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说着刀法,怎么又绕到回山这烦人的事上,不过不要紧,沉住气对付他。
秦玉雄心念转几转,叹道:“听愚兄把话说完。青衫客胜了师兄,非但把人全带走,还逼师兄承认风火刀法是二流刀法,是屠狗……”
郎戈叫道:“够了,师兄你承认了么?”
“愚兄愿死,决不愿辱及师门,哪里会开这样的口,愚兄告诉他,下次再较量……”
“气死人了,我非把这青衫客杀了不可!”
“自那以后,冲天剑奚家的人便瞧不起愚兄,周围的人嘴里不说,心里自有一番想法,他们对愚兄的风火刀法失去了信心,转而称赞冲天剑法乃当世第一剑法……”
“哼哼,都是些不长见识的蠢货,师兄要是学了那十二刀,保管无人能够抵挡!”
“唔,也许是的。”秦玉雄无精打彩,装出对新招毫无兴趣的样子。
“也许?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愚兄说是的。”
“看你说得多勉强,你敢怀疑师傅的绝招?”
“没有啊,我怎么敢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说呀!”
“愚兄原先以为那八刀当世无敌,结果……”
“咦,不一样了嘛,这十二刀比那八刀不知高明了多少,真的,我不骗你!”
“师弟未在江湖闯荡过,见识就不太广,所以……所以把本门功夫看得高于任何门派。”
“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傅创下八刀已经不易,就算加了四刀,恕愚兄直言,也只是多攻四刀而已……”
“哎呀,瞧你说的,这十二刀非那八刀可比,怎么是随便加了四刀呢。”
“是是,不一样不一样。”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不信,对么?”
“不敢不信……”
“你言不由衷,从你脸上就看得出来!”
“以青衫客的身手,再加四刀也无用!”
“哎呀,不是再加四刀,这十二刀大不同!”
“唉,八刀也罢,十二刀也罢,恕愚兄直言,只怕胜不了青衫客,也胜不了冲天剑。”
“哎哟,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像头犟驴,我不是说了吗?十二刀改头换面,与前大不……”
秦玉雄摇摇头苦笑:“师弟,算了吧,愚兄锐气已磨尽,纵使学了十二刀也……”摇摇头,长叹一声,把头低下。
郎戈气得跳了起来:“师兄,你在我心目中是个伟丈夫,气宇轩昂,英姿焕发。想不到一年不见,竟然变得胁肩累足、胸无大志,这不是叫小弟太失望了么?”
“是的,师弟尽可以瞧不起小兄,小兄技不如人却身居高位,你不替愚兄想想,这滋味好受么?愚兄也曾经得意一时,受人敬重,被相爷抬爱,收为义子,委以重任。哪知碰到真正的高手后,愚兄就丢人现眼,威风扫地,有愧于师门,现在遭人冷眼,又有什么奇怪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非冷眼看待师兄,我是说师兄应该振作起采,重振雄风……”
“拿什么去东山再起?算了吧,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办法?”
“你学了十二刀,就能重振雄风!”
“师弟,你未闯过江湖,不知厉害……”
“哎呀,我说你是头驴,这十二刀非比寻常,师傅将它取名为风雷激荡,以示区别。”
“换个名儿自然好。”
“这岂只是换个名,你看……”
郎戈不谙世事,被秦玉雄的弥天大谎哄骗得一丝不疑。他最气愤的是师兄不信“风雷激荡”胜过“狂风烈焰”,因而不知不觉就在客室里用手演给秦玉雄看。
秦玉雄心中狂喜,这一招施得高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小师弟绝招骗到手。但他表面依然沉静,照样是一付无精打采的神态,懒洋洋地注视着郎戈演练。
才看了三刀,他就知道小师弟的话没有错,这三刀出手之妙,确实高于狂风烈焰。直到演到第七刀第八刀,他的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师傅创的新招,当真是空前绝后。
十二刀演完,他真想跳起来大叫,这十二刀一气攻出,还有谁能敌,真是绝招之绝招也!
他欣喜若狂,但依然未表现出来,他虽见了绝招,还未学到口诀要领呢。
郎戈演完,道:“瞧见了么?你若学会,还有谁是你的敌手,这回总该相信了吧!”
他依然摇头:“不知口诀,因此……”
“口诀么,上山师傅会传的。”
“不知口诀,就看不出这一招的妙处。”
“你还是不相信?好,我给你讲口诀……”
秦玉雄用心听着,不时叫好,喜得郎戈越讲越有劲,边讲还边叫他记下来。
“招式呢?愚兄请师弟指点。”
秦玉雄凭记忆已看了大概,一招招演出来给郎戈看,郎戈不断给予纠正。
这十二刀虽说是新创,但离不开原来八刀的架式,所以他能看一遍就记住了大部份。
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熟记于心。
“如何,知道狂风烈焰与风雷激荡的不同了么?在刀法的变化上,刀式的连接上都不同。”
“是的,这‘风雷激荡’比原来的八刀不知强过多少,十二刀一气呵成,不给对手以喘息之机,有此绝技,愚兄当重振神威!”
“啊哟,师兄,小弟在不知不觉中违背了师训,把绝技授与了师兄,师傅知道后……”
“知道又有什么要紧?迟早总得传给我。”
“可是师傅说,你若不上山就不传给你。”
“我何时说过不上山了?回去探望师傅理所应当,愚兄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老人家!”
“你答应回雁湖啦?何时走,明天么?”
“好的,愚兄与你明日走!”
“啊哟,那就太好啦!我把刀法传你,这一来,师傅就不会怪我了。”
“你我不说,师傅又怎会知晓?”
“我们不该欺骗师傅。”
“这也算不得欺骗。这样吧,小师弟先回旅舍去,愚兄还要处置一些事务,明日师弟来此,我们一早动身!”
“好、好,师兄总算有良心,师傅见到你,不知会有多高兴!”
秦玉雄乏了,打个哈欠,绝技已到手,他对郎戈已经厌烦,所以随口答应明日去探望师傅,这会儿他要躺到床上去歇歇了。
“就这样吧,师弟,明日一早出京师。”
他再不提要郎戈搬来住的事,而郎戈心里却盼着他的邀约,多么希望能与他朝夕相见,促膝谈心,六年来,他就等着这个时刻。
他鼓起勇气提醒秦玉雄:“师兄不是要我过来住么?我这就去取衣物……”
秦玉雄一皱眉:“不必了吧,只是一个晚上。这样吧,明日一早我就去找师弟,带匹好马给你,你不必再到我这里来。愚兄要打点行装,还要到相府去请求相爷恩准,事多着呢!”
郎戈甚为失望,不好再说,只得告辞。
回到“春阳”旅舍,一进门,就见东野焜和两个男女在长椅上坐着,不由一愣。
东野焜见他回来,忙站起身道:“小师弟,你回来了,我们等你半天了呢!”
郎戈皱了皱眉:“有事么?”
“有话对小师弟说,回房细谈如何?”
他想拒绝,但见到二师兄急切的神色,心又有些软下来,便道:“走吧!”
一行四人上楼来,在屋里坐下。
郎戈认出另外那个男的就是二师兄的朋友,骗他说有朋友在大师兄手下的林毅,而那个女的有些面熟,却似在哪儿见过。只见她双目红肿,满脸忧戚,不禁感到奇怪。
“二师兄,有什么话,请说吧!”
东野焜道:“这位姑娘姓俞,芳名秀娥,是京师武林高手俞松寒老前辈的千金,她父兄惨死在秦师兄的手上,她自己又受了秦师兄的欺辱,午时我和师弟去见秦师兄时,正是她从院子里逃出来,师弟也见了的,难道忘了?”
郎戈大惊:“啊,原来就是俞姑娘,难怪我看着眼熟呢。究竟怎么回事,请告诉吧!”
俞秀娥叹口气:“我本无脸再对人说,但凌小姐要我来告诉你,免你再上那禽兽的当!”
郎戈满腹怀疑道:“请讲。”
俞秀娥简要地把秦玉雄骗她的经过说了,直听得郎戈瞠目结舌、心惊肉跳。
好半天他都没有作声。
东野焜道:“秦师兄已非当年之秦师兄,他利欲熏心,已入歧途,还信口开河编了一套谎言来骗你。须知金龙会与元奸勾结,图谋不轨,弃天下苍生不顾,为逞一己之利……”
郎戈头一抬,接口道:“二师兄,不必说了,你们的话,我会找秦师兄对证。”
“只要师弟心有警觉,不听秦师兄谎言……”
“我又不是小孩子,人家一说就信!”
“师弟,师傅近况到底如何了,我想与师弟一同去探望师傅,不知师弟何时动身?”
“明天一早。”
“明天?那好极了,愚兄随师弟走一趟。”
“不必了,秦师兄和我一同前往。”
“什么?他愿回山了?”
东野焜与凌晓玉对个眼色,两人十分惊异,但转念一想,他要学功夫,不去不行,也就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