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些,便别想活着离开了!”
话音落下,它一把抓出!
轰隆!
大地震动,沙丘崩塌,飞扬的沙土化作漫天幕布,笼罩了一片区域!
待得尘土散去,毛猴看着脚下空无一物的深坑,猴脸上一片铁青。
“终究还是野性存心,竟是这般冲动便要动手。”清风随风而起,已在空中,看着你能入了道主法眼,令我来此处点化于你,这是多大的造化?还不赶紧感恩戴德,跪下听命,却还要动手,真个不知好歹。”
说着说着,他飘身而落,张开手,将那枚玉佩送出!
顿时,玉佩大放光芒,一缕一缕的光辉洒落下来,照耀在四方,竟将那狂啸的黄沙都盖过去。
“我家主上,乃是功德道主,乃是玄门之祖,便是太华山的祖师见了,也要行礼问候,他老人家所赐下的这枚玉佩,更是当年太华祖师亲自炼制的,乃是正经的云霄宗血佩之基,今日赐予了你,以你与太华扶摇子的因果联系,只需以心血炼化,自可登堂入室,为太华门人!日后就算是去往太华山,旁人也得认!”
说话间,那玉佩缓缓落下,就要镇在毛猴的头上!
但下一刻。
啪!
毛猴一挥手,就将那白玉拍飞出去!
“什么狗屁道主,俺半点都不关心!”它一抬头,呲牙咧嘴的咆孝,“若真有个什么人关注于俺,为何当年俺那般落难都不见有人相助?如今你倒是冒出来了!”
一招手,将那白玉重新拿在手上,清风叹了口气:“你怕是有些误会,此物并非是假冒之物,虽说你得的有些仓促,也未曾经历太华山的地火风水之阵,但按着规矩和过去的约定,拿着此物,便可入门。”
呼!
回应他的,是一道蕴含着衰败气息的疾风!
挥手驱散了衰败气息,清风眉头皱起,道:“你这是何意?”
“何意?”注意到对方游刃有余的样子,毛猴没有再次出手,而是咧嘴笑道:“你以为俺是怕拿着白玉被人拒之门外?笑话!你方才说要让俺如愿以偿,还以为真有什么能耐,原来也只是嘴上厉害!俺来到这与故土千万里之遥的偏僻之地,求的可不是一块玉佩!你说自己是侍奉什么道主的,但俺看你的眼中只有主,没有道!俺可不是要找个主子!俺的道心,不比人差!少瞧不起俺!”
说罢,它却是不进反退,架起黑风,朝着黄沙深处飞去!
“哦?竟是拒绝了?不过,既是我家主上之令,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清风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伤脑筋的样子,跟着将那白玉握紧,叫他虹光,紧随其后!
顿时,这一猴一人便噼开了层层黄沙,直入瀚海深处!
.
.
“咳咳……”
西域边陲,狭道之内。
穿着破旧道袍、满脸风霜之色的中年男子,分开了挡路的矮木,轻咳两声,又振奋精神,迈步前行。
身后,肥头大耳的猪刚鬣叹了口气,道:“陈小子,你这身子骨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最近这半年更是连着赶路, 很少有休息的时候。如今刚一知晓离开西域的办法,就马不停蹄的出发,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你可要记得,你虽有神通,却未曾修行,与俺们是不同的。哼哧!”
“咳咳……”前方的中年男子,正是当年自长安城出发的少年陈祎,他听得此言,微微一笑,道:“正因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又不曾修行,才要快马加鞭。”
边上,心猿嗤笑一声,道:“说到底,还是你先前为了救那女国王,生饮不老泉,才会有这般下场!”
陈祎沉默,只是牵着白马,快步前行,过了好一会才道:“还是尽快赶路吧,这狭道之中据说也有城镇,吾等当赶在太阳下山前……嗯?”
他正说着,忽然心头一跳,抬首遥望,却是见得远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风一吹,一股呛鼻的热息扑面而来。
“怎么回事?咱们赶紧去看看。”
陈祎嘴里说着,已是翻身上马,而后那白马腾云驾雾,破空而去!
“猪头,俺就说了,劝不住,你瞧瞧,又去管闲事了,也不知这次他又要遭遇何等劫难。”心猿摇摇头,架起遁光,紧随其后。
倒是那猪刚鬣不急不缓,还是走着,只是摇了摇头:“这小子不听俺的教诲,吃亏在所难免。”
.
.
呼呼呼……
三人所前行的方向上,一座城镇已然被火海吞没。
无情的火焰,吞噬着嚎叫之人,将一座座屋舍烧的只剩下框架。
火焰之中,一身暗金色华服的男子缓缓前行,看向东边。
“算算时间,那野种之子快该到了吧。”
第五十二回 扫荡六合清,仍为负霜草
“这到底是怎的了?”
看着焦黑地面与满目疮痍,陈祎眼眸微颤,尤其是看到那废墟之中彷佛焦炭一般的人形,更是心情沉重。
“到底是何人做下这般骇人听闻的恶行?盗匪?亦或是妖魔?”
他这一路走来,前后十几年,一路上见过许多妖魔,但见得更多的,却是人。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样的妖,但归根结底还是人多过妖,以至于他现在遇到了这等惨剧、碰到了恶棍,已然分不清,对方到底是人,还是妖了。
“管他是人是妖,都一并打杀了,岂不痛快?”
心猿按下遁光,落了下来,看着这一幕,又瞅了瞅远处冲天的火光,察觉到其中盘踞着的、隐而不发的气势,眯起眼睛,咧嘴冷笑:“这等时候,你总不该在阻止俺了吧?”
陈祎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做下这般恶行,便是人,那也是魔,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也要给死去之人一个公道的!但除此之外,还要搞清楚,其人为何要如此作为!这些人……”
他的目光扫过废墟中的一道道人形,摇了摇头:“能有这等手段的人,总不至于和这些凡俗之人结仇吧。但无论如何,咱们得加快脚步,能救一个,是一个!”说着说着,他迈开步子,毫不犹豫、更不畏惧的前行!
呼呼呼……
前方,热浪滚滚,热息阵阵,不断吹拂过来,伴随着的,还有那一声声的哀嚎、惨叫!
越是往前走,陈祎的步子越快,表情也越发凝重,周围的景象也渐渐从焦黑的废墟,变成了燃烧的屋舍。陈祎则慢慢定住心神,将心中的悲伤、愤怒、不解引导而出,与手上的印诀合而为一!
终于,随着一声惨叫,一道浑身燃烧着火焰的身影从边上满是火光的屋子里冲出,陈祎手中的印诀勐然一颤,紧跟着碧玉色的玉带自他身上冲出,刺穿了云层,直入苍穹深处!
霎时间,狂风骤起,乌云弥漫!
“五风十雨!”
一道身影自风云深处走出,昂首挥剑!
顿时,风急云怒,雷电交加,倾盆大雨压下了热息狂风,呼呼啦啦的落了下来!
滋滋滋……
雨滴落入火海,腾腾白雾升腾,转眼弥漫四周!
充斥了整个城镇的火焰略微暗澹、收缩,但火焰中的哀嚎之声却有增无减,紧跟着那浓烈的火光中,迸射出刺目的光辉,越发灼热,将城中仅存的些许幸存者笼罩其中,尽数吞噬!
下一刻,各处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怎会如此?”陈祎勃然色变,“暴雨虽是减了火势,但火灾所造成的影响,竟是半点都不曾减弱!”
“这是自然,因为外火能灭,心火难消!人之在世,心中总是藏着火的,怒火、窝火、愤火、悲火、无名火,余所燃起的虽是有形之火,但灼烧的却是无形之炎,你这凡尘之雨,就算有古之英灵加持,又怎么能扑得灭人心?”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火海深处传出,随即穿着暗金色华服的男子缓步走来。
他身材匀称,气度从容,脸上戴带着一张诡异的鬼面脸谱,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脚步踩在被火焰灼烧后的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传递到陈祎心中,令他通体一寒,而后全身血液似乎都迟滞了几分,心底更是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躁动,似乎有一撮火苗在燃烧!
啪!
正在此时,一个毛茸茸的巴掌,直接拍在陈祎的脑袋上,让他身子一抖,从古怪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旋即便他就明白了缘由,于是一转头,冲心猿露道:“多谢孙兄相助。”
“行了,每次都搞这些虚礼。”心猿摆摆手,一脸嫌弃,而后正色面对来人,“不过,你可要小心了,这厮可不简单!”说完,她冲着那人扬声道:“你是什么来路,闹出这般阵势?”
“你就是孙猿?”那人不答反问,脸谱……”说着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陈祎身后的白马之上,“今日既然尔等齐聚于此,那余便送尔等一同上路!也算是了却了余的心魔!”
其人说罢,周遭狂风热浪骤然暴涨!
原本被心猿以神通生生驱散的火光,竟在这一刻勐烈回潮,朝着两人一马挤了过来!
卡卡卡!
顿时,大地崩裂,四方嗡鸣!
“切!”心猿不屑一顾,手上一晃,便有一根棒子显现,而后延伸开来,被他顺势一扫,便将这逼近的火光尽数湮灭,连带着周遭的屋舍都破碎无数,许多焦黑的身躯漫天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