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记 [精校] (安慕年)

“看来你倒是有些高看他了，不过能够做到这一步也属难得。”一道声音从雷布云身后传来，说话的是位老者，全身被黑影笼罩，周遭光晕点点，围绕着他上下浮动。那人目光如夜让人瞧不真切，此时看着祭坛中央沉声说道。
雷布云闻言摇了摇头，一双眸子如含日月，此时微微转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到此为止了，收了吧！”雷布云微微一叹，摆手说道，然而就在此时，他发现那老者目光凝滞，死死地看着虚空中那祭坛中央，眼中带着一丝错愕与惊异。雷布云心中诧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而就是这一眼，他浑身一震，多年来未曾耸动过的心房此时竟然砰然撼动。
“这。。。这怎么可能。”
祭坛周遭，此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静了下去，带着一丝困惑与震惊，角楼之上，朔方同更是豁然而立，面露狰狞之色，眼中闪现出不信之色。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封平双拳紧握咬牙说道。此时祭坛中央，焚源妖香瑟瑟作响，漫天的赤色烟华突然凝聚变化，一道异象从中衍生而出，那是一颗参天巨木，然而就是这简单的一幕却让整个雷云城瞬时安静了下来。
“婆。。。婆罗妖树。。。这怎么可能，他竟然催动出婆罗妖树的法相。”
婆罗妖树在妖界是一尊特别的存在，诞生了无尽岁月，无法修行，也从未诞生过灵智，然而就是这么一株奇木却被视为妖族圣物，被供奉于妖皇殿内，世世代代受万妖敬仰，如今陆羽以血祭祀，竟然催发出了婆罗妖树之象，这其中代表的意义可大可小。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之前都曾为听说过，仿佛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竟然衍化出圣木法相，也不知这人到底出自哪一族，此事非同小可，或许会惊动妖皇殿。”
“也不一定，焚源妖香取自圣树，或许只是因为自身的缘故，并非此人血脉之功。”
妖群中议论四起，震惊之后对于婆罗妖树的显化出现了两种看法，有人认为陆羽血脉特别，来历必定惊人，所以才能够激发出圣木法相。也有人说这事焚源妖香本身的原因，受到五位绝代奇才血脉之力的蕴养方才有了这样的结果，而陆羽只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这小子还是这样的出人意料啊。”雷云城一处偏僻的角落，郝文长看着远处异景喃喃自语，不禁轻笑。
“川极有闻婆罗妙谛，证法悟道，妖野空空。。。”突然一道轻声响起，虽然不大却包含着一股空灵玄诡的意境，郝文长面色大变，循声点头，只见妖无一面容凝滞。，如同着魔一般，双目光华泛起，朦胧的气息好似混沌将他双瞳遮住。此时的他如神灵附体，痴痴地看着远处，一段吟唱从他口中传出，仿佛古老的呓语，又似如葬乱的经文，断断续续，悠然念唱，从妖无一的口中而出，那样的场景即便是郝文长看的也有些发毛。
“这小子果然有问题，难怪陆羽要将他待在身边。”郝文长低声说道，目光始终落在妖无一的身上，他之前听陆羽说过关于无名一族的事，现在看来这一脉必有来头，其中含藏隐秘。不过眼下郝文长倒也没有做什么，布下一座法阵，将此处隔绝，不想有人打扰，此时的他只能静静等待。
“没想到他倒是有些能耐啊！”角楼之上雷月儿喃喃自语，说着对着楚梦璇浅浅一笑，搂着她的肩头道：“这下不用担心了吧。”楚梦璇沉默不语，始终盯着祭坛之上，此时陆羽眉头紧皱，突然一丝鲜血从他双眸之中流了出来，所有人俱都色变。
“出现了变故！”楚梦璇心中咯噔一下，而陆羽却仿佛失去神魂，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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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迷局
陆羽的神识渐渐迷失，在赤色的烟华中涣散，如同置身幻境一般。
“轰。。。”一道华光闪过，陆羽仿佛觉得灵魂离体，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眼前一片荒凉，大地无垠与天相连，忽然赤野万里，地面砰地一声裂了开来，一株仙苗从中豁然而起。霞光万丈，直冲天际。也不知过了多久，仙苗日益长成，蜕变为一株参天巨木，紫色的妖纹如同阵符一般刻印在每一片枝叶之上，纯粹的妖气如海似涛弥漫在天地之间，这是完全形态的婆罗妖树，此时在陆羽面前展现，后者双瞳遽然收缩，一抹愕然之色在他脸庞泛起。
“这。。。这是重明鸟的诞生之地！”陆羽失声自语，想到了那日在伏魔山见到的石刻。重明鸟来历神秘，据传早在太古之前便已存世，伏魔山的一处古迹疑似记载了它的来历，可是并不完全，如今看来可以确定的是这头神鸟与婆罗妖树有关。根据须弥山记载重明鸟来历神秘，仿若昙花一现，然而在历代禽鸟妖神的排名之中却位列第二，盖过神凰，而且后世之中诸如青鸾，神凰乃至于那神秘莫测的朱雀都与其有莫大的关联。
不过这些却都不是令陆羽最为在意的，那日在伏魔山见到的石刻记载了重名鸟的诞生，而同时出现的那位老者分明就是当日在流源城为陆羽算命的疯道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不，陆羽本能得觉得他步入了一个迷局，一个他难以抽身，也无力挣脱的迷局。
“婆罗妖树是我现在仅有的线索了！”陆羽喃喃自语，突然一声巨响贯彻天地，犹如兽吼狂吟。陆羽循声望去，只见妖树最顶端，如山岳一般大小的树冠缓缓脱落带着浓烈的妖气符纹，一道身影在其中蠕动，仿佛刚睡醒一般，姿态慵懒却散发出荒古妖邪的气息，陆羽定睛观瞧，然而只是这么一眼却让他整个人浑身一震，愣在了当场。
那是一头巨兽，如山岳一般高耸巨大，通体白如玄玉，双眸似海如星泛起辰金之色，一对耳朵硕大无比置于脑后乍看之下却如一对雷翅。、
“神农圣师！”陆羽惊骇莫名，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量，比认出婆罗妖树更为震动，这是传说中的一头猪，曾经对神农氏有授业大恩，据传这头猪来历神秘，真正的身份惊骇世人，若是传出，天地必将反复，而且有迹象表明，他从神话太古活到了心流源的时代，这样的事实超出了常理。
“这头猪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贯穿了神话古今，如此邪乎，就连上古圣皇都不可能活这么久。”陆羽低声说道，历代人皇已是修道极致，强如轩辕帝也难敌岁月伟力。
那头猪傲立在婆罗妖树的顶端，一双玄目缓缓睁开两道神芒从射出如含日月生灭之变，也不知跨越了多少层虚空，突然一座山岳显化，巍峨高耸，带着荒古凌天之势，遥坐虚空与那婆罗妖树相对。
“炎山。。。”陆羽双拳紧握，感觉都快麻木了，震撼一个接着一个。
“你来了！”那头猪突然开口说道，陆羽脸色微变，向虚空看去，只见炎山之前，一道身影显化，从虚到实渐渐变得高大起来，整个人气机霸绝，仿佛与炎山相连。
“轰。。。”就在这个时候，空间破碎，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陆羽神识慢慢回归，然而无数个疑问在他心头泛起。
“炎山来历为何？刚刚突然出现的是什么人？婆罗妖树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神农圣师的身份是什么？他与炎山还有婆罗妖树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
陆羽心乱如麻，忽然他眼前华光闪过，神识回归，他立在祭坛中央，鲜血燃尽，焚源妖香早已恢复到了原样。
“通关！”
随着祭坛的宣判，整个雷云城沸腾了起来，陆羽飞身而去，没入角楼之中。
“哼，我等五人的血脉之力倒是让你捡了个便宜。”封平看见陆羽回来冷声说道，他不愿相信有人能够催发焚源妖香衍化婆罗妖树，所以将这一切归功到了五位种子的血脉之上，不仅仅是他，其实大多数人都抱有这样的心态，毕竟自焚源妖香诞生以来，从未出现过今天这般异象。
陆羽此时心乱如麻，不愿和他多做纠缠，拉着楚梦璇匆匆与雷月儿告别，转身离去。
“等等啊，这么急干嘛，我说。。。”雷月儿在后面叫道，却没有丝毫的回应。
“发生了什么事？”楚梦璇见陆羽神色有异传音问道。
“回去再说。”陆羽暗中说道，面色有些凝重。
初试落幕，一切恢复平静，虚空深处，雷布云眉头紧锁透过玄光镜像，看着祭坛过了半晌方才说道：“你怎么看？”
“很难说，焚源妖香取自圣树，然而这种情景却还是第一次出现，不能断定就是那小子血脉之故。”那黑袍老者缓缓说道。一双眼眸深邃难明，他看向雷布云突然问道：“你可知这小子本体血脉是什么？”
雷布云摇了摇头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近日听闻婆罗妖树出现了异动，无故从根茎之中生出了一尊古碑，只是上面的文字却无人认得，仿佛比起太古妖文还要古老。你是不是有些过于敏感了。”
“并非我敏感，圣树异象，凡是与此有关之人都必须密切关注，这小子在此时出现，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至于那古碑，上面所刻的究竟是不是一种妖文还无从得知。”黑袍老者开口说道。
“下面你准备如何？果真要那样吗？这次选出的无不是一方翘楚，其中有五位更是有绝代之姿，若是成长起来前途不可限量，证妖大会的目的已经达到，你何必要如此雷厉呢？”雷布云开口问道，眼中有着一丝迟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