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陈星河望向夜色下的孤峰，失神道：“我们已经身在江湖！”
说出这句话，他在心中感谢老爹陈老实和留下许多故事的曾祖父。
陈老实是地主家的账房先生，平日里踏踏实实，稳稳当当，没有人知道他做得一手高明假账。
按照陈老实的话说，家学渊源不得不学，曾祖父那辈可是漕帮账房先生。
漕帮的势力太大了，门人遍布天下超过三百万，能在那种环境下暗中搞一份家业，并且荣归故里安享晚年，和各种人物玩的心机不会少。
在陈家这份家学中言明，学做假账就是学做人，你得了解人性和人心，否则做不到以假乱真。
这份祖传手艺陈星河学得不多，不过耳熏目染之下倒是听了好多帮派故事。
曾祖父遇到过太多阴损毒辣算计，做账房先生也有竞争，各种陷害，各种欺辱，高收益伴随高风险，能在晚年跳出纷争漩涡简直就是奇迹般存在。
点苍门弟子这点儿道行实在太嫩了！陈星河闭着眼睛都能划出道来，所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罗婵儿与陈星河共进晚餐，二人在点苍门颇为投缘，聊了好多各门各派传闻，不过大多道听途说，准确性不高。
等到罗婵儿回到女弟子大帐，三名弟子赶忙把陆师兄的大剑抬过来。
都不傻，罗婵儿罩着陈星河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先不说暗地里嚼舌根羡慕嫉妒恨，起码这位罗师姐在的时候，绝对不敢上去自讨没趣儿。
“好，放在这里吧！”陈星河取出陶罐。
东海鲸油可是好东西，只有通过特殊渠道才能拿到三钱银子一两油膏的价钱，坊间起码能卖到五钱银子一两。
成为入室弟子之前，大家全是杂役弟子，每个月只有半钱银子月钱。
半钱银子啊！即便有渠道底价购买鲸油，想要保养陆天赐这口大剑也需要积攒半年。
指望陆天赐结账？
对不起，他从来没有这种习惯。
要不是陈星河家境稍稍过得去，而且帮着门中管账有些收益，否则真支撑不起这种“摊派”。
为何陆天赐独独看上陈星河？
还是怪病！右手对武器特别敏感，而且久病成医，陈星河强行记忆各种与武器有关知识。
话说他们陈家用来过秤的铁秤杆曾是漕帮在码头上使用的武器，正是这根秤杆让他发现武器能镇痛，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武器，品质越高越好，数量越多越好，就算平常时候，右手也是无底洞，发作之时更是洪荒猛兽。
“龙蟠大剑，虽然只有六百炼，却加入了一块龙蟠陨铁，打造难度相当之高，剑身之中内嵌钨丝作为经络。”
“右手早已入侵钨丝，不过我不敢做得太过，所以这口大剑表面光鲜，内里已经惨不忍睹！”
“算了，让右手饿一顿吧！毕竟明天要进攻擎源派，战斗必然激烈！这陆天赐虽然可恶，却罪不至死。”
陈星河取出鹅绒刷，慢慢蘸上东海鲸油。
保养武器有着各种讲究，好比眼前这口重达三百二十斤大剑，要遵循蟠龙纹分布特点，就像给神像描金一样小心翼翼勾勒，不能让染料溢到外面去。
这是一个精细活，需要精神高度集中。
也许是怪病每三个月发作一次产生了某种作用，致使陈星河平日里精神旺盛，两三天不睡觉都不会觉得困倦。
同门之中很少有人能够不犯错误保养好龙蟠大剑，而陈星河技术精湛，动作娴熟，再慢花费半个时辰也能完工。
随着保养，他吃惊地发现，怪病似乎又加强了，右手从始至终没有接触过大剑，却因为距离较近，可以清晰感受到剑身正在一点点变差。
“该死，这种对武器的贪婪真的没有止境吗？”
“什么时候才能好转？”
这时，他心中不由得一动，暗自思量：“如果右手对于武器的破坏强到极致，是不是意味着这只手本身就是一件超乎想象武器？”
第003章 攻打龙雀台
这一夜并不安宁。
擎源派困兽犹斗，至上而下爆发出可怕凶性，每个时辰都要骚扰联军几次。
伤亡在所难免，点苍门在后半夜失去两名入室弟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走了，阴森恐怖。
等到晨光洒遍大地，这时候一夜没睡好的各派弟子才看清周围环境。
苍翠在侧，草色依依，十里之外便是依山而建的擎源派。
百年辉煌铸就广阔山门，黑铁打造雄狮矗立两旁。
有弟子小声议论：“据说这两尊黑铁狮子花费三千两雪花白银，耗时四年才接近完工，最后擎源派请来一位一流高手中的高手为其点睛，这才奠定了数十年强盛。”
“嘿，今天擎源派必败无疑！谁叫他们占了郡里大半好处，自己吃肉连给咱们喝口汤都不行。”
下面说什么的都有，也不知道谁在主导今日大战，开始运功扯起嗓子例数擎源派种种“倒行逆施”行为。
陈星河想到两句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
还好没有天亮就冲上去开战，最起码给了大家吃早饭时间，然后看着五行门上去排查陷阱。
擎源派底蕴雄厚，接到消息不可能不做布置。
毒物，沥青，炭油，机关，陷坑……
但凡能够用出来的手段，几乎都教科书般用了出来，五行门损失百多名弟子才推进到山门前。
时近正午，各种号令传递下来，看得出修意门和天梯院对于今日之战很有信心，志在必得。
紧张时刻来了。
不给大家吃午饭时间，要求各派三分之一弟子组成先锋军攻打狮虎门，点将台，望峰楼，龙雀台四处重要所在。
未时三刻，陈星河接到手令，随着大队人马冲向西北方向。
龙雀台位于擎源派西北角。
这里易守难攻，就像城池垛口，需要倾注大量兵力冲击才能挺进。
望山跑死马，直到申时二刻，点苍弟子这才登上龙雀台。
前面已经死了好多人。
到处都是尸体，陈星河作为一名战场初哥，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却仍然受不了血腥味儿。
前方一道身影傲然挺立，身边只剩下十几名同伴。
“那就是擎源第三真传许松？”
“上，大家一起上。”
己方人多势众，对方势单力孤，这种情形让大家包括陈星河在内多了一份信心。
“乒乒乓乓……”
敌人非常顽强，足足坚持了两刻钟，擎源第三真传身边再无帮手。
此刻许松独自一人镇守龙雀台没有半分惧意，视死如归气慨令人钦佩。
陈星河心惊胆战冲了上去，就见前面那位仁兄一剑飚血。
他瞪大眼睛，暗自庆幸自己多了个心眼儿，冲锋之时慢了几个身位，否则擎源派第三真传的宝剑已经把他捅个透心凉。
“你们……都要死！”许松衣袂猎猎，展现出通明境巅峰的可怕实力，让前来围攻擎源派的各大门派弟子心头狂跳。
“锵……”陈星河一缩脖子，吓得魂飞天外。
许松并未将这只弱鸡放在眼中，他的长剑快速搅动斩向左侧，那里有人强行迫到近前偷袭。
很熟悉，是二师兄陆天赐，想不到他也来龙雀台了。
只听龙蟠大剑呼呼作响，挂出一抹残影。
“哈哈哈，看我点苍神剑。”姓陆的见到偷袭不成，立刻转为强攻。
“锵啷啷……”剑身极速震动，两抹残影交锋。
任谁都想不到，仅仅数次交击，看上去颇为唬人的龙蟠大剑居然“咔嚓”一声碎了。
碎了？
不错，就是碎了，化作数百块残片向外扫射。
陆天赐咳血后退，不敢相信自己的宝贝大剑如此脆弱！
眼见敌人手中宝剑锋芒更盛，他情急之下将附近数名点苍弟子推过去阻挡。
人家是擎源第三真传，他是点苍门第二真传，本以为今日可以大放异彩，结果伸上手才知道真传与真传之间差距有多么巨大。
“噗噗噗……”多名点苍弟子惨死，临死之时恨透了陆天赐，结果这个王八蛋大叫：“好个擎源第三真传，好一把擎源剑，当真厉害得邪乎。”
好像这样叫上几句就能掩盖他拿同门抵命的罪责。
不得不说，刚才大剑破碎很有冲击性，成功压住了各大门派气势。
陈星河最先回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龙蟠大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这么快就破碎仍然超乎想象，足见敌人功力深厚。
“一帮跳梁小丑，没有三百人能奈我何？”许松晃动擎源剑，顿时剑光森寒形成可怕啸音。
“不好！是剑啸，竟然在通明境巅峰就发出剑啸！”众门派弟子震惊，陈星河只觉得身体跟着啸音一荡，紧接着他离开地面。
“飞起来了？我……我飞起来了……”念头出现的同时，陈星河直坠而下，只觉得五脏六腑不停搅动，差点儿狂喷逆血。
“砰……”他结结实实砸在地面上，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其他弟子遭遇剑啸可不是晕过去那样简单，八人七窍流血当场毙命，五人震伤心脉大口吐血。
龙雀台依地势而建，平时可以当做校场使用，所以面积不小，一个人很难守住，后续不知道有多少弟子冲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