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抱着南冥烈手臂,小荷低头往学堂走去,却不从正门进入,径直领着南冥烈走到学堂后门,绕过几株大松树,二人来到学堂西厢房中。
一盆木炭,正在房中暖暖的烧着。
屋内温度十分暖和,小荷将冰冷的手掌伸到火盆上不断揉搓着,甜甜的朝南冥烈笑了一笑。
待到手暖了之后,小荷才转身走出厢房,拿了些酒菜过来,放在南冥烈面前,道:“烈哥哥今天就在这里,陪小荷说说话好不好?烈哥哥都好几天没有来看小荷了,小荷就怕……就怕烈哥哥是受了南冥家的人欺负,才不能来学堂。”
小荷翘着小脸,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南冥烈,她眸子里头仿佛要滴出水来。
南冥烈心中一动,情不自禁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小荷脑袋,柔柔的笑着,道:“也不看看你烈哥哥是谁,谁能欺负得了我?”
“嗯!”
小荷点了点头,坐在了南冥烈对面。
可她坐下之时,身子一歪,眉头猛地一皱,额头上都冒出一阵冷汗来。南冥烈见了,脸上笑意当即一扫而空,神色渐冷,问道:“是那姓张的畜生,这几日又打你了?”
小荷却不回答,只轻轻啜泣着,脸上挂着一串泪珠。
“畜生!”
一声怒骂,南冥烈霍然站起身来,朝小荷问道:“那畜生平日里喝酒的酒壶在哪儿?今日我定要毒死他,让你不再受他欺辱!”
“烈哥哥!你……”
闻言,小荷惊呼一声,也猛地站了起来,小脸一片煞白,瞅着南冥烈看了半晌。却只见南冥烈一脸刚毅神色,显然已是下定了毒死张先生的决心。
半晌之后,小荷才抬起颤抖不已的手指,指着厢房西面橱窗上摆着的一只精致三彩花瓷酒壶,懦懦的道:“……就是这只酒壶。”
南冥烈眼中冷光一闪,将三彩花瓷酒壶拿在手中,再从怀里掏出那包三草三虫化骨散白色粉末,往酒壶中倒了一些。
把酒壶放回原处之后,南冥烈将包着解药的小布袋子,放在小荷手中,道:“小荷你若是也喝了壶中毒酒,就服用这袋子中的解药,知道么?”
“嗯!”
轻轻一点头,小荷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呐。
随后南冥烈又喝了一些酒,吃了些小荷做得菜肴,又刻意与小荷说了些平日里在云池城道听途说得来的稀奇古怪见闻,来逗她开心。
叩!叩!叩!
猛然之间,院外传来一阵清脆入耳的敲门声。
学堂虽有几进几出的院落,可这西厢房却与院门相隔不远,南冥烈与小荷自然能清晰听到院门处传来的叩响之声。
“此刻天色尚早,莫非那畜生这么快就回来了?”
南冥烈轻咦一声,正要转身离开西厢房,从后门溜达出去,门外已是传来了一阵呼唤声音:“学生楚鸿,今日特来求教先生。”
☆、第十八章:禽兽末路
第十八章:禽兽末路
“楚鸿!”
南冥烈眉头一皱,心中泛起浓烈杀机。
此刻门外站着的那个名作楚鸿之人,南冥烈自然认得。此人就是半月之前,南冥烈在学堂墙外偷听儒门经意被发现之时,与张先生争执的书生。
“烈哥哥,不要杀楚鸿好不好?”
小荷见到南冥烈眼神冰冷,心底猜到南冥烈多半动了杀念,赶紧拉住南冥烈手臂,柔声道:“这个楚鸿只是在这里求学的书生,烈哥哥要是连他也杀掉,就是滥杀无辜了。”
唉……
轻轻一叹,南冥烈审视着小荷楚楚可怜的模样,想着那楚鸿虽然是张先生门下书生,但在平日里却没有做过欺负小荷的事情。
而今听小荷这么一说,也只得轻轻一点头,道:“只要他不来西厢房与那畜生一起喝酒,壶中毒酒自然毒不死他。”
闻言,小荷神色才稍稍放松,走至西厢房外,朝院门所在之处呼喊道:“先生今日不在家,一大早就外出访友去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就明日再来。”
楚鸿在门外回复道:“既然张先生外出访友,那我在门外等候先生回来就是。”
小荷又道:“先生访友回来,多半会喝醉,你还是明日再来吧。”
“士不可一日废学,我还是等在门外,小荷姑娘无需管我。要是张先生真的喝醉了,我等候在此处,也正好服侍先生休息。正所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楚鸿的声音,从院门之外,随着冷风一起飘进西厢房中,听得南冥烈脸色越来越冷。
“烈哥哥……”
小荷走进厢房中,满脸无奈,又拿起一包肉干,放在南冥烈手中,柔声道:“要是张先生突然回来,烈哥哥肯定会被发现的。要不烈哥哥你先去学堂外藏起来,饿了就吃小荷做的肉干,等张先生回到学堂,喝了酒中了毒,烈哥哥再来找小荷?”
“这个楚鸿,还真是尊师重道,只可惜拜错了师傅!”
南冥烈朝着院门所在处冷冷看了一眼,转身朝后门走去,待走到门口,又转身与小荷言道:“小荷,等今日毒死了那畜生,烈哥哥就带着你远走高飞,给你找一个诚心如意的郎君,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听得此话,小荷神色一愕。
明亮的大眼睛中,泛起一阵泪光,旋即就有两行泪珠,从粉嫩的脸颊上滴落下来。
只是南冥烈已然走出了院外,未曾见到小荷满脸泪水的模样。
辞别小荷之后,南冥烈在雪中潜行,趁着大雪纷飞掩藏了行迹,躲在离学堂大门口几十米外的一堆茅草后面,远远盯着楚鸿。
寒风刺骨,雪压青松,轻轻摇曳着。
楚鸿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长袍,在学堂院门之外孤身站着,身形像是一只挺直的笔杆,纹丝不动。
鹅毛大雪飞至楚鸿身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吹得往旁边落去,未曾有半片雪花,滴落在楚鸿肩上。
“没想到这个楚鸿,竟然也修炼出了浩然之气!”
☆、第十八章:禽兽末路(2)
南冥烈远远打量一番,已是明白这书生楚鸿,必是一个修炼出了浩然之气的儒门儒生,不然楚鸿身上雪花,怎会被无形的力道吹开?
无边大雪,越下越大。
直到天色渐晚,楚鸿站在学堂门口的身形,都不曾移动分毫,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雕塑。南冥烈藏在几十米外窥视着,身上积累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自从察觉到楚鸿也修炼成了浩然之气,南冥烈就不敢有丝毫妄动,就怕楚鸿察觉到他藏在远处,从而坏了今日毒杀张先生之事!
再过得小半个时辰,才远远见到一人,手中提着一个半尺高的酒坛子,深一脚浅一脚,从青松岭之外走来。
一边走着,口中一边唱着歌。
南冥烈伏在雪中,已是远远看清楚了远处走来之人,就是他今日要毒杀的张先生,更听出张先生口中所唱的歌谣,是市井之间流传极广,倍受欢迎的“十八摸”。
“先生!先生!”
楚鸿听得有人唱歌,赶紧转过身来,凝神一看是张先生,赶紧疾步走了过去,搀扶着醉得走路都东倒西歪的张先生。
“楚鸿!今日学堂休学,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待到走进学堂院门之时,张先生突然一转身,伸手将楚鸿往院外推去,嘴中喷着酒气,道:“今日本先生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楚鸿却一脸正色,争辩道:“学生特来拜望先生,本是想找先生请教一番,若是平日里先生累了,学生本不该打扰先生。可今日先生喝醉了,若学生不留在这里照料先生,对先生弃之不顾,学生岂非就成了一个不仁不义之人 ?[-99down]”
随即不顾张先生一身酒气,硬是要扶着他,往学堂中走去。
张先生喝得烂醉,自然挣不脱楚鸿,只得任凭其扶住。可当走到平日里教书的大堂之时,张先生忽地转过身来,朝楚鸿道:“本先生已经回到了学堂,又何须你来照料,莫非你当本先生手足俱废,是不能自理之人么?”
“这……”
楚鸿争辩道:“学生只是担心先生。”
“有什么好担心的,本先生又不是没有喝醉过。再者这学堂中,还有小荷照顾我,何须你来操心?”
猛地一挥衣袖,张先生转身朝后面厢房中走去,留下楚鸿独自留在大堂中。
当张先生走至厢房外拱门下的时候,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狠狠瞪了楚鸿一眼,高声喝骂道:“没有本先生的吩咐,不准踏进厢房拱门半步,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这一阵喝骂的声音极为洪亮,在寒风中传出老远,南冥烈虽躲藏在几十米外雪堆里面,却也将这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当即爬出雪堆,抖落周身积雪,趁着夜幕降临,光线昏暗,潜行到了学堂围墙外,三两下爬进了围墙,蹲在西厢房外躲着。
“哈哈哈哈……”
刚刚在西厢房一扇窗户下蹲好,南冥烈就听到西厢房中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随后就听得张先生在冷声叱喝小荷,“小贱人,还不快快给本先生倒酒?”
☆、第十八章:禽兽末路(3)
……
南冥烈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悄悄抬起头来往里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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