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记 [精校] (安慕年)

“念师姐，你来了！”温婉柔看着眼前女子一阵苦笑：“其他师妹呢？”
“你捏碎传命令符，我便隔空赶了过来，瑶师妹她们马上就到！”那位念姓女子轻轻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念姓女子开口问道，目光有意无意之间向陆羽扫去。温婉柔面色一僵，暗中传音，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念姓女子听罢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渐渐变得有些阴冷，只听她淡然说道：“我知道了！”言罢转身而去，温婉柔闻言心头一颤出声提醒道：“师姐小心，这小子有古怪！”
“你是什么人？”念姓女子上前直面，陆羽终于开口问道。
然而那女子闻言却不答话只是轻轻笑道：“不过初入真灵秘境，就可败退真灵大成的高手，我久未出关，不知天下才俊辈出，想不到黄庭年轻一代还有如此人物。”
“你到底是谁？若是想要替你们太墟那三个败类出头，直管出手，我接下便是！”陆羽眉头皱起沉声说道。
那女子摇了摇头叹道：“此事是他们不对，陈烬元杀人劫色，虽然未遂，却犯了门中大忌，身死道消也是自找，与人无尤。”
“师姐！”温婉柔闻言面色大变出声叫道，然而话音未落念姓女子目光扫来，如刀子一般锐利锋芒：“住口！”她一声大喝冷声说道：“你是非不辨，依仗神通逞强，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今日必难生离此地！”温婉柔受到斥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沉默了下去，不敢在多做言语。
“哦？”陆羽看着对方微微一愣，旋即开口说道：“没想到太墟还有一两个明辨是非的主。”
“阁下说笑了，我太墟自上古立教，靠的可不仅仅是拳头而已！”那女子轻声说道。
“也罢，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做那得理不饶人的事，此事就此作罢，在下告辞！”陆羽拱了拱手说道。
“且慢！”就在此时，念姓女子出言说道。
陆羽原本抬起的脚步忽然止住，转托头来问道：“还有何事？”
“我叫念白晴，今日得见才俊，资质卓绝，却还未请教名号！”
陆羽略微一沉开口说道：“黄庭门下，仙隐陆羽！”
“陆羽。。。。”陆羽话音刚落，步书媛面色大变出声提醒，却已然迟了，只见念白晴先是一愣继而沉声说道：“陆师弟是在拿我寻开心吗？八十年前，洞山之变，仙隐早已没落，门下凋零已不复昔日荣光！”
陆羽闻言淡然一笑说道：“念姑娘出身太墟乃是道门正宗，岂不闻世事无常，否极泰来之说。人间六十甲子天地一交泰，我辈修士上参天道，命运更难料定。我仙隐虽然没落，难保没有重振之日。我若是要骗你，何必说是出自仙隐门下。”
念白晴面色不定，终于开口说道：“一百多年前，仙隐势大，虚神通，君莫言堪称绝代双雄，放眼云川同辈无敌，四圣朝会更是成就了这两人的一代威名，被当做神话传到今日。不过正如你所说世事无常，八十年洞山之变，君莫言狂性大发，上百名高手尽都殒命，四大圣地损失惨重，这是你们仙隐之耻，也是黄庭之痛。”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羽眉头皱起出言打断，这是仙隐的一段过往，殃及后辈子弟。陆羽既然出身仙隐，自不愿被人当做笑柄提起。
“四圣朝会将至，黄庭必成众矢之的，陆师弟虽然才情难掩，不过在那样的舞台只怕风华也未必最劲。这个世代变了，诸雄并起，四大圣地才俊辈出，先不说陆师弟资质与他们相比如何，首先境界上就差了许多。”念白晴说道。
“事在人为，不比一比谁又能料定。”陆羽不置可否淡然说道。
“陆师弟想与天下才俊一较高下，心气虽高，只怕坐井观天未免高看了自己！”念白晴声音冷漠开口说道。
“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陆羽听出话外之音出言将他打断。
念白晴微微一笑，秀步轻移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陆公子只怕没有命等到四圣朝会了。”
陆羽双瞳陡然一缩寒声说道：“你想杀我？”
念白晴摇了摇头说道：“今日我要废你一身修为，彻底断绝仙隐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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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故人依旧
念白晴裙带飘舞，似如谪仙，她双眸凝注，一丝气机似有若无将陆羽锁定。后者驻足而立，动也不动，一抹笑意在他嘴角泛起：“断绝我仙隐一脉？念姑娘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还当太墟出了个通晓事理的人物，没想到与她们一般，恃强凌弱，不过换个借口而已。”
念白晴摇了摇头说道：“一百多年前，苍灵山一役，君莫言与我师相遇，当时君莫言还只是仙隐一名默默无闻的弟子，虚神通也未入黄庭，我师与其相交，虽然后者在当时名声不显，艺不惊人，但是我师父却对其一见倾心。只是那时候师傅惊艳太墟，乃是一代奇女子，身后仰慕者难以计数，怕为君莫言引来祸事，师傅虽然以心相许，却也未曾明言，两人相交，合乎情，止乎礼。直到后来那两人对上。”说到此处，念白萍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虚神通惊艳无双，君莫言一鸣惊人，两人大战于黄庭双剑峡，胜负难分，一时间天下哄传，云川震动，都言仙隐气运昌绝，一脉双雄，堪称风头无二，那时候师傅得知这个消息，心中欣喜，一来君莫言神通盖世，即便以身相许也足以自保，二来，凭此名头若来太墟提亲也非难事。”
“然而后来事情的发展却出人意料，师傅何等惊艳，太墟之中号称天女，在君莫言最为落魄无名之时委身相随，本以为二人必可双宿双飞，成就一代佳话，谁曾想君莫言不过是背信小人，欺骗师傅感情为他偷来门中至宝，太金碧液丹，后来更是背弃盟约，一走就是十年，师傅伤心欲绝，思过坐观二十载，后来下嫁他人。八十年前洞山之变，君莫言似如狂魔，斩杀圣地高手无数，师傅道侣更是在那场战役中命陨身死，那次之后，师傅哀痛三日，发下毒誓，凡门下弟子若遇仙隐一脉，务必斩尽杀绝，不留活口！”念白晴双眸冰冷彻骨，似如汉唐，她直直地看着陆羽沉声道：“君莫言害了我师傅一生，他出身仙隐，今日这笔账自然要算到他后辈弟子头上！”
陆羽沉默不语，前人往事他身为后辈不敢多言，君莫言一代人杰当年的事不管如何毕竟误了一位女子终身，他缓缓上前，没有过多的言语，一手伸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只听他摇头叹道：“前人恩怨，无从谈及，然而仙隐不可欺，百年前如此，百年后的今天也是如此！”一声言罢，陆羽岿然不动，然而周身气势攀升，刹那间浑然若成，上抵云霄，下彻地圻，念白晴眼神大跳，心中暗自惊道：“这青年境界并不算高，可是为何气势惊人，仿佛目空一切，不将万物放在眼中。”
念白晴心神涣散，目光与陆羽相交顿时一颤，当下稳住心神，一声冷笑：“背负前人因果，战遍天下？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初入真灵秘境，而我却已经半只脚跨入神台，纵然你败退婉柔，也非我敌手。”
陆羽摇了摇头淡然说道：“今日一战，不问因果胜负，将你败退，成全你师道孝义！”陆羽此时冷静非常，他身怀两种传世神通，修成三大世界，体内神物运转，战力早已今非昔比，对上半步神台的高手，他虽然不敢轻言取胜，但是若要退走，也无人可挡。
“好大的口气，我虽未曾跨入神台秘境，但也相差无多，古往今来能够跨越一个大境界挑战不败者，除却上古圣皇，哪一个不是当世人杰，你以为你是谁，真的以为还是百年前的仙隐，同辈无敌了吗？”念白晴一声冷笑的，当下也不多言，眼中日月变幻，金银两色光华圆润玄飞，似如阴阳互变，刹那间天淡风清，周遭一切突然变得寂静无声，放入进入虚空葬地一般。陆羽悚然一动，知道对方正在蓄势，当下不敢轻敌，全神灌注，体内法力滚滚涌动。
“轰。。。”就在此时，天地一阵波动传来，只见一条法船横渡而来，众人循声望去，念白晴心念一动，浑身气息散去，收起神通法相，看着那条法船向此处驶了过来。陆羽看此情形，眉头微微皱起。这时候楚梦璇她们也聚集到了陆羽身边。
“看样子好像是太墟的人！”步书媛看着对面缓缓说道，苍白的脸色此时有了一丝血气。
“还真是难缠啊！”陆羽不禁一阵苦笑，他初来灵龟界就遇上这等变故，太墟的人接二连三赶来，让人烦不胜烦。此时法船消失，一行女子缓缓出现。
“太墟的天尘阁与丹霞一般，门下都是女子！”步书媛看着来人出言说道。陆羽闻言点了点头，然而就在此时，他浑身一颤，一双眸子陡然收藏，一股复杂的神情缓缓溢满了脸庞。他看着前方人群，眼中失神涣散，多少年了，时光流逝，本以为在难相见，谁曾想世事难料，故土相离却在此相遇，那道熟悉的身影，渐渐浮现在陆羽视线之中，幼时的羁绊铭刻了他们的一生，往日的画面仿佛又倒映眼前。
“陆羽。。。”步书媛若有所觉，见到陆羽此番摸样也是一惊，当下出言叫道却没有回应。
反观念白晴，她招呼来人，温婉柔将事情简述了一遍，人群中一位惊艳女子目光扫来，淡定无波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震惊之色，她看着前方，同样许久未曾心动的感觉再次泛起，她双眸圆睁，眼中溢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那道梦中无数次萦绕悱恻的身影此时竟然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她抬起玉手，捂着面容，雾气将她如水一般的眼眸遮住，两行清泪落下。她硬生生地走向前方，念白晴看她摸样顿时一惊，出声叫道：“碧姬，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