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长老脸色一黑：“说人话。”
自己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算太皮了，不知道跟谁学的。
郑吒：（？？？）？
呵呵一笑，给老师添了一杯茶水，然后道：“弟子冒昧猜测，应该是老师看中弟子的符箓天赋？！”
看似疑问句，实际上是陈述句。
“不错。”
“正是因为，你在符箓之道的天赋。”
水月长老感慨地点点头：“自上真司命南岳真人祖师以来，我上清派以丹法，科仪为本。”
“但是……”
水月长老顿了顿，有些恼怒道：“我上清茅山与龙虎天师、阁皂灵宝并称“符箓三宗，同为正一道，符箓之道岂是平凡！”
“可堂堂上清正统符箓，竟然被下九流的野茅山掩盖！实在是有辱祖师，愧对先人！”
“我收你为徒，就是发扬光大上清符箓之道，以正正统。”
郑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茅山道士不同于其他隐秘的异人，即便在普通人中也是大名鼎鼎。
世俗江湖，三教九流，流传着茅山术与茅山道士的传说。
但是实际上，茅山上清派是正一分支，属于古典宗门，低调克己。
真正上清茅山道士，不会专研五花八门的法术，而是潜心修行，按照先贤的教诲磨炼自己的心性品德，乃是真正的清修之士。
按照上清派的作风，本不该名震天下。
其中缘由，不得不提野茅山。
野茅山是指无名无派，却身怀法术，以茅山上清派名头行事的异人。
身怀法术，却不是真正的上清门人，没有门规约束，行事自然肆无忌惮。
久而久之，自然而然，闯下偌大名声。
但是，这群野茅山异人，亦正亦邪，良莠不齐，鱼龙混杂。
善者，不过借用茅山上清之名，威慑小人，造福乡里。
上清派道士对于这一类人，没有好感，但也不会敌对。
然而，野茅山大多是行邪法，邪术者。
毕竟冒名顶替的假货，有几个是善人。
野茅山中的邪修，手段极其残忍，都不动就是人殉，手中法宝也需要人血开锋。
一门异术七煞攒身就需要杀害，七个无辜孩童。
一道邪符箓，动不动就要童男处女血祭。
自己的师父水月长老，就是上清茅山符箓一脉传人。
对于，这群冒名顶替的邪道，自然无比敌视。
郑吒脸色一正，拱手道：“师父放心，弟子将必定清邪，正名，还我茅山上清派清誉。”
水月长老欣慰地点点头：“你有此心，大善，但也不要操之过急，持行即可。”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方是正道。”
“这几日，你先观看正一符箓真传秘文，一月后，让同门见一见我上清符箓一脉，后继有人。”
“多谢老师。”
郑吒脸色一喜，正一符箓真传秘文，位列上清六大真传，非内门不得受。
他眼馋许久了。
“若是无事，为师先回去了。”水月长老起身道
“老师请留步。”
见师父要离开，郑吒连忙挽留道，他有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
“何事？”水月长老疑惑道
郑吒拉着师父坐下，然后说道：“就是去年询问您的事情，关于玄关一窍。”
“我就是想问问，精气神三花如何混合如一，开辟玄关一窍。”
郑吒与洛风常有书信往来，上次洛风提及，自己积累已经足够，但是对于三花聚顶得归根，一头雾水，心存疑惑。
水月长老审视一番，顿了顿道：“徒弟，你没有喝酒吧。”
郑吒微微愣神道：“师父何出此言？”
水月长老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郑吒：“但凡你吃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三花聚顶，你真敢想，就你还精气神混一，你这辈子能阴神大成，修成鬼仙，为师便是此生无憾，可以告慰祖师了。”
“你知道，上一个精气神混一而聚于玄关一窍是谁吗？”
郑吒脸色一僵，忐忑地问道：“是谁？”
水月长老呵呵一笑：“通微显化真人，张三丰！”
第21章 不属于老百姓的时代
精气神择一道，成就先天，名曰伪先天。
精透先天，多为江湖武者
气破先天，多为道门法师
神通先天，多为高妙术士
精气神混一而聚于玄关一窍，此为真先天，又名大先天。
历朝历代，三花聚顶，五炁朝元的修行者，号称先天真人。
真人再进一步，为化众生，名为得道，号为得道真人，又称大宗师，先天大宗师！
历史上有此成就者，不多。
大明：武当祖师，通微显化真人，张三丰
……
南宋：南派祖师，紫阳真人，张伯端；南派二祖，杏林翠玄真人，石泰；北宋：一梦百年，扶摇子，陈抟；……
大唐：内丹祖师，纯阳真人，吕洞宾；
……
南北朝：上清派祖师，魏存华夫人；证道菩提金身，达摩祖师……
两汉：龙虎山祖天师，张道陵；
……
但凡，开辟玄关一窍者，无一不是青史留名，名震天下。
然而，越接近现代，开辟玄关者越少。
最近一位，还是七百年的武当祖师。
传闻，六百年前刘伯温抵达此境，却也只是传闻。四百年前王阳明进而后退，同样也是传闻。
自黑龙入关，一道龙气压制世间万法，一道御旨禁锢思想变化。
三百年来，再无玄关之闻。
当今道门，玄关一窍已是传说。
水月长老最大的期望，就是郑吒阳神大成，破解胎中之谜，成就鬼仙业位。
鬼仙者，五仙之下一也。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就舍而已吕祖对道不认同，看不上眼，将其视为仙之下等，不入流的道行。
但是，对于普通修行者而言，已经是极高的业位，相当于重活一世。
来世再次追求大道，比起上一世，轻松不少。
郑吒一阵沉默：……
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洛风究竟走到何种境界。
若是修行产生错误，普通神气交感也就罢了。
要是真的只差一步，即可精气神混一而聚于玄关一窍，证道先天真人业位。
你还躲在杨家村干嘛？！！
你是不是准备，肉身横击飞机大炮，神念冲破坦克电台。
做到一人横压天下，单身直破一国，才准备出山？！
郑吒怀着微妙的心情，前去参悟正一符箓真传秘文。
水月长老眼中的绝世天才，上清历代前十，只不过是郑吒实力的一半展现。
跟洛风待了多年，也学会一两手稳健招数。
他原以为，自己的天赋已经是惊才绝艳。
奈何，世间有变态，变态比他还努力！
……
烟雨朦胧，兰草幽香。
洛风与洛元两人，大包小包，带上前往茅山。
一路上，所见所闻，不说小丫头沉默纠结，就是洛风道心坚定，也有几分伤感。
比起十年前，世道并没有变好，反而更坏。
老百姓为了一口吃食，放下尊严，乞活四方，只为活着。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是普遍，卖儿卖女，背井离乡是寻常。
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这是一个悲惨的时代。
外有强敌，内有军阀。
文人所见的风花雪月，奢靡豪华，属于上层社会。
大文豪笔下的美好生活，永远不属于老百姓。
唯有黑暗，千年以降，唯有惨痛。
小丫头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洛元眼睛略红，喃喃道：“活着，有错吗？”
他们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名气权利，他们只想活着！
他们是最朴实的一群人，付出的极大劳动，收获却是微薄。
到了现在，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求。
“没错！”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洛风凝望角落里面，缺胳膊少腿的老人，奄奄一息的孩子，浑浑噩噩的中年汉子，不断抽泣的妇人，不知为何，眼神异常深邃。
洛元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问祈求道：“风叔，我能帮帮他们吗？”
说完，小丫头不抱希望地垂下头。
她知晓风叔的性格，奉行，不惹事，莫管闲，不沾因，不求果。
问了，可能失败，她心中难受，但是不问，一定不会成功，心中不安。
“去吧！”
洛风叹息一口气道
然后从马车里面拿出一袋子馒头，还有一个面具和斗篷。
洛元惊讶地抬起头，抹去眼角的湿润。
“困了要睡觉，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这是天经地义道理，神仙皇帝也拦不住！”
看了一眼苍天，洛风斩钉截铁道
“嗯！”
洛元点点头，接过面具，带上斗篷，前去发放食物。
善心是要有的，但是防备是必不可少的。
人心就是如此，得寸进尺，恩将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