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轲像是一只几天没能抓到一只猎物的狼一般狼吞虎咽,直到整碗面被解决了一半,他才心疼地想到要细细咀嚼,免得这一碗价值不菲的鸡汤面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祭了他的五脏庙。
只不过南人胃小食量也少,一碗鸡汤面的分量要比他平时吃的海碗还要小上许多,只能是再叫了一碗素面才终于满足了辘辘的饥肠。
满头大汗地捧着海碗喝干最后一口面汤,秦轲擦了擦嘴,打出一个长长的饱嗝,倒是惹来几位坐在旁边正吃着阳春面的客人几个白眼。
趁着结账的当儿,秦轲问老板道:“老板,你知道安泰街怎么走吗?”
安泰街,这是诸葛宛陵临走之前告诉他的地址,说等他到荆吴,可以拿着玉璧去那的一间店铺找到一个叫“九爷”的人,他会帮忙安排好一切。
“安泰呀?”老板身材瘦削,揉面的手臂却精壮,上面满是老茧,收了钱,他继续揉面回答,“你顺着这条街走,往南,过两座桥,三条街,就到了。不过那边比咱这边更老旧一些,一到晚上家家户户就关门熄灯睡觉,你现在过去,估计也赶不上了。小兄弟你是来投奔亲戚?”
“不是。我找个人。”秦轲看了一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有些失望,倒不是因为他现在就急着去见诸葛宛陵,只是如果他今晚如果不能找到九爷,他就没有住处,而住客栈,他又是一笔开销,他这一路来荆吴,路上也用了好几两银子,现在哪怕让他多花点钱都心疼得不行。
但现在,老板既然这样笃定地说,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是谢过老板,摸着荷包里剩下的银钱,找了一间小客栈打算将就一晚。
这种老街的客栈自然多宽敞,但好在干净,至于有些潮湿的气息和拥挤的房间这两项并不会让秦轲觉得难过。他本来就只是一个农家出生的少年,一生吃苦受累也习惯了,能在稻草中睡一晚都无所谓,何况现在还有一张不算小的床?
放下那不多的行李之后,秦轲双手抱着头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窗顶的帐幔,开始思考起日后的日子。
如果见到了诸葛宛陵之后会怎样?他会怎样告诉自己有关于师父的下落?而如果师父距离荆吴很远,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靠着两条腿风餐露宿地一路寻找?
“可也没那么多盘缠。”秦轲喃喃地道,虽然换做别人可能会觉得找诸葛宛陵要点银子也没什么,但秦轲总觉得开不了那个口,一方面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事儿,跟诸葛宛陵无关,另外一方面,他总觉得跟诸葛宛陵之间并没有那么熟络,或许他们是在叶王陵墓里共患难,但他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走近过真正的诸葛宛陵。
说到底,他这样的小人物,怎么可能懂得诸葛宛陵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脑子里会想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有些挫败地在床上伸着懒腰不断地翻滚,企图让自己甩开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
不过,甩开思绪的却不是他的翻滚,而是他听见了自己肚子里传来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晚饭吃得很饱,自然这会儿肚子的鸣叫不会是因为饿,而当那股剧烈的疼痛涌上来的时候,秦轲面色一变,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爬起来,所有的思绪乱成了一团乱麻。
“茅房……”秦轲表情痛苦地推开门,扑通扑通地下楼,问明掌柜之后,强忍着不适来到了后院,找到那简简单单只是用木板隔住的两座小茅房,慌乱地关上门,解开裤腰带下蹲的同时,他整张脸上顿时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第57章 茅房外的两个声音
毕竟是在北方生长的人,突然来了南方,水土不服就像是一块黏人的蜜糖一般挥之不去,而在许多时候,这种水土不服就会以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在他的身体上作怪。
秦轲也算是体会了一把这种“游学士子”时常得的病,好在他的身体强健,倒是不会有太大问题,只要过两天就会自然痊愈,只不过每当这时候他就不得不在茅房呆上不少时间与那些苍蝇蛆虫还有浓重到无法掩饰的臭味做伴,实在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找到那人了吗?”这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蹲在茅房里的秦轲心里一紧,不知道这个声音会什么会突兀地出现,又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找到那人?找谁?诸葛宛陵吗?还是九爷?可他的事情,外面那个声音又怎么知道的?
片刻之后,却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回答了:“找到了,就在那间老铺子里呢。大人怎么说?是抓?还是杀?”
“抓来做什么?”第一个声音冷冷地回答,“能在这种地方一呆就是这么多年,就绝不会是什么追求功名利禄的人,就算抓到他,你觉得我们能轻易地撬开他的嘴吗?何况那个老鬼一辈子没个亲人,唯一的儿子也早在十年前就战死了,只怕当你要抓他,他会第一时间想办法了断自己的命。”
第二个声音听懂了意思,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好,我跟兄弟们说说,凌晨之前就动手。”
“做事情干净利落一些,不要每一次都让我们给你们擦屁股,大人不怎么高兴。”第一个声音道,“等事情了了,我会把钱运到老地方。”
“多谢大人。不过之前商定的……”
“做好你的分内的事,不要问得太多,一般问题太多的人,死得也就越快。”第一个声音显然有几分不满,“只要你做好了事情,大人肯定会赏赐你,你后半生的荣华也就有了。现在,你还没有知道的资格。”
“了然!了然!”第二个声音忙不迭地答应着,而后又谄媚地道,“大人日理万机,那小的就不再叨扰,现在就去召集兄弟们做事情去了?”
“去吧。记住我说过的话。”
脚步声逐渐远去了,但秦轲心里颇有些不平静。以他的隐匿能力,又有着茅房的门恰好挡住,所以他倒是不担心被发现。只是,他这是正好撞上了什么买凶杀人的现场了么?而且既然被称作大人,显然那个买凶的人地位还不小,好歹是个有官位在身的人。
他突然感觉到莫名发生的事情背后隐约藏着巨大的黑幕,他打了个寒噤,突然不敢再想。
第二天一早,秦轲就从客栈出发去往安泰街,昨晚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境让他精神有些萎靡,耷拉着脑袋吃着剩下面饼的他就好像是一只打蔫的鸡,走得一摇一摆。
建邺城清醒得似乎要比他想象中的晚,大概也是因为在这城中的人并不务农,所以并不需要早起做事情的缘故。不过一些小馆子倒是已经开门,热热闹闹地,蒸着包子馒头,油条在油锅里炸得金黄。
秦轲吃完了面饼,又花了两铢钱买了个猪肉馅的大包子在嘴里啃着,一边走一边看着逐渐开始热闹起来的街道,自己却开始进入那冷清的安泰老街区。
昨天那个面馆老板说得没错,安泰确实要比那边更老一些,这种老并不仅仅只体现在建筑的老旧和砖瓦的青苔丛生,更体现在这片区域的死气沉沉,明明现在已经是早晨,但许多店铺却根本没有打算开门的意思,而走在路上也不过是两三个人,穿着一身的麻衣,眼神游离,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相互之间甚至都懒得对上一眼。
秦轲找到了那间油铺,它的招牌静静地挂在屋檐上,随着风轻轻摇摆。而门口紧闭,似乎主人家打算赖床到日上三竿才愿意起床。
秦轲站在门外,缓缓吃完了包子,等了一会儿,等到附近的铺子逐渐开门而油铺的门却丝毫没有任何松动,他终于有些烦躁起来。
他伸出手,打算敲敲门,但眼神一闪,变叩为推,缓缓用力。
“吱呀”声后,门竟然就这样被推开了。
“这九爷什么人呢。店门都不关,也不怕招贼。”说是这么说,但秦轲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正像是一个小贼,所以只是钻头,私下看了一眼。
里面空无一人,却有无数的东西跌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有人吗?”秦轲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一声,但显然这一片狼藉的店铺里并没有人回应他,思考了片刻,秦轲缓缓地推开了门,回头望了一眼外面,而后向前踩着那满地的碎片,心里却慢慢地沉了下去。
被货架子摆放得有些拥挤的油铺里没有太多落脚的地方,而当地面上满是被打破的碎片时就更让他觉得无路可走。但当他走过货架,看着柜台,发现那被打翻了之后缓缓滴落下来的油,只觉得脊背发寒。
这是打斗过的迹象。
尽管秦轲不是什么官吏,也不研究刑事,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激烈搏斗,而地面那些空瓮的陶土碎片多处还呈现出细碎之处,必然是这搏斗的双方为了发力而猛然跺脚的结果。
他这样修行气血的修行者,知道双足立于地面有多么重要,与那些那些修行念力喜欢用念力附着着飞剑飞刀之类的小东西四处飘动的修行者不同,毕竟肉体一身的力量不仅仅只在于手臂,更在于腰腹到腿部脚踝一线,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全身的力量凝聚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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