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军官有些讶异地瞅着他,似乎为此人的孤陋寡闻而深感不解。转念想到这位是初来乍到的外族人,也就释然了,回答道:“曾担任过天虎骑统领的莫大可莫将军。”
莫大可?!钱沛浑身一哆嗦像哭又像笑,衣服也不换了,叹气道:“咱们赶紧走吧。”
当下四名金吾卫押着还没来得及踏进新宅的钱沛,上马往金吾卫衙门行去。
衙门就设在皇宫边上,钱沛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被带到后院的一间空房里坐下。
四名金吾卫交差去了,剩下钱沛一个人在屋里坐蜡。他左等右等,耐心随着时间一起被磨光,终于忍不住低骂道:“你姥姥的莫大可,连杯茶都舍不得给老子上!”
有时候真的不能随口说人坏话——也许你曾经说过这人上千句连自己都感到肉麻的好话,可偏偏他惟一听见的,就是这么仅有的一句坏话。
至少钱沛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门外就有个粗嗓门破口大骂道:“他姥姥的,谁在屋里骂老子呢?”
一名身材魁梧全身金甲的中年武将手按佩剑气势汹汹闯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四名杀气腾腾的亲兵,那模样一个比一个横,一个比一个牛。
钱沛张开嘴,还没有机会说话,那名中年武将鼻子低哼道:“你就是阿什么龙?”
“是我,”钱沛装模作样起身按胸施礼道:“您就是鼎鼎大名的金吾将军莫大可?”
“即知我名,还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莫大可像足了尊凶神,“你是明知故犯啊。来人呀,将这番邦毛胡子拖进小黑屋重打四十大板!”
四个亲兵轰然应诺,冲上来就要抓人。钱沛问道:“莫将军,你不是在玩真的吧?”。
莫大可板着脸道:“国法无情,岂可儿戏?小的们,把这小子给我往死里整!”
“莫大可!”钱沛从椅子里蹦起来,拼命躲闪不让亲兵逮着,“我要告你滥用私刑!”
说着话四名亲兵把钱沛腾空架起来进了里头的小黑屋。莫大可大步跟进,高声喝道:“衣服脱了,裤子扒了,你们谁都不许给老子省力气!”
“啪啪啪啪!”一声声脆响伴随着钱沛声嘶力竭的惨叫从小屋里传了出来。
衙门里巡夜的金吾卫听到动静,均都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心想这个南洋大胡子好不懂事,非但不知孝敬莫大将军,反而口口声声要告他滥用私刑。也难怪莫将军发火,把这家伙往死里整。
很快在小屋里,钱沛全身上下变得一片通红。他和莫大可脑袋挨脑袋,肩膀靠肩膀趴在澡池里,两名亲兵站在热气腾腾的池水里替他们搓背。另外两名亲兵则在一边端茶送水,伺候得无微不至。
钱沛惬意地嚼着亲兵递来的香瓜,说道:“老莫,这两个家伙技术不赖,你是从哪个澡堂子里挖来的?送个给我好不好?”
“想得美,”莫大可嗤之以鼻,“他们都是吃皇粮的,跟着你喝西北风去?”
钱沛不忿道:“开什么玩笑,如今老子好歹也富甲一方,腰缠万贯了!”
莫大可很是不屑地瞅着钱沛。钱沛丢下一块瓜皮,咕哝道:“有屁快放。”
“老子很佩服你的胆气。一直以来,我都当你胆小如鼠。事实证明老子以前是看走眼了。”莫大可悠悠道:“连舜煜颐你都敢勾引,脖子上长了几颗脑袋?”
钱沛心头飘飘然,嘴里叫屈道:“哪有的事,我也就是和她认真探讨了几个技术问题,提出了几条行之有效的建议而已。”
“舜煜颐已经见过晋王了。”莫大可哼了声,“而且已命人在暗中搜集你的资料。”
“这小丫头想干什么?”钱沛摸摸脖子道:“她不会真的看上老子了吧?”
“美得你!”莫大可冷笑道:“你莫名其妙地带着发财去见她,就算暗号都对上了,但以舜煜颐的精明干练,怎么可能不派人先摸清所谓的大魏密使底细?”
钱沛一愣道:“我不就是个假冒密使,演出戏给别人看么,干嘛搞那么认真?”
“舜煜颐怎会知道你是假的,她可是当真的。事实上为了保密,只有极少数人清楚你是假冒的。”莫大可提醒道:“所以先请假密使先生把自己当真的——,而且要让所有人都相信你是真的。”
钱沛扔下瓜皮擦擦手道:“放心,我有分寸。不过舜煜颐想摸清我的老底是白费力气。从京城到南洋,一来一回起码要小半年,老子早就功成身退,远走高飞了。”
莫大可嘿然道:“你要真这么想,就离死不远了。听说过古聚机这个人吗?他原本是流亡海外的魏国吏部尚书,两年前叛逃大楚,眼下就在京师。只要此人一出面,三两句话里就能把你打回原形!”
钱沛一惊,恼道:“你怎不不早说?这家伙住哪儿,记得给我准备两盒云芳斋的糕点。老子今晚就去拜访他。”
莫大可摇头道:“如果古聚机突然暴亡,舜煜颐和晋王会怎么想?”
钱沛着恼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要老子怎么办?”说着说着兴奋起来,凑到莫大可耳边道:“要不我今晚就开溜,免得事情败露连累了你。”
莫大可猛一胳膊肘撞在钱沛胸口上,把这小子打进了澡池子里。
钱沛千辛万苦爬出来勃然怒道:“姓莫的,你要不给我搞定古聚机,要不老子回头就去告发——三年前平北将军唐胤伯是死在谁手里头的?!”
莫大可牛眼一瞪,钱沛一边找地方往后躲,一边色厉内荏道:“还有你在云中镇上开的那座天香楼,老子也要一把火烧它个精光!”
莫大可忽然不怒了,也把大半个身子沉进池水里,只露出个头在外面,油然道:“天香楼老子早卖了,如今我在章台大街上新开了家‘吟风雅苑’,你有空时去捧捧场,顺带见见那里的老板娘。”
钱沛眼睛一亮,问道:“这次老板娘是谁?别告诉我,你又辞旧迎新了。”
莫大可晒然道:“你去了就知道。总之,古聚机的事我可以设法帮你搞定,但……”
钱沛忙一摆手道:“条件免谈,老子如今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替你们干活。我没跟你们提报酬,你们也少来算计老子!”
莫大可似笑非笑,说道:“你这句话里足足有三个错误。首先,大楚和大魏谈得成谈不成都和我无关,老子照样升官发财搂女人;其次以我的了解,没好处的事情打死你小子也不会干,少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最后,我的话还没说完,怎么就断定了老子是要敲你竹杠?”
钱沛哑口无言,哼了声,道:“废话少说,刚才你想‘但’什么?”
莫大可回答道:“但……今晚你睡觉前先做完功课。这里有些资料,你必须背得滚瓜烂熟,免得牛皮吹破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钱沛沉着脸道:“我有条件——你给老子找个可靠的炼器师来。”
莫大可敷衍道:“小事一桩,过两天我就介绍位全云陆最有名的炼器师给你认识。”
“少来,”钱沛一眼看破他的缓兵计,“我背书,你找人。”
莫大可皱皱眉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谁会深更半夜地起床出门?”
钱沛冷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天很晚了,可老子还不是被金吾卫大哥给请来了?”
莫大可让步道:“好吧,我试试看。还有两件事,必须告诉你。第一件事是据可靠情报,罗刹族大萨满居巫奇近两日便要到京密会唐王。他来也是为了议和,刚好跟你唱对台戏。第二件事呢,古剑潭四大佬之一的石中剑三年前被押到京城。智 藏教想从他嘴里撬出古剑潭绝学奥妙,一直舍不得杀死,如今便秘密关押在城郊的万佛寺里。你的岳父老泰山已来了京城,一心一意要救出自个儿的师弟。”
钱沛头大了起来。云陆九大门派里有两大派效忠于罗刹族,一是金沙门,再有就是势力更大的萨满教。萨满教掌教居巫奇是罗刹国师,号称学究天人神通广大,有巫圣的美誉,是名副其实的漠北第一高手。
这点钱沛还不怎么担心。麻烦的是铃铛的父亲,古剑潭四大佬之一的水中天,已然入京营救石中剑。这老家伙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叫自己怎么向钱柜他妈交代?
第五章 什么图 图什么
钱沛越想越头疼,这时候屋外一名亲兵禀报道:“将军,明玉坊总管翟臻求见。”
莫大可懒洋洋应道:“请他到花厅用茶,老子这就出来。”说罢拍拍钱沛肩膀道:“好小子……这就有人上门替你打招呼来了?”
钱沛绷着脸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来落井下石的?”
莫大可嘿然道:“你小子就闷在水里臭美吧。记得,每个字都给我背熟。”
钱沛从澡池子里爬了出来,穿上衣服取过亲兵送上的一大叠卷宗来到外屋。
大约快天亮的时候,莫大可出现了。他红光满面,显然是刚从吟风雅苑回来。
钱沛把盖在脸上的资料丢到桌上,问道:“那个姓翟的家伙都跟你说什么了?”
莫大可亮出一张面额一万两的银票,笑呵呵道:“有啥好说的,天亮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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