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天鹏替他引荐时,明明白白说是白远昌、白艳红,并说白艳红的艺名是袁牡丹。
秦玉雄不禁苦笑:“白姑娘,你真会装,我原来就不敢相信,天下竟有长得这般相象的人!”略顿又对白远昌道:“白总镖头,那年在林中叫在下好找,却原来……”
白远昌含笑道:“情非得已,只好不辞而别,倒叫秦公子费心了。”
秦玉雄又对智敏和尚道:“大师,久违了,还记得在下否?”
智敏大师笑道:“不曾相忘,那夜有了误会,实在对不起施主!”
寒喧毕,又到了另一桌,东岳三少君、奚会主及两个儿子陪同特使侍卫和旧元部将,大家又寒喧了一番,这才回到白艳红一桌。
吃喝时大家说些闲话,餐毕相爷请大家到议事厅,自己和两位特使到楼上密谈,余下的由慕容石主持议事。
慕容石把万松婆婆议事的事说了,要借此机会在婚宴上将这伙钦探斩尽杀绝。他还说了对方主要人物的姓名和武功,要求伏虎帮出动高手,合力歼灭这股钦探。
于铁勇听了钦探姓名,不禁大吃一惊,进入复仇山庄的人竟然是钦探,这还了得!当即表示愿全力以赴,出动高手,通力合作。
白艳红听了也吃惊不小,凌晓玉品貌佳,为何愿意下嫁秦玉雄这畜牲,她不是有东野焜照料了么?想来此举只怕是奉命而为、迫不得己,那万松婆婆也不是好人,怎能一下子就断送了六个女子的名节和将来呢?
唉,真是红颜多薄命!
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爹爹是元朝军中的一名千户,官职并不高,带领千余铁骑,为保旧元江山拼力死战。自己从小失去了娘亲,被送到青城山学艺,师傅是爹爹的远亲。沧海桑田,朝代转换,与己却丝毫无关,在青城山无忧无虑。长大成人后,爹爹上山来看望师傅,自己便随爹爹来到京师虎威镖局,不久才知爹爹仍效忠于前朝,做镖师只是为了掩藏身份。不久秘密到了复仇山庄,爹非让自己学唱小曲假扮歌伎,侍机混进达官贵人家,以刺探朝廷机密,耳闻目染,慢慢自己也觉得是个元朝的臣民了,要为恢复大元旧山河而抛头颅、洒热血。可是自己渐渐腻烦了这种生涯,复仇山庄头领的专横,不择手段的复国计谋,自己充任歌伎的羞耻都感到越来越难忍受。旧元已经远去了大漠,要复辟江山只是一种幻想,自己为何要为旧元殉葬?当初就保不住失掉的东西,现在岂能失而复得?
东野焜他们误入山庄,回来并未宣扬,可庄主定要将他们杀掉,真是不可理喻!这样蛮横霸道的人复辟后又将杀多少人?
幸而自己与雷霄重逢,对未来产生了一丝希望。雷霄如今已反水和东野焜在一起,自己的依靠正是他们,金龙会阴谋在婚宴上将他们斩尽杀绝,自己岂能袖手旁观!
但是,自己去通风报信后他们自然有了准备,而爹爹那天也必然到场,这不是害了爹爹?
唉,难呀,这该怎么办呢?
沉思中她忽然听到于铁勇庄主在说,忙回过神来倾听,正说到派出的高手。
“为表我方诚意,除老夫率伏虎帮高手外,特请智敏大师、窦元龙总护法两位到场督战,区区钦探何足挂齿……”
慕容石突然岔话道:“窦师弟今何在?”
众人闻言,个个惊诧,他二人竟是师兄弟,一时间齐把目光对着慕容石,夜行魔还有师弟,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起过。
于铁勇道:“原来二位是同门,大约许多年不见了吧?窦总护法明日就到。”
慕容石轻叹一声:“不错,我二人本是同门师兄弟,已经有十多年不见……”话一顿,续道:“好极,有各位高手相助,定能将万松老太婆这一股钦探一网打尽!”
正说到此,相爷与两位特使又走了进来,一位要回大漠复命,副使陈智留京指挥,但不住相府。正使黄正德自有人护送。白艳红先回家,几经思索,她决定夜晚去报信。
三更到,她换上夜行衣,直奔福孝坊,寻找白马巷,片刻到了院内。
她记得雷霄说过,他住在西厢楼上一上楼的第一间,便举步向楼梯走去。
“站住!”身后有人轻喝。
她倏地回过身来,只见是两个不相识的人,便道:“我找雷大哥,有急事。”
两人是九宫门的武师,一人道:“请稍待,在下去通报。”说着越过她上楼去了。
不一会,从楼上跃下一个人来,正是雷霄,他十分惊讶:“是艳妹,请上楼说话。”
屋里梁公柏点起了灯,白艳红把今日听到的全说了,要雷霄他们慎加提防。
雷霄道,“我把东野兄弟叫来……”
白艳红忙道:“不成,我羞于见他!”
雷霄道:“东野兄弟不是心胸狭窄之辈,艳妹还是见上一面好,这只是迟早的事。”
白艳红一想也对,不见面以后怎么相处?便道:“好,小妹当面谢罪!”
不一会,雷霄引着东野焜、严仁君进来,白艳红一见面就道:“那日对不住东野少侠……”
东野焜道:“白小姐,那日我并未被迷倒,小姐与令尊的话我都听见了,情非得己,请小姐今后不要再提起。”
白艳红讶然道:“什么?你没昏迷过去?”
“是的,我装昏迷是想弄清小姐与令尊为何要这么做,听了小姐与令尊的说话才恍然大悟,伏虎帮也是复仇山庄的人。是以等到我们被拉到园子里斩首时,我才挣断了绳索……”
“可你是被点了穴的呀!”
“在下不怕点穴,所以……”
“那事虽非得已,我也不该做的,差点就害了你们性命,我好悔……”
“事情已经过去,白小姐就忘了吧!”
“多谢东野少侠宽洪大量……”
“该说谢的是我,白小姐冒险来报信,不胜感激,请小姐说吧。”
白艳红说了所知情形后又道:“此次复仇山庄除于庄主外,智敏大师和窦元龙也要出手,窦元龙是慕容石的师弟,再加上金龙会的高手,当真是非同小可呢!我真为各位担忧……”
雷霄惊道:“慕容石居然有个师弟,加上幕容石,确实难以对付。”
东野焜道:“智敏大师与我交过手,武功极高,只怕不低于七煞真人。”
梁公柏道:“婚宴上动手,躲也躲不掉,管他来多少高手,就拼了这条命吧!”
雷霄想了想道:“拼个同归于尽不值,这事等明日,再商议。”一顿,问白艳红:“艳妹说,相府后日到凌府下聘礼?”
白艳红道:“是的,听他们说,后天下聘礼,三天后办婚宴,地点是靠近上方门的秦淮河边的一幢大庭院中。那里是忠武堂分舵所在地,听说东岳三君等也住在那儿。”
东野焜气道:“下了聘礼三天后就要迎娶,这都是万松婆婆招来的祸,到时双方力拼,万松婆婆的美人计落空,看她如何处置!”
雷霄道:“今日里冯兄吴兄等人到天牢打听凌姑娘父母消息,天牢里根本就没有二老的踪影,明日还得去查访,只要能救出凌老夫妇,这婚宴就办不成,金龙会毒计一场空。”
白艳红道:“但愿各位成功,免去婚宴一战,我该走了,有事再联络。”
东野焜道:“雷兄送白小姐一程,请白小姐多多保重。”
白艳红十分感动,又道谢了一番才走。
雷霄直把她送到家,认准了门户才回。
第二日午后,冯二狗和吴小东回到柏庐。他们已找到了牢头,以二百两银子买通了他,查翻牢中犯人名册,确实没有凌晓玉的父母。
昨日他们找的是狱卒,一连找了好几人,每人奉送五十两银子,都说牢中从没有关押过这样一对老夫妇。于是由一名狱卒牵线,今日一早去会见牢头,查了名册,证实凌晓玉的父母不在狱中,万松婆婆说的定是假话。
天牢里关押的是刑部的犯人,那么京师衙门的大牢有没有呢?他二人又去大牢打探,几经周折,以银两开路,大牢里也没有这样的犯人,于是两人失望而归。
东野焜等人知晓后,十分着急,谋救二老的打算落空,要想阻止这场婚事,就只剩下最后一招,那就是到相府窃取谋反凭证。据白艳红昨夜所说,元特使已经出京,相爷与他们签了密约,若能将密约窃到手,谋反阴谋自然败露,陷百姓于刀兵之灾的大祸也就消弭,万松婆婆也不必再逼凌宣六女下嫁秦玉雄,从而免去婚宴上敌强我弱的一场血战。
因此,冯二狗、吴小东自告奋勇,今夜到相府寻找凭证。如澄等也觉得只有冒险一试,但相府高手太多,必须先弄清相府中情形,以免进府后乱闯,徒自打草惊蛇。
雷霄梁公柏只去过一次,相府房舍甚多,他们也不知相爷宿于何处,只有白艳红熟悉,昨夜又忘了问,要怎样去找她呢?
冯二狗道:“最好请雷兄走一趟,你不是和白老镖头攀过亲么,顺便还可以劝劝他,退出这是非场。”
雷霄道:“别无他法,只好去一试。”
大家想不出别的办法来,都说只有他走一遭最合适。他说先写好个纸条儿,侍机扔给白艳红,请她画出相府房舍图。大家都说好主意,他于是叫上梁公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