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娇道:“依我看来,这事迟早都要有个了断,小姐何不下个决心,到时临事不乱!”
凌晓玉道:“牵挂我父母的安危,叫我怎样下决心呢?这事不能急躁处之。”
杨杏道:“找东野相公他们去,那里人多主意多,定能想出办法来!”
凌晓玉道:“等明日上午看万松婆婆怎么说,然后再拿主意。”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这一天似乎过得很慢很慢,好不容易才熬到吃晚膳。饭后金花来叫凌晓玉,婆婆召见。
一见面,婆婆气色很好,甚至还带了点笑容,对她道:“你想好了么,何时取得凭证?”
“属下在八天内定取凭证……”
“是么?你要取什么样的凭证?”
“这个……属下不知,只有到时再看。”
“这么说,能取什么凭证你都不知,又如何去取?须知相爷何等身份,并非随便什么物事都能作凭证的,你说元太子派特使到相府密谋,那就拿出他们往来的书信来,再则就是把特使捉来,除此二项,都不能作凭证,老身问你,八天之内你能取得这两件物事么?,”
“属下一定尽力而为……”
“怎么个尽力法?你有何妙算?”
“这……属下一时想不出。”
“好,你既然想不出计策,那么只好让老身点拨你,计谋只能用在秦玉雄身上,你明日去见秦玉雄,与他定亲……”
凌晓玉一听这话,全身都抖了起来,立即岔话道:“婆婆,秦玉雄乃叛逆首领,为相爷亲信,属下身为钦探,效忠于皇上,怎能与大逆不道的叛贼结亲,此事万万不能从命!”
万松婆婆大怒,斥道:“放肆,你好大胆,竟敢顶撞本官!胡丞相谋反罪证,之所以迟至今日未能获得,皆因你不遵照本官令谕行事,贻误时机,使朝廷不能早日消除隐患,你莫非要酿成大祸之后才甘心么?不错,秦玉雄是相国之子、叛逆首领,唯其如此他才是个重要人物,你下嫁于他,才能获取相国谋反罪证,消弭一场大祸。功在国家,皇上自有封赏,到时老身便可申奏朝廷,赦免你父母大罪,让你双亲重见天日。因此你与秦逆结亲,上为忠心报国,下为父母尽孝,于公于私堪称忠孝两全,你不过是牺牲色相,有什么大不了的!”略一顿,续道:“本官已经决定,明日一早本官陪你到秦府议婚定亲,三天后完婚,不得有误,若敢违令,先斩你父母,后再处死你!”
凌晓玉如遭五雷轰顶,一时间心急如焚,抗辩道:“婆婆,秦玉雄等人已知属下身份,几度交手,誓不两立。结亲意图,岂能瞒得过他们?到时非但不能获取凭证,反赔了属下一条性命,于事无补,望婆婆三思!”
万松婆婆冷笑道:“你以为本官不知道么?不错,正如你所言,彼辈已知你是朝廷钦探,本官前往议婚,旨在笼络秦玉雄以获取谋反罪证,但他们必然会答允此事将计就计,让秦玉雄从你身上探知钦探的机密。因此,戏在你二人身上,就看你如何做,天下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只要你施展些媚惑手段,那秦玉雄就能乖乖听话,只要他一反水,就是最好的人证,那时还不能将相国一班叛贼除去么?”
凌晓玉竭力让自己不大叫出声,她要据理力争,决不退让。
“婆婆,这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秦玉雄攀龙附风,巴结权贵,又被相国收为义子,早已死心蹋地,决不会为一女子改弦易辙……”
“胡说!他要做官,我们给他官做,只要反戈一击,朝廷自有封赏,他哪里会不愿意?”
“婆婆……”
“住口,你多次失手,损兵折将。数日前你不听卢新泰之言,又使几名五级钦探殒命,本该将你治罪,但本官一再开恩,让你戴罪立功,将功赎罪,你再若不识时务,休怪本官无情!”略顿,续道:“金龙会势大,又有几名顶尖高手,以你之力,决不是对手,再这般蛮斗下去,你手下的人马非赔光不可!到时你罪不容赦,你父母亦休想再见天日,你就是不忠不孝的大罪人!”又一顿,厉声道:“议亲之事不可更改,本官自有妙计,明日一早你梳妆打扮好,与本官一同前往秦府,不得有误!”
“婆婆,属下……”
“下去!”
“婆婆,听属下一言……”
万松婆婆站起身,进内室去了。
金花冷冷道:“凌姑娘,该走了。”
凌晓玉愤火烧心,真想跳起脚大喝道:“要逼我凌晓玉嫁人,除非天崩地陷!……”
但是想到身陷囹圄的年老双亲,她把那满腔的愤怒拼命压抑着,转身大步走去。
回到绮香楼,四星女和宣如玉焦急地在楼下等她,一见她的脸色,就知大事不好。
凌晓玉直冲冲上了楼,紫梅忙把门关好,随四女上楼来,只见凌晓玉泪流满面,一个个禁不住鼻子一酸,跟着流下泪来。
片刻后,宣如玉道:“姐姐,婆婆说了些什么,快告诉我们,大家来想办法。”
凌晓玉哀伤太过,说不出话来。
她自小家遭大祸离开了双亲,被人送到黄山跟随师傅学艺,对身世并不了然,师傅也不告诉她。待长大后曾问过师傅,师傅说她也不知,她只是与万松婆婆交好,受万松婆婆之托授艺。十年后艺成下山,师傅只叫她去京师找万松婆婆,一切听婆婆的吩咐。她遵照师傅谕旨,受命于万松婆婆,出生入死为朝廷效力,如今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她若抗拒婆婆,一则父母性命不保,二则婆婆武功深不可测,她决不是她的对手。
她若暗中潜逃,她怎能抛下父母不管,再说钦探眼线遍布天下,又能逃到哪儿去?
所幸结识了东野焜和他的一班朋友,事情尚有可为,她决不甘心由婆婆任意摆布,她要抗争,为自己、为父母争一席存身之地。
自从认识东野焜以后,她就把自己的今后寄托在他身上。他忠厚诚挚,对自己真心实意,一身武功足能与天下高手一较长短。有他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因此她早就打算在灭了金龙会以后,凭她的功劳请求皇上赦免父母,然后与东野焜携双亲远走高飞。
可是,她决没有料到万松婆婆竟是个心肠狠毒的人,敢逼她出卖色相,不惜毁了她的一生,以建功立业。若是抓到相国的把柄奏给皇上,她便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既然婆婆将她逼到了死路,她只好豁了出去,今夜就去找东野焜,商议出个办法来。
决心已下,她拭去了眼泪,把婆婆逼她明日就去议事的事说了,五女听得又惊又怒。
宣如玉道:“我们是她的属下,却不把我们当人看,这婚姻大事,岂同儿戏?找胡相国造反的凭证,另有他法,为什么一定要与秦玉雄结亲?这不是毁了人家的一生么!”
何凤娇道:“事急,我们快去找东野相公他们商议,小姐以为如何?”
凌晓玉道:“我自然想找东野相公商议,但父母在人家手中,这是个天大的难题……”
正说到这里,忽听金花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宣如玉,婆婆召你晋见!”
宣如玉一愣:“婆婆召我?真是怪事!”
凌晓玉道:“你快出声答应,别耽搁。”
宣如玉推开窗户应道::“马上就来!”
凌晓玉嘱咐道:“婆婆说什么你都要冷静,千万别和她顶嘴,以防不测,天大的事回来再商议对策,记住了!”
宣如玉答应着下楼去了,听她和金花已离开绮香楼,五人这才小声说话。
汤燕道:“怪事,婆婆从不召见四级以下钦探,如玉姑娘是六级钦探,为何召见她?”
杨杏道:“莫不是要她监视我们,随时向婆婆禀告,除此外我可想不出别的理由。”
乔玉珠道:“难说,婆婆心眼多,谁知她打如玉姑娘的什么主意。”
何凤娇道:“也许婆婆向她打听那天我们中计的事,瞧瞧小姐有没有隐瞒什么。”
凌晓玉道:“不会,江湖四杰一向忠于职守,婆婆只要问他们不就成了。”
五人小声议论着、猜测着,焦急地等待宣如玉回来,足有半个时辰,才听见楼下关门的声音,杨杏急不可耐地守在楼梯口,果见宣如玉绷着脸上楼来。
一进客室,不等发问,宣如玉就咬牙切齿骂道:“无耻之尤,亏她也是个女人,我宣如玉是任由人作践的?那就等着瞧吧!”
众人满头雾水,忙问她何事。
宣如玉坐下,恨声道:“老太婆把我叫去,叫我抬起头来,上下把我打量一番,点头赞道:‘唔,果然出落得一朵花似的!’然后叫我坐下,问道:‘如玉,你今年多大了?’我说:‘回禀婆婆,今年十七了。’她道:‘你有没有婆家了?’我心想,怪羞人的,怎么讲这些事,便道:‘没有。’她道:‘那好,你是钦探,由老身给你做主吧!’我一听大惊,忙道:‘启禀婆婆,如玉年岁尚小,不愿论及婚嫁……’她把脸一板:‘这不是一般婚嫁,任由你家里做主。听着,老身已决定将凌晓玉下嫁秦玉雄,以获取相爷谋反凭证,但她一人嫁过去,未免人单势孤,特命你一同陪嫁,充任小妾,以助凌晓玉,四星女则充丫环随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