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乾坤 [精校] (白色黄昏)

“苦与苦之因，以及苦之灭，并八支圣道，能令苦寂灭……咦，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沈翼听得一呆，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道：“此皈依安稳，此皈依无上，如是皈依者，解脱一切苦。”

“此非安稳依，此非最上依，如是皈依者，不离一切苦。”似较劲一般，那苍老的声音继续道。

沈翼连接口道：“若人皈依佛，皈依法及僧，由于正智慧，得见四圣谛。”

孙小叶窝在沈翼怀里，听得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俏面之上诧异无比，她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也知道他们论讨的乃是无比高深的佛法。这个傻蛋什么时候竟会佛家高深理论了，她心中无比好奇。

“我等实乐生，憎怨中无憎。于憎怨人中，我等无憎住。我等实乐生，疾病中无病。于疾病人中，我等无病住。”那声音道。

微微一笑，沈翼脱口即道：“我等实乐生，贪欲中无欲。于贪欲人中，我等无欲住。我等实乐生，我等无物障，我等乐为食，如光音天人。”

“不错，不愧乃是死神的传人，你且进来吧，不过，那个人类女子，却万万进不得，且回去吧。”苍老的声音飘忽不定道。

“傻蛋……”孙小叶焦急的看着沈翼一眼。

一双大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沈翼郑重的道：“她身上寒气入侵，我若不管她，她根本走不出这里，所以我丢下她的话，无异于让她送死。前辈，你若一心要让她离开，我也只好不去苦海了，告辞。”

“哦？你为了她，连进入苦海修复三魂七魄的机会都不要了？”那苍老声音诧异道。

沈翼苦苦一笑，道：“我很想修复三魂七魄，做回一个真正的人。但是……”他看了怀里的孙小叶一眼，坚定道：“小叶对于我，甚至比我的生命更重要，为了她，我可以连命都不要，更何况是修复三魂七魄，前辈，我告辞了。”

“傻蛋。”听到沈翼真情流露的话，孙小叶呆呆的看着他那坚毅的脸颊，这一刻早已经泪流满面，她咬咬牙道：“傻蛋，你放我下来吧，我想回去了。”

“小叶……”沈翼怔怔的看着她，一双手紧紧的搂着她，没有丝毫放开她的意思。

孙小叶小脸立即板了起来：“我叫你放老子下来，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说着，她狠狠的在沈翼怀里挣扎着。

“不放！”沈翼将她搂得更紧，一双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道：“小叶，你别当我傻，我知道你是想一个人走，让我可以去苦海修复三魂七魄。但是，你若出了什么事，我就算修复了三魂七魄又有什么用，到时候更加生不如死。”

听到这话，孙小叶立即在他怀里安静了下来，她泪流满面：“傻蛋，你怎么这么傻，你就是个呆瓜，是个笨蛋！”

“小叶，如果我以后阴气大盛，万年木槐之精也压不住，变成了一只亡灵，你还会不会理我？”沈翼担心道。

看着他的模样，孙小叶忍不住泪雨磅礴的笑了起来：“到那个时候，我也变成一只亡灵，咱们去亡灵的世界行侠仗义，你说过，要一辈子陪着我行侠仗义的，难道你忘了吗。”

“嗯，我记得。”沈翼笑了起来，道：“小叶，咱们回去吧，就像以前一样，咱们和爷爷，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

“嗯。”孙小叶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小脸贴在她的怀里。

“唉，从亲爱生忧，从亲爱生怖；离亲爱无忧，何处有恐怖？从贪欲生忧，从贪欲生怖；离贪欲无忧，何处有恐怖？世人为何总是看不开。”就在沈翼抱着孙小叶举步离开之时，那苍老的声音蓦地叹息道。

沈翼脚步一顿，回道：“不知前辈有没有听说过‘生离死别最堪伤，每话令人欲断肠’这句话，我乃是一个凡夫俗子，爱恨离别，都实属正常。”这一刻的沈翼仿佛恢复了以往的神采，他侃侃道：“长生大道三千苦，我欲红尘境游仙……告辞！”

“长生大道三千苦，我欲红尘境游仙……悟得因缘生灭法，自无恩爱别离愁。得与舍，只在一念之间，唉，两位留下来吧。”

沈翼豁然回头，惊喜道：“你肯让我们进去了？”

“傻蛋，你还不快进去，他是让我们进去了。”孙小叶喜悦的催促道。

闻言，沈翼哪敢怠慢，道了一声谢了，连忙抱着孙小叶朝着前方快速而去。前方大雾弥漫，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之后，沈翼才是抱着孙小叶停在一个位置。

站在这处位置上，前方突然豁然开朗，再也没有之前的大雾遮挡，探眼望去，四周的景物一目了然。然而当得看到前面出现的一切时，沈翼和孙小叶一瞬间都是怔怔的呆住了。

一个巨大的七彩阵盘悬浮在天幕之上，闪烁着眼花缭乱的光芒。这个阵盘无限之大，仿佛笼阔了整个天地一般，一眼望不到边际。而在这阵盘之下，则是一片汪洋大海，处于东边的位置，水质纯蓝，泛着令人刺骨的寒气，而在西方，水质一片赤红如血，仿佛完全用鲜血组成一般，泛着滚滚气泡，令人心悸。

沈翼和孙小叶所在的这个位置，看起来似乎是这两股水质的分界点，单单往那里一站，便是立即感觉一股幽寒之气以及一股炙热血腥之气猛地一左一右扑面而来，两股气浪交织在一起，竟是瞬间交融在一起，化为一个欢笑的虚拟生命，慢慢的朝着那天幕之中的阵盘飞了上去。

第三百八十二章 什么是佛

看着这神乎其神的一幕，沈翼和孙小叶都是呆若木鸡，孙小叶轻轻拉了拉沈翼的衣袖，悄然道：“傻蛋，那个守海老人在那边呢。”

沈翼顺着她的话，扭头一看，便是立即看到在左方百米之远处站在一个佝偻着腰背的垂垂老者，他穿着一身佛家长衫，头戴佛帽，苍老的脸上满是岁月深刻而下的褶子，他目光深邃，站在那里，虽是弯着腰，但仿佛是一颗苍松一般，整个人好似与大地连接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人在野外看到一颗大石，一棵树木，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平淡。

沈翼和孙小叶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一抹惊奇，他们尚未说话，只听那守海老人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你既然能来到此刻，也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吧？你只消回答出我一个问题，便能够进入苦海凝聚七魄。”

沈翼心中怦怦直跳，点了点头道：“好。”

“你命魂之中蕴含了不少佛意，想来以前是受过佛家点化的……”说着，那守海老人身形突兀一闪，单单眨眼之间，便即到了沈翼面前，在沈翼身上略微打量了两眼，他道：“我且问你，什么是佛？”

“什么是佛……”沈翼顿时苦苦皱起了眉头。

“傻蛋……”孙小叶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是佛，什么是佛呢……”沈翼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呼唤，目光失神的仰头看着那运转不息的阵盘，轻轻念叨着。

望着他如此模样，守海老人安静的伫立在一边也不催促他。

“佛，意为觉悟者……”这一刻，沈翼脑海之中忽然流过一道灵识，他眼前豁然一亮道：“人生有八苦，为生、死、离、别、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以及五阴炽盛八苦。八苦中前四苦属身所受，后三苦属心所受的痛苦，最后一苦却总括身心。又前七种是别，乃过去所感之果，后苦是总，乃现在起心动作，为未来得苦之因。”

“因果牵连，相续不断，无期痛苦，何日解脱？可不惧哉！人就生在这种苦难之中，好象在无边的海中。看不到边际……”沈翼微微一笑：“一旦心中放下不当的追求，回转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苦海的岸边。所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得大彻大悟者是佛，未能悟者则是众生。”

“得大彻大悟者是佛，未能悟者则是众生……说得好。”闻言，守海老人那原本古井不波的深邃眼瞳瞬间泛起一抹异彩，赞叹一声道：“死神传承与你，倒也是慧眼有加，既如此，这苦海你倒也是进得。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苦海之水乃是用‘六道轮回阵盘’吸纳天地间阴阳之气汇聚而成，无论阴阳都极为霸道，普通人一沾染到苦海之水，便会立即爆裂而亡。你阴气大盛，阳气缺失，无论阴阳两畔都可去，不过，那种刺心的痛苦甚至比下油锅还要痛苦百倍，一不小心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自己权衡一二，再与我答案。”

“傻蛋……”孙小叶紧紧的搂着他，俏脸之上写满了担忧。

“小叶，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有事的。”沈翼自信的道了一声，将她从怀里放了下来。

“小女娃，他此次进入苦海时间不定，也许十年，也许百年，甚至千年，你便要在这等他吗？”守海老人将得目光看向孙小叶道。

“小叶……”沈翼抿了抿，欲言又止。

“傻蛋，你为了我，连命都肯不要，我为了你，难道就不能等上十年百年吗，你安心去吧，记得，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孙小叶微笑着看着他道。

沈翼愣愣的看着她的俏脸，旋即重重的点点头道：“你放心吧小叶，我一定尽快安然出来。”

“我且提醒与你，命魂乃与七魄息息相关，你待会进去，不妨先进入西面的‘阳海’之中，待七魄凝聚，再去‘阴海’不迟。”守海老人出声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