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之君 (星悬九霄)

“回元帅，今天是紫风帝国民间的传统节日莲灯节，每年这种声音都是会持续一整夜的。所以还请元……元帅，您怎么了？”那人正在解释，却突然发现君葬天的表情变得呆滞，紧接着是极度的懊恼。
“元帅，您身体不舒服吗？”那人关切地问道。却不料君葬天的声音变得很空洞：“我没事，你去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允许进我的房间。”那人虽然疑惑君葬天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也不好违背君葬天的命令，几番犹豫之下，终于是退下了。
随着关门的声音传来，君葬天跌坐在床上，银灰色的眼睛显得那么无神：“原来，我连这个日子都不能陪在她身边。”君葬天看着自己的双手，带着一点残忍地笑道：“我要这强大的力量又有何用，在这个日子里，我都不能陪在心爱的人身边。君葬天，你还真是好啊！”
忽然，房间中红光一闪，凤舞已经出现在了君葬天身边，看着君葬天痛苦的表情，她对君葬天说道：“哥哥，你不要这样，黎荟姐姐一定明白你的苦衷的。你要是这样子自己伤害自己，无论是我还是黎荟姐姐都会很伤心的。”
君葬天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空中的烟火，久久不语。
在同一个时刻，紫风城内，流月湖畔，因为有天机镜留下的阵法，湖面还是一样的美丽。只不过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经过无数莲灯的装饰，原本就迷人的流月湖让人更加魂牵梦萦。
此时，本来在湖畔赏景的人忽然安静下来，指着一个地方，低声议论着什么。他们所指的方向，是一个体态优美的女子，只不过面部和头发都被青纱遮盖，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面容。
在她的身边，跟着的是两个侍女打扮的小姑娘。其中一个似乎是忍不住地问道：“少主，您为什么还要带上这青纱呢？少主的容貌天下无双，让更多的人来欣赏不是更好吗？”另外一个侍女也点头，表示自己也同意这说法。
“容貌美丑只是皮下白骨，百年之后，就算是绝代佳人，也都会化作了尘埃。”完全相同的话语，由同一个人说出，只不过话中的语气已经是完全不同。黎荟，抑或是李家惠，这一次的话中，带着浓浓的寒意，让人不敢接近，拒人于千里之外。
“更何况，我的这容貌，是他给我的。除了他，我不希望有别的人看见我的脸。”这句话中，却又有一点让人琢磨不透的迷茫。良久，李家惠长叹一声：“罢了，我们出来已经很久了，现在就回去吧。”
那两名侍女似乎非常不解，其中一人问道：“少主，现在时间还早啊。往年您不是都会在快天亮才回去吗？现在烟火还没有开始放呢，现在回去是不是太早了点啊。”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话音刚落下，一朵美丽的烟花忽然绽放在空中。
听见烟火声的李家惠忽然停下了脚步，但是终究没有转过头来看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让两个侍女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今年的烟火，少了一样东西。”二女疑惑地抬头一看，烟火还是以前的烟火，没有什么变化啊。
待李家惠回到李家大院之时，却见李玄弈站在门口，满脸慈祥，似乎是一直在等着自己。李家惠快步迎了上去道：“父亲，您的腿伤，不应该站这么长时间。”李玄弈慈爱地摸摸李家惠的头，说道：“无妨的，用了道长给我开的药方，这些年已经好了很多了。”
“惠儿，今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记得你往年不都是会等到第二天天亮才会回来的吗？今年的烟火怎么样，还好看吗？”李家惠听见李玄弈的问话，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道：“挺好看的吧，今年我没什么心情，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李玄弈看着李家惠，轻声笑了几下，说道：“惠儿，你好歹也是爹从小带大的。如果连着都看不出来，那我就真不配做你爹了。那个王燚的离开，还是对你有很大的影响吧。”
“父亲…我……”李家惠躲闪着李玄弈的目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李玄弈又说道：“这可不像我的惠儿。我的惠儿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模样的，以前的惠儿从来不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耽误自己的大计！”
李家惠猛地抬起头来，说道：“父亲！可是王公子他是平承帝国的人，如果我继续我的计划，我害怕总有一天我会伤害到他…所以，我…”说到这里，李家惠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自从李家惠开始施行自己的计划开始，覆灭平承帝国并且逐渐完成统一大业的念头从来就没有动摇过。但是这一次，她竟然就为了一个人而开始否定自己毕生的人生理想。她从来都不敢相信，简简单单的一个人，居然会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统一大业重于泰山！这是你曾经说过的，我希望你不要违背自己说的话。”李玄弈背过身去说道：“况且，那个王燚我已经帮你查过了。平承帝国有名有姓的人没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而以他的本事总不可能去当一个平头百姓。所以他应该是火凤派隐世不出的高人之徒，我们的计划，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李家惠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父亲，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李玄弈笑道：“当然是真的，爹什么时候骗过你。等到我们统一了整个东大陆，你就有能力在整个大陆上调查这个火凤派，总有一天你会将王燚找到。到那个时候，你们心无顾虑地长相厮守，不比现在同床异梦要好上许多？”
原本已经动摇了心中信念的李家惠，听见李玄弈的劝说又重新坚定了心中的意志：“父亲，您放心吧！我还会和以前一样，励精图志，一定会将紫风帝国治理成为东大陆最强的帝国！”
永通府内，君葬天就这么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紫风帝国几乎一刻不停的烟火，始终没有说话。凤舞站在君葬天的身后，已经是心急如焚。和君葬天心神相通的他自然是明白君葬天心中的痛苦，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就在凤舞不知所措的时候，君葬天忽然转过身来，对凤舞说道：“凤舞，陪我出去走走吧。”凤舞一时间呆在了那里，不知到该做什么反应。君葬天拉住她的手，遁光从窗户中飞出，来到紫风帝国的境内。
莲灯节之夜，紫风帝国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防备，所以君葬天和凤舞两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来到的是紫风帝国军队驻扎的营地不远处，本来整日严正以待的士兵们在这一年一度的佳节中和同伴一起把酒高歌，仿佛以前的烦恼都已经不存在了似的。
“凤舞，你说如果我发动战争，这些人里面有几个能够活着回家？”君葬天看着营帐内映着烛火喝酒的士兵们，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出来。凤舞本来就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被君葬天这么一句话一问，更是摸不着头脑。
好象是早就料到了凤舞的反应，君葬天轻轻一笑道：“你一定觉得我问的这句话很可笑吧。凤舞，你虽然和我心神相通，但是我前世的记忆，毕竟还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啊！”
凤舞这一次已经清醒过来，听见君葬天说有关自己的前世，不禁出声问道：“前世？哥哥的前世不是朱雀大人吗？难道哥哥还记着前世的事情？”一听这话，君葬天一下怔住了，不过随即又说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没想到我的来历居然如此复杂。”
没有理会凤舞投来的不解的眼神，君葬天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凤舞，你应该知道我的最终目标吧。”凤舞点了点头，君葬天又继续说道：“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谓的大志，只不过是当初的一阵心血来潮罢了。”
“我君葬天不是什么好人，为了一己私欲什么都做得出来。但是毕竟还是明白人命可贵的道理，在寒城，那是大周帝国的人侵犯了我们，我杀了他们无可厚非。”君葬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倾诉地说道。
“但是，我将要走的路，不仅仅是反抗侵略我们的人。我将要做的事情，是亲手破坏这个和平的世界，即使它看起来不堪一击。对无辜的人举起屠刀，我君葬天做不到！最起码，我现在狠不下这个心！”
君葬天指了指不远处的营帐：“他们又何尝不是无辜的人？他们所守护的只是自己的祖国的和平，自己的家人的平安。但是我，我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就要去打破这一切！将他们土生土长的家园变成一片焦土，将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亲人变成路边枯骨！”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痛苦：“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生出这样的念头。如果我只是安安心心地做一个白面书生，或许就不会经历这些痛苦！我恨这老天为什么要和我开这个玩笑。如果我只是平平淡淡地管理家族的产业，或许就不会和我的亲人天各一方！”
凤舞虽然听不懂君葬天在说什么，但是君葬天心中近乎绝望的感觉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心中的一个声音驱使着自己，慢慢地走到君葬天身边。她握住了他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给他力量，安抚他心中的痛苦。
“哥哥，我虽然不明白你说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无论哥哥你做什么事情，凤舞都会陪在你身边！就算哥哥屠尽天下人，凤舞也会做哥哥手中最锐利的武器。凤舞是哥哥的武器，是为哥哥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