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大人,上头可有旨意下来?”刘家家主当即道。
另外三大族长也转过头来,侧耳倾听。
他们认为。
自己这些天的损失,全都是宋公文带来的。
只要解决了此人,那龙阳,还是四大家族的天下。
“唉,没有旨意,本府猜测,那些奏折很有可能全部留中不发了。”王守元叹气,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转为一脸忧愁的模样,继续道:“我想,这次的摊丁入亩,可能是来真的。”
“正如那宋公文所说,他是带着当今陛下的旨意来的,也就说,是当今陛下,要将变法推行到底!”
拿下四大家族的第一步,说出自己难处的同时。
再告知他们,此事陛下已经决定。
是大势所趋。
让几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果然。
这居然让在场四大族长全部哑火了。
他们的确是龙阳府的天。
是地头蛇。
可当今陛下是什么人,是天子,至高无上的存在。
若真铁了心,要对龙阳进行变法,四大家族就是蝼蚁,可以被随意碾死!
“可即便是…也不能这样啊!”这时,黄老爷开口:“我们四大家族,几代人本本分分做生意,是符合国法的,别的不说,就我手底下的佃户,还有刘、张、陈三位老爷的生意,养活了多少百姓啊,为朝廷做了多少贡献啊!”
“总不可能因为一句话,这天就要变了吧?这太不公平了。”
本本分分?符合国法?养活百姓?
瞧瞧。
这就是士族们的嘴脸啊…
王守元强忍着恶心,当即继续叹气道:“可诸位也知道,我只是个区区的知府,如今摊丁入亩,还有龙阳新法,都是朝廷的意思。”
“宋公文呢,那又是内阁大学士,还是国丈,我能力实在是有限啊。”
“最多只是再写几道折子,至于其他的,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啊。”
说完,他低着头,一脸忧愁的模样。
四大家主何等聪慧之人。
怎么可能不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
表面说是能力有限,可实际上就是不想出全力。
知府的确算不上什么大官,可也主管一府,就算阻挡不了宋公文,但还是能做些其他事情的。
因此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静静思考,没有开口。
王守元则心中一动,看了一样黄四爷。
果然,对方即便之前保证。
要推举为自己为士族领袖,可关键时候,还是没有说话。
士族就是这样,出尔反尔,毫无信誉!
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不过,这没有关系。
都在他预料中。
当即,王守元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诸位还是听本府一言吧,不要继续对着干了,没看到现在连民心都开始向着他了吗。”
“如果再这样下去,消磨了上头的耐心,就不是变法这么简单了。”
“而是龙阳府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了!”
没错,这就是王守元的第二步。
以士族人的身份。
进行恐吓。
瓦解他们本就脆弱的心,进行致命一击!
尤其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这两个词,更是明晃晃的威胁,让他们服软。
这就是一个博弈的过程,关键就看谁先忍不住。
王守元蛰伏五年。
早就把眼前这些人摸清楚了。
而下一刻。
四大家主闻言后。全部面色发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尤其是黄老爷,更是立即开口道:“那王大人,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办呢?”
正如张正明所言,士族都是表面不好惹,实则就是软柿子。
只有刀快到脖子上,才知道害怕,才会乱。
王守元内心鄙视,然后道:“几位族长很清楚,此次变法成功后,势必要向全国推行的,到时候,就是天下士族受损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联合天下士族了。”
“毕竟,毕竟龙阳府士族的力量,是有限的,可如果天下士族都与我们站在一起呢?”
“只要一起发力,即便是朝廷也要忌惮,不敢乱来。”
此刻,王守元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暂时配合宋公文变法,让他施行,如此,不仅可以保住性命,还可以保存实力,为接下来的反击做准备。”
“诸位,这也是为龙阳士族着想,话已至此,谁赞成,谁反对?”
说完,他便靠在椅子上,端着热茶,等待四大家主的回应。
只要吓到了这些人,就算完成了自己第一个计划。
而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第八十七章 决定了,由你来做士族领袖
与此同时。
四大族长低着头,没有开口。
而其中,黄四爷眯着眼睛,转头望向王守元,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老爷有话要说?”
王守元看着对方,眼中带着笑意。
但其实,他现在内心有点慌。
此人是四大家主中。
最精明的一人。
若自己的目的被看了出来,那之前的努力,怕是要白费许多了。
黄四爷却在这时候一笑,转头望向其他三人,然后道:“我觉得,王大人说的对,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和朝廷作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果然,还是被那句话给吓到了,选择了妥协。
而黄家,作为四大家族之首。
又是现如今龙阳士族领袖,能量非常大。
在他说完后。
其他三大家主,心中虽然很不情愿,但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不然还能怎样呢?直接选择和朝廷对着干?不怕杀头吗?
一时的妥协,不代表一直妥协。
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呢。
而且,王守元的那句话,他们也非常认同。
龙阳府士族的力量并不强大,即便是联合起来又能如何?
若是消磨了朝廷的耐心,还有激起了当今陛下的杀意。
四大家族,覆灭只是在顷刻之间而已。
因此留给他们的路只有一条。
那就是选择妥协。
而王守元,在听到这些话后,当即也松了口气。
面对这老奸巨猾的四大族长,他为此进行了各种计划。
好在,没有失败。
先告知自己的难处,还有做出的努力。
然后以奏本全部被留中。
加以言语上的威胁。
最后在他们内心慌乱的时候,再给出解决的办法。
让四大家族被自己牵着鼻子走,以此来为摊丁入亩,扫除障碍!
其实,王守元知道,其实想要让士族们害怕,选择妥协。
朝廷还可以施展更为强硬的手段。
甚至用下大狱、以及杀头。
逼他们选择就藩。
可虽然这样做,的确能达到一时的目的,但未来面对全天下的士族呢?总不可能也用这种方式吧?如此,只是治标,而不治本。
唯有先稳住这些士族,然后徐徐图之,等未来摊丁入亩乃人心所向后。
即便有人反对,那也毫无用处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
若只一味的用猛火是不行的。
如今,在四大族长选择妥协之后,王守元知道,摊丁入亩,已经成了,不会再有阻碍!
那接下来,就是自己的第二步计划了。
“几位可以意识到这一点,是再好不过的了,至少,我龙阳士族不会因为被惹怒朝廷,而被牵连。”王守元笑道,然后站起身来,继续道:“好了,既然没什么事情,那各位就回去吧。”
“宋公文宋大人那里,我会去说,争取为我们龙阳士族,少一些损失。”
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能为士族出头了。
只不过,这句话。
却让在场四大族长们,面色微微一变。
尤其是黄四爷,更是忍不住道:“王大人,你刚刚不是说,只是暂时妥协,等摊丁入亩继续推行的时候,再带领我们联合江南士族、乃至于整个天下的士族吗?”
另外三大族长,也在这时候站起身来,面色有些焦急。
他们妥协的前提,是能够对摊丁入亩反击。
然后拿回属于自己的利益。
而联合天下士族,是如今唯一的办法。
可现在。
对方却不说了,怎么会不着急呢?
上钩了!
王守元听到这句话,心中大喜,这一招,就叫做欲擒故纵。
当即,他看着众人,叹了一口气,不由道:“几位家主都知道,我王守元人微言轻,官阶又不高,又没有名分,很多人都不接纳我,便是未来想要联合整个江南、乃至于天下的士族,都很有难度啊。”
“而且,你们都知道,我龙阳在近些年来,士族方面影响力越来越弱,就算到时候成功了,可能也会处于一个很被动的位置。”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几位家主去办吧,你们说话,我想各地的士族,肯定会听的。”
言下之意很简单。
王守元说自己官位太低,又因为家道中落。
然后又没有什么名分,不被士族接纳,说了话也没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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