。然而,公告栏上面那段公文仿佛被施了魔法般,隐隐约约中勾人心魂令他无法入睡,说句实话,其实他闭着眼睛都能将公文倒背如流——
“本院招收修炼者,四岁至十岁之间,每位修炼者必须悬赏殿院一千两银子,修炼期限三年,现已增设多项业余修炼科目——冰陆文化,点丹师学,乐器编化等等,报名者请入殿请示——堡得比殿院。”
哎,在三个月自己就过十周岁了,那时候若想进入堡德比殿院简直是白日梦了!古仑辗转反侧,说是要睡会但哪里睡得着,堡得比殿院可是勇者皇盟的每一个孩子的梦想起点,在殿院修炼三年,毕业后各项成绩优异特别是功力修为高的,殿院会推荐保送到一些大门派继续修炼,所谓的英雄勇士都是这么蹦出来的,他当然也想当一名勇士,只不过父亲手头不宽无法将他送入殿院罢了,一千两银子是天文数字。
古河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无声地站在了儿子身后,他心底自是百般滋味,他明白儿子为什么每次去收集废弃物后总是选择这块公告栏作为集合地点,他知道再过三个月儿子将失去报名资格,其实他比谁都要着急。
“去买东西咯,今日收获颇丰!”
☆、第二章 破镜内诀
夜幕降临,血空仍一片通红,与所谓白天不同的是夜间迷雾重重,受到血光的映射,天地呈现一片奇幻之光,湿气太重,温度有点低。
贝尔城西北角,一道巨大的石拱桥横穿一条早已干枯的河道,桥上行人稀少,河道更是杂草丛生百鸟竞相筑巢,此河名天国此桥名云阶,合名为天国云阶,乍一看像极了富贵之地。但其实不然,这是古仑的家,位于大桥南部的一个小石拱中,其余巨大的石拱中也聚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行丐者,大桥恶臭冲天拥挤混乱。
今日运气不错,不但饱餐三顿,还挣了点银子,因此古河脸颊一直悬挂久违的微笑,还特意买了一根异彩荧光棒照亮了黑暗的小石拱,腰间揣着沉甸甸的几两银子令他舒坦不已。而古仑就闷闷不乐了,公告栏那段文字时不时涌入他脑海,他已极力控制大脑不要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甚是暗暗懊恼为何将那段文字熟读了,但一想到再过三个月自己将没了入院资格,他心底特别特别的不甘心。
可能是看到儿子心事重重满脸的忧郁,古河神情一沉,心底涌上另一番滋味,即使儿子从未提及想入殿院修炼之事。他细细打量着自己矮瘦的身躯,外皮犹如古老的树干被磨光滑了般一尘不染,有时候倾盆大雨都无法淋湿自己外皮,但这层看似华丽的外皮不值一文钱,好东西在外皮包裹之下——鲜血与骨骼才是最值钱的,几十年的甲毒史令他的鲜血与骨骼被严重毒化,保守估计甲毒含量超过九成,如果按照自己眼下的体重计算,他这副身躯价值估计会在三千两银子左右。这些天,他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与其如此窝囊地苟活于世,还不如将自己身躯抵押换取银两,然后将儿子送入堡得比殿院修炼!其实,这念头早在儿子四岁时就萌生了,只不过他始终犹豫不决,原因很简单,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爱儿子但无法突破这堵心墙!
“父亲,您为何闷闷不乐?今日不是挣银子了吗?开心点!”古仑故作哈欠连连睡意浓烈,只有这样慵懒的表情才能打消父亲焦虑的心。
“仑儿,假如有一天父亲离开了你,你孤苦伶仃且又无半点功力,如何存活于世?”古河知道一个十岁的小孩根本不会思考这种问题,但今晚不知为何他感触颇多,一想到自己若是买了自己这副臭皮囊儿子定是无依无靠之时,他就心如刀绞,眼眶打滚泪花...
“父亲,您为何要哭?您不会离开仑儿的,仑儿一样不会离开你的,将来等仑儿长大了定会为您挣很多很多银子!”在古仑愚笨的大脑里,只有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古河欣慰地笑了,儿子虽然有口无心但仍给了他无比巨大的动力,咬了咬牙他暗暗下定了决心——等儿子熟睡之后去寻找贝尔城甲毒王签卖身契约,假如交易顺利,那么儿子明日即可去堡德比殿院报到!
一下子摆脱了十年的思想包袱,古河感觉像放下了千吨巨石般,浑身突然变得轻松了,笑道,“仑儿,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间,你得去河床那边背诵胎罗等级的口诀,完了方可回来睡觉!”
“知道了,父亲!”
古仑巴不得父亲早些说这话,其实他一点睡意都没有,昨晚在河床那修炼之时,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小腹处流动一股热量,今晚他迫不及待地想去再摸索一番,若是能突破阻碍人体原内力之口,那么就宣告他可以正式踏入修炼之途了!当然,他所谓的‘修炼’只不过安慰自己罢了,因为没有高人指点与伙伴辅助,单凭父亲凭借记忆抄写下来那几句不完整的《破镜内诀》,纯属瞎乱玩耍,根本谈不上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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