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妖师 (黑山老鬼)

众人本来有些疑惑他这个名号，怎么像是没有听过，但疑心未起，就见方寸径直走到了桥头，心下顿时紧张，一个个的换了一种目光看着方寸，既有些期待，也有些微的紧张。
但是方寸只是来到桥头，站了一会。
“什么也没有啊……”
方寸感应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由皱起了眉头。
但他却也不慌，只是在桥头站了一会，便转过头来，皱眉道：“怎么还没来？”
那些站在了桥头的人，听着这一问，也有些面面相觑。
一片沉默里，其中有位身穿华贵衣袍的中年妇人道：“应该……还没到接引时辰吧？”
“接引时辰又是什么鬼？”
方寸心里想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哼”了一声。
众人瞧在心里，便隐隐猜测，这人来头不小啊，他对炼魔渊的接引时辰都不满意么？
瞧他这一身气度，又有仆人跟随，一身修为也高，年龄却又不大，想来绝不会是第一次过来，那他肯定是知道接引使者的，但是他却还是表示不满，难道是因为自恃身份，觉得凭了自己的身份，只要自己来了，那无论时辰是不是到了，接引使者都该立刻出现？
种种猜测，不一而足。
总而言之，这时候看方寸的目光，都有些莫测高深的敬畏了。
……
……
不过方寸问过之后，便也什么都不说，只是缓身后退，在一块青石旁边站了。
他看起来像是闭目养神，谁也不搭理。
但是心里，却在不停的分析了起来：“这位接引时辰，也不知是什么，难道就是到了一定时辰，便有人来接这些人往炼魔渊去？此前那种时不时响在耳边的呼唤声，如今已几乎消失不见，但是那种天性里的亲近之意，却愈来愈浓，难道也是对这炼魔渊的感应？”
想着这些，又微微皱眉。
这小石桥旁边的人，数量倒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且，看起来这些人也来历各异，修为更是大有不同。
起初见了张梦乙，方寸还以为来到了这里的，皆是元婴境界，但这时看去，就发现并非如此，这桥头的人里，元婴境界不过有两三人，其他的，更多的是金丹，其中还有一位凝光境的年轻女子，修为差距如此之大，但却同时等在这里，仿佛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
那么，他们都是过来做什么的？
……
……
心里默默的想着，他微微睁开双眼，向着张梦乙招了招手。
张梦乙心下惴惴，这时候感觉自己和方寸是“熟人”，本来就下意识离得他近些，这时候见这位年青的前辈招手，急忙凑了过来，身子微微躬下，向着方寸揖礼：“前辈有何吩咐？”
他们这一说话，周围的目光便也都向他们看了过来。
方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道：“你是第一次过来吧？”
张梦乙心下微骇，连连点头：“正是，前辈怎知……”
方寸心里冷笑了一声，心想若不是第一次过来，你这么怂干什么？
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向着其他人扫了一眼，道：“你们这些人呢？”
周围人都听见了他询问张梦乙的话，心下已经对他有了一个认识，这样的人，肯定不是第一次过来啊，愈发觉得他神秘，因此对他的问题，也都有些当真，面面相觑片刻，其中便有一个身穿青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深揖一礼，道：“晚辈也是第一次过来……”
默默的，又有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走了过来，小声道：“我……我也是！”
渐渐有人开口，倒有七八个都是第一次过来的，年青人居多，也有几个年岁稍长的。
“呆会你们跟着我进去行了！”
方寸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
这些人脸上皆露出了些喜色，急忙向着揖礼，道：“是，多谢前辈……”
而那些没有应声，或许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的人，脸上则都露出了些困惑之色。
方寸将那几个人的脸都深深记住了。
“这些人，有的是第一次来，有的不是，那么，他们过来究竟是什么？”
“来到这里，是有进无出，还是某种情况下，仍然可以离去？”
“当初小徐宗主过来，是不是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神山长老体内诞生的那只‘魔’，与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
诸般问题堆在了心头，倒是一时难以厘清。
而正当方寸想着怎么换个说话，从这里人嘴里掏出些东西来时，便忽然听见，小石桥的对岸，忽然隐隐刮起了一阵阴风，石桥这一端的人，立刻都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然后就见小石桥的另一侧，有两排白灯笼轻飘飘的出现，灯笼中间，一个声音幽幽的响起：
“石桥渡有缘，接引入神渊……”
“时辰到了，诸位……请吧！”


第481章 种魔
“装神弄鬼……”
看着小石桥对面的异样，在场的人都微微有些紧张，急忙站了起来。
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凝重，甚至是微微有些惊惧的神色。
倒是方寸，看了一眼之后，微微有些嗤之以鼻。类似的手段，他也用过，让小狐狸去接人的时候，就喜欢让她提一盏白灯笼。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要营造一种先声夺人的压迫感。毕竟，炼气士们见多识广，真金白银的排场他们见多了，冷不丁来点诡异的，更有效果。
眼见得别人这时候，都还有些踟蹰不前，畏畏缩缩的样子。
哪怕那几个，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的人，这时候也表现的有些忌惮。
方寸便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来到了小石桥前，缓步踏了上去。
在他身后，那些刚才得了他的允许，说可以跟着他的人，见状都反应了过来，一边认准了方寸定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又或者说，其身份根本就是在这里极高的，一边忙忙的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向着小石桥上走了过来，也说不准这时候心情是稍安还是更紧张。
走在了小石桥上，方寸一直细细的感应着，但却发现，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就是一方小石桥。
而在经过了小石桥后，也发现，那些白色的灯笼，并不是飘在半空，而是握在了一些淡淡影子的手里，那些影子看不出是真人还是虚幻，隐约成人形，静静的提了灯笼等着。
而在这两排提灯笼的影子中间，正对小石桥的位置，可以感受到一道意念。
说不清是真人，还是一道神识。
它只是静静的存在于那里，看着这些通过小石桥的人。
经过小石桥时，它似乎也察觉到了方寸是第一次过来，而且胆子挺大，向方寸看来。
方寸轻轻向他点了一下头，微笑着走过。
而这一幕落在了别人眼里，则心里隐隐一动：“难道这位前辈，与他认识？”
……
……
过了小石桥后，方寸便等着，跟着他过来的人，也都老老实实聚在他身边。
就连那小石桥后面的意志，这时候也像是多观察了方寸一眼。
……人缘这么好的吗？
虽然对渡过小石桥这件事，多少有些紧张，但在见到方寸等人过了桥之后，余下的人也不敢怠慢，慌慌张张的走过了小石桥，有些人甚至是闭着眼睛过来的，看那模样，就好像是在豁出了一切穿过法场一样的感觉，看得一边的方寸，多少又生出了一些好奇的感觉……
“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的样子？”
“每做一步，都战战兢兢，像是在拼上了性命……”
“为何我就没有那种感觉？”
“……”
正在细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落下了，却忽然醒悟。
“不对，我现在感应到的，其实与他们一样。”
“他们也定然是修炼了一定的功法，所以才感应到了那种召唤！”
“只不过，他们和我不一样，我塑造一具魔身，感应这召唤，都是在我的意志之下，我能够清晰的分辨那种召唤之中的魅惑，并且有意寻找了过来，一切都是深思熟虑了的。”
“而他们这些人，却是在修行那种功法的时候，慢慢的陷入其中。”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但是却抵抗不住那种诱惑，他们正在变成另外一个人，但自身的本我意志却还存在……这与神山长老有些像，只是他们不如神山长老那般意志坚定，为了不被体内的‘魔’夺舍，神山长老甚至是甘愿让自己疯掉……”
“这些人没有那种疯的意志，所以他们体内的变化，应该是缓慢而不可阻挡的！”
“他们体内已经诞生了魔，正在吞噬自己，但他们未必知道！”
“……”
愈是细想，方寸愈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重点。
“如今他们体内都已经诞生了魔，但自身的意志却还存在着。”
“自身意志，与那魔的意志，交织缠绕，混沌难分。”
“所以，这时候他们都相当于是潜在的魔胎，所以他们被这意志诱惑而来，但自己又认为自己是清醒的，下意识的觉得这有些不对，所以一个个战战兢兢，做什么都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