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定身盘膝,神念凝聚,循着最为简单的观想之法,凝聚神魂,一跃而起!
呼!
一点灵光自陈错这具少年之身的泥丸宫中越出,而后被那微风一吹,便摇摇晃晃的,无尽冰寒之感立刻袭来,霎时间陈错感觉自己的神魂方法要因此冻结!
不过,旋即一点灰雾自灵光深处显现,将这神魂笼罩。
紧接着,循着一点联系,陈错意念一动!
嗡!
顿时,他这缕神魂破空而起,径直朝着苍穹深处而去。
“咦?”
与此同时,建康城中,一名蓬头垢面的老乞丐,原本闭目假寐,忽的心中一动,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府邸,却见层层紫气荡漾,点点灵韵涟漪。
“做法之后,南康王府竟起波澜,莫非那黑衣道人与我所言的命定之人,果然就在这南康王府中,十有八九是那女娃,只是她却被两个福薄的兄弟拖累,说不得还得帮她一把,给她安排个出身,才好甩掉这凡俗的拖累。”
.
.
广陵城外。
轰隆!
天上,忽起一声雷霆,而后云层荡漾。
陈错意念流转,灵目穷千里,贯穿了虚实,终于沟通上了自家的周身本尊,重新建立了联系!
只不过的,当他想要意念归位,同时将本尊牵引过来的时候,却又察觉到那本尊所在之处,似乎十分古怪。
“我那肉身本尊此刻似是落入了虚实夹缝之内,又仿佛在时光角落,变幻不定,在一种十分玄妙的状态……”
咔嚓!
另一边。
“二公子,你可是无恙?”
车窗外,听到些许动静的陈海,则是靠近两步,低头说着,语气恭敬,却少了几分畏惧、亲近与讨好,与陈错记忆中并不相同。
随即,他哑然失笑。
“是了,我初来乍到之时,陈海尚不如何恭敬,听命于我那位便宜母亲,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时常以讽刺我这位名义上的主君为乐。”
陈错这边想着,并未答话,车窗外的陈海微微皱眉,旋即一招手。很快,穿着黄杉、面容姣好的翠菊便快步走来,与陈海对视片刻后,这位女使就走到窗前,低语问道:“主上可是又觉得不适?若是如此,奴婢便为主上揉一揉头,您刚刚才服过药,尚不足时,明日午时之前,不能再服了。”
“嗯?”
听得此言,看着这张同样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过去种种化作记忆片段,浮现于脑海。只不过,眼前这位丽人,后来却是在自己的桃源中生老,再也不曾接触过外界。不过,现在的翠菊,明显还存着别样心思,吐气如兰,声音柔媚。
陈错听闻,想着前身记忆,又是失笑,但忽然心头一动。
“在前世的时候,关于时光旅行,就有许多推论、悖论,但长河之隙连接的过去,到底是真的回到了过去,还是一个平行时空?或许可以一试。”
一念至此,陈错顿起探究之心,却也不急着脱身了,而后体内一点灰雾显现,立刻凝结了一颗颗玄珠,那珠子里蕴含着的,赫然是浓郁的法力、灵光,转眼便充斥了这孱弱身躯!
“唔!”
闷哼一声,陈错浑身颤抖起来,紧跟着一股股的漆黑液体自全身上下的毛孔中流淌出来。
“二公子!您怎么了?”
变生肘腋,翠菊吓了一跳,边上的陈海更是亡魂皆冒,他虽是受命于老夫人,但到底是个家奴,无论眼前的二公子在老夫人那多么不受宠,可到底是主人。此番外出,若真生出个什么意外,他怕是也要以命赔之!
于是,顾不得上下之别,陈海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掀开车帘正待往里面进,却见自家的少主陈方庆,已是重新做好,只是身上还有许多污垢,散发出阵阵臭气。
“公子,您这是……”陈海忍着恶臭,一脸担忧。
陈错轻笑一声,一挥手,蓝光闪烁,身上的污垢与臭气尽数消散,看得陈海眼皮子直跳,下意识的就要后退。
“先别走,你来告诉我,当下是什么时候,听你的意思,我还未曾得爵?”
陈海忐忑不安,提心吊胆的将情况说了一遍。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陈海颤颤巍巍的从陈错的马车上下来,被寒风一吹,终于回过神来,跟着疾步上前,吩咐车队加快速度。
“说是那淮南之处有陈昙朗的消息,所以让我过来打探。在原本的记忆中,似乎有相关的记忆碎片,却不清晰,到底不是继承了完整的记忆啊。不过,原主当年少有出府,还被陈母看低,岂能被轻易赋予这等职责?而且,眼下年关将至,按着陈海的说法,过了年,便要得爵,于情于理,这个时候都不该被派出来才对,莫非这并不是历史,所以似是而非?”
马车上,陈错沉思片刻,忽而笑了起来。
“也罢,无论是何等情形,既有这般机会,正好替原主张罗一番,将那些个遗憾弥补了,也算是全因果之意,补心境之需,或许于兴衰之道上,还有促进!说起来,自南陈灭亡,我将南康一系的血脉安置好,一直未曾过去再看,如今连陈叔宝都诈尸归来,或许在大劫来临之前,也该去看看故人血脉。”
这般想着,马车车队逐渐远离。
但那广陵城中,又有两人奔出,乃是一男一女,皆黑衣罩身。
那男子手中捧着一物,笑道:“这东西也算是烫手山芋,在南朝怕是只有那侯安都,才有胆子收下,就是不知,能否真个说动了他。”
女子则道:“他以武入道,却卡在瓶颈处多年,而今有了步入长生的机会,岂会放过?”
第六十一回 纱窗倚天开,水树绿如发
呼……
寒风萧瑟,死寂无声。
荒芜的昆仑秘境,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片荒漠!
但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十三道破空而来的身影,却又显得那么清晰、刺眼!
他们所携着的浩荡之势,几乎充斥着半个天空,弥漫了大半个秘境,浩浩荡荡的冲击过来,触动了典云子与青相子的心神!
他们二人如今算不上弱者,可面对十三个人间巅峰,依旧是毫无抵抗之力。
“这几个贼人先前躲在什么地方?怎的突然就冒出来了!”青相子见这情景,不由焦急,一边施法要护持自身,一边忍不住低语。
典云子却是干脆,直接抽出长剑,也不去防御,只是淡淡说道:“此十三贼子显是与方才那道人一伙,当为其手下,之前扶摇道友在此,他们自知不敌,因此不敢造次,现在道友既被那道人阴谋算计,这几个无耻之人自然也就蹦出来了!”
“这十三贼子到底有着残道之主的底子,今日你我怕是难以善了了。”青相子摇了摇头,面露不甘,“只是他们乱我昆仑,破我山门,更将人间仙境化作这般死域!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但你我却也要饮恨其手,不得报仇,人生之憾事莫过于此!”
“技不如人,也无需说这么多,唯死而已。”典云子神色平静,便是他体内的那道古老意志,此时也已是无计可施。他索性便不去想其他,驾驭剑光,踏空而起!
“有点意思!”
对面,十三名跨空而来的残道之主见着这一幕,就有人笑了起来。
“两个逃遁出去的小老鼠,不乖乖束手就擒,反倒还负隅顽抗,当真是不知死活!几位,我看也别想着收下当狗了,直接宰杀了便是!”
“就按你说的去做!”那带头的厚土之主神色漠然,“这等时候了,却还冥顽不灵,正要拿出来杀鸡儆猴,以警后方之人,否则那外面聚集着的众人,都不好收服!”
“说的在理!”
随着一声得意笑声响起,浑身包裹着幽兰色光辉的残道之主,一指点出,就有一股凄厉鬼声破空而起,直指典云子!
嗡!
但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忽有共鸣起!
淡淡的、薄薄的灰雾在无人察觉的层面上飘动,在一道意志的引领下,笼罩在典云子与其剑上。
当!
碰撞声中,典云子的长剑上荡漾起五色光辉,将那道鬼声直接破碎!
“啊这……”
那鬼声之主一愣,而后目光锁定在五色光辉之上。
“那扶摇子随手施展了一个法术,居然能护持两人到现在?连我都无法破开?”
方才这十三人虽然没有露面,却也远远观望了交战、斗法的局面,因此见到了陈错在被算计之时,于千钧一发之际,护住了典云子、青相子两人,并看似随手施法,给二人加了一层护持。
“但他现在人都不在了,为主公放逐,所施展的术法还能有这般威力?”
那鬼声之主正自疑惑,边上已经传来了其他几人的嗤笑声——
众残道之主在见着那五色之光后,已然止住了前行之势,凌空停驻。
那鬼声之主顿时感到面子上挂不住,怒声道:“无非是那人的残留之力,怕是几下过后,就要告罄,况且我亦没有拿出真本事!”
说话的同时,他手捏印诀,一块水晶骷髅头被祭旗,当空嚎叫,掀起层层鬼气寒气,最终化作凶猛寒潮,就朝着典云子呼啸而去,连带着在地上满脸错愕的青相子,也都一并囊括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