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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扶妻人 (不如放牛去)


尤余继续说道:“他们已经被押到菜市口了,岳飞传后半段也要唱完了,现在菜市口周围全是百姓,皇上公主……”
宁婉梨笑了笑:“先让他们跪着吧,劳烦先生去吩咐一下,在菜市口多添几百盏灯笼,我与父皇稍后就去!”
“是!”
尤余应了一声,便直接离开了皇宫。
宁婉梨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冲宁无垢郑重躬了躬身:“多谢父皇!”
宁无垢紧握的双拳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只不过握得时间太长,手指的关节不免有些僵硬。
自从得知了宁婉梨的计划,他整日茶饭不思。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女儿竟然愿意以如此的方式跟纳贡派刀剑相向。
收益很高!
但风险更高!
别看这一系列行为仿佛游刃有余,都将百姓情绪挑逗得恰到好处,但其实经不起推敲。
直到所有事情都搅到一起,恰好楚军入城,才有可能将他们通敌叛国的罪名坐实。
可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大转圜的余地。
所以就需要在民众情绪最高涨的时候,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于是就有了岳鹏程不等抗夷大军,八万刀剑调转方向直指京都的环节了。
每一步,都是在跟时间赛跑。
只有在合适的时间,当着所有老百姓的面,把这些人的脑袋全都砍了,才能杜绝纳贡派的反扑。
这!
就是朕的女儿!
挽黎,才十七岁,就做到了朕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宁无垢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年轻的时候,宫中妃子倒是怀孕不少,只是要么滑胎要么生出来夭折,只有一个皇子活了下来,并且被自己培养成了一个主战派,随时能够接自己的班。
后来,宁婉梨也出生了,对这个宝贝女儿,他从来没有勉强过什么,恰好她又喜欢玩弄针线,便打算让她安安心心留在李氏布行打点生意,朝中的事情就不要掺和了。
结果谁曾想,皇子死了,死因是纵欲过度。
我儿子勤勉刻苦,怎么可能纵欲过度?
皇帝当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够失败的。
那段时间,宁无垢万念俱灰,甚至动了退位的念头。
却没想到,宁婉梨替死去的皇兄扛起了所有压力。
放下针线。
拿起屠刀。
终于在今天,要挥向那些纳贡派的脖子了。
宁无垢伸出枯瘦的手,拍了拍宁婉梨的肩膀:“婉梨,苦了你了!”
宁婉梨笑了笑:“不苦!”
宁无垢摆了摆手:“现在只是危险,的确算不得苦,等以后跟那些纳贡派余孽较劲,才是你苦的时候。”
宁婉梨也是抿了抿嘴。
的确……
现在只是危险,算不得苦。
云茶仙乳避开跟别的茶商竞争,直接开辟新的市场,受累的只是袁家产业的伙计。
沈家也是荒国皇帝许以重利安插过来的,先别管隐患不隐患,也算是纯白捡。
也就是这几天行为太过冒险,出一点差错就会尸骨无存。
现在看来,姑且算成功了。
可即便杀,也可能全部杀光。
纳贡派话事人被砍光了脑袋,但纳贡派却不会因此消失,若抄了所有纳贡派的家,齐国只有崩塌一途。
自从齐国内部有了派别,主战派与纳贡派从来不是一个级别,之前的冲突连争斗都算不上。
今天,是主战派第一次获得与纳贡派相当的地位。
不是战斗的结束。
而是战斗的开始。
宁婉梨微微一笑:“既然以后注定要苦,那今天就杀个痛快!今天他们胆寒一分,以后我们吃的苦就少一些!”
“好!”
宁无垢哈哈大笑,纵身一跃,将殿内金柱之上的长剑取下:“挽黎,接剑!”
宁婉梨握着长剑,只感觉一股玄妙的气息充满了身体,不由有些惊愕:“父皇,这是……”
宁无垢面露羞惭:“此剑名为王权,乃是当年我登基之时,遍寻铸剑名师所铸,以皇运许下宏愿,愿国土之上,尽皆王权,奸佞贪渎,皆斩于剑下。只可惜,当政数十载,却从未有勇气拔出来过,如今这把剑赠予你!”
以皇运许下宏愿!
宁婉梨听过这个说法,即前者以皇运为代价许下宏愿,若后者能达成,便会有百倍皇运反哺。
只可惜,宁无垢人生中最辉煌的几年,便是他登基的那几年。
之后征战数年,他身后的财阀花费海量财力打仗,别家却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岂能容忍?果断撤退!
于是,宁无垢就走了下坡路。
虽然宁无垢年纪还未到半百,但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锐气。
由他拔剑,必血本无归。
宁无垢看着宁婉梨:“你可敢拔剑?”
“有何不敢?”
宁婉梨笑了笑,铿的一声,直接将长剑拔了出来。
金光很淡,却已经与宁婉梨融为一体。
宁无垢颇为欣慰,看向菜市口的方向:“去吧!”
“嗯!”
宁婉梨点了点头,便擎剑转身离去。
此去,斩佞,挽黎。
……
一刻钟后。
菜市口。
宁婉梨一手擎长剑,一手托文书,居高临下看着下面跪的数百人。
这些人身上,满满都是围观百姓砸来的烂菜叶和臭鸡蛋。
《岳飞传》的十二道金牌,纳贡派手持钱粮不发,北疆三城的拱手相让。
异曲,同工。
对这些拖将士后腿的狗东西,他们的怒火几乎把天灵盖都给冲破了。
城东张铁匠,含泪赚了上千金。
就连以捡菜叶为生的老大娘,也赚了好几个大钱。
真解气。
但为什么还不杀?
所有人都看向宁婉梨,俨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宁婉梨面色如霜:“汝等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可有人反驳?”
菜市口跪着的众人沉默不语。
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准确说,不是勇气,而是能力。
反驳?
反驳个鬼!
他们颈椎骨都被捏碎了一块,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就连舌头也被人用毒废掉了,连“阿巴阿巴”都说不出声。
即便没有用毒,他们也反驳不了。
人都被抓了,连找证据的机会都没有,还怎么反驳?
这个恶毒的娘们,只是想杀他们,从未想过与他们争论。
能开口的,好似只有跪在最前面的户部尚书。
他抬起头,双目赤红,恨声道:“宁婉梨,真是煞费苦心啊!”
宁婉梨淡然道:“为国为民,苦心终不负,就不劳你费心了。”
户部尚书冷哼一声:“你该不会真以为,杀了我们,你就能坐稳皇位吧?”
宁婉梨冷冷一笑:“斩奸除佞,乃是我分内之事,与皇位何尤?”
户部尚书咬牙切齿道:“楚国军力远强于我们,如今占据我们北疆三城,你不想着与楚国修好,非但派人构陷,还斩了我们这些与楚交好的大臣。就没想过楚军四十五万挥师南下,谁人能挡得住?”
“笑话!跪着纳贡摇尾乞怜也能被你如此粉饰!”
宁婉梨擎剑走了过去,绝高临下道:“还有!你听谁说楚军能够挥师南下?”
户部尚书嗤笑一声:“难道不是么?”
纳贡派当政的齐国,对楚国来说是能稳定产出的油田。
今日纳贡派叫得出名字的,全都在菜市口跪着,丞相秦晖更是被割断了颈动脉,倒挂在高梁上,就像是割颈放血的老母鸡,血早就放干了。
齐国都不能纳贡了,那还有什么用?
一块死肉,干脆趁早吞了!
北疆三城地势险要,俯冲下来,齐国沃土唾手可得。
他都不知道楚国怎么输!
然而,宁婉梨笑了。
她微微俯下了身:“你猜猜,你犯了这么重的罪,为什么我只把你的正房和嫡子抓过来杀头?”
户部尚书悚然一惊:“你……”
宁婉梨豁然直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张皇榜,高声念道:“朝有重臣通敌卖国,天怒神怨,降下灾祸。今浊河决堤,水淹北疆,隔三城于楚域,致洪水泥沙泛滥成灾!通敌之臣罪大恶极,今诛首恶,子女姬妾,凡沾恶款者,皆发配北疆,修浊河新堤!”
众人:“!!!”
浊河决堤,直接将北疆三城隔开了?
如此一来,楚国攻齐的有利地势,顷刻间化为乌有。
北疆贫瘠,狂沙肆虐,浊河泛滥。
以前为修浊河堤坝,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这恶毒的女子竟然要把自己家人全部发配?
三城我们送出去的,北疆民怒滔滔。
浊河新堤让他们去修?
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户部尚书脸色苍白,生意也凭空凄厉了几分:“宁婉梨,你真要斩尽杀……”
宁婉梨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挥剑斩了出去。
顷刻间人头落地,鲜血全都喷涌到宁婉梨的身上。
身上鲜血狰狞,长剑金光璀璨。
宁婉梨笑了:“对叛国者,还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
说罢,剑锋就挥向了下一个头颅。
菜市口,也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
午夜。
宁婉梨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涔涔地从额头上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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