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乙吃着苹果,看着手中的这份名单,上面写着:
城西刘满腹之女刘佳丽,年芳十六,美貌动人,知书达理。
城东马三元之女马玲儿,年芳十五,貌美如花……
张小乙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名单,人名倒是不少,每一个都写着多么多么好看,
可是,
画像呢?
连个画像都没有,我知道她们谁长啥样?
回头瞧了一眼土地庙,张小乙小声嘀咕道:“要不然你当不上月老呢。”
将名单叠好,张小乙快步来到大街上的一家烧鹅馆,要了半只烧鹅一条红烧鱼一壶酒,一个人大快朵颐起来。
一顿饭吃完,张小乙一抹嘴,结账走人。
都说古代的酒度数不高,但喝多了也有些迷糊。
不过张小乙要的就是这晕晕乎乎的劲儿,慢慢悠悠的往真武观溜达。刚溜达到道观后门,却见一个锦衣男子坐在门口,双手插进袖子里,缩着脖子坐在台阶处。
那男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一见是张小乙回来,急匆匆站起身,几步来到张小乙面前,拉着他的手哀求道:“小乙啊,救救哥哥吧!”
“啥事儿啊,别着急别着急,咱们进屋慢慢说,咋滴了,跟让狼撵了似的?”
张小乙拿出钥匙上前开门,推开门后把锦衣男子让进院子。
锦衣男子一进院子便说道:“小乙啊,哥哥我就信你,求你帮帮我,只要你帮我,我就让我爹为你们真武观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张小乙大喜,这是来活儿啦!
第4章 海王金榜是渣男
来活啦,来活啦!
张小乙把男子迎进屋内,为他斟茶递水,摆上前天从供桌上挑出来还未腐烂的瓜果。
“具体是什么情况,是你又遇见女鬼了,还是有女妖来迷惑你?跟弟弟说,不论是什么妖魔鬼怪,贫道都能手到擒来!”张小乙拍着胸脯保证道。
男子先是低头看了一眼果盘里的水果,咽了咽唾沫。面色有些为难,眼神飘忽不定,最后下定决心,这才悠悠说道:“小乙啊,那个……我养在外室的小妾被你嫂子发现了。”
张小乙眉头微皱,小妾被发现了跟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不是我告的密吧……”
“当然不是!”
男子为难道:“你也知道,你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要是知道我私藏外妾还不得活吞了我。”
李金榜一提到自己夫人,立刻面露惧色。
“所以呢,我就想请你帮帮忙。你去帮忙做做法,跟我媳妇儿说,就说小翠儿是妖精,是她勾引的我,让我把这一劫躲过去。
你嫂子最信你,只要你说是她勾引的我,她指定能信,等这一劫过去,哥哥保证,为你们真武观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张小乙眼神阴冷,神色严肃。站起身先把果盘和茶水撤下,在男子哀求的目光注视下道:“滚~”
老子是个有职业操守的道士!
“小乙,你不能不管我啊,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死无葬身之地吗?”男子抱住张小乙的大腿哀嚎。
男子都要哭了,眼泪含眼圈。
要说封建社会,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为啥他会这么紧张呢?
这还要从他的家事说起。
这小子名叫李金榜,十九岁,是城南李老爷家的独子。
对,就是上个月张小乙帮忙捉鬼的那家,城南的李茂才李老爷。
李金榜这名字取的挺好,寓意金榜题名,这是李老爷画了三十两纹银在金山寺求来的。
但是他对得起自己的名字吗?
可以说在十五岁之前还是对得起的。
十五岁之前李金榜那真算的上是文质彬彬胸有墨竹,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李老爷见儿子这么有出息,光宗耀祖,直接在他们家门口的那条街上摆了三天流水席,逢人就说,“我们老李家要出状元了!”
十四岁得中秀才,那也算是响当当的神童。
但人怕出名猪怕壮,李金榜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吸引了杭州城里大批的文人墨客上门攀关系。李金榜那时才十四,十四岁的小孩儿能经得起什么诱惑。
他被一群人各种夸赞,之后花钱在西湖岸边买了一家茶楼,办了一个诗社,整日和一群比他大的念书人泡在诗社里。
李老爷见儿子成天和念书人在一起,也很放心。他想的是,都是念书人,在一块肯定是整天吟诗答对,尽显文人雅士之相。
但是,李老爷可高看了这群念书人。
李金榜诗社里的同窗们都比他大,最大的都小三十了,这种人考个秀才已然不易,自己对举人进士啥的也不抱希望。他们搭上李金榜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一日三餐,为的是花他的钱。
自打建立诗社,这帮人一首诗也没做啊。
一群人每天下午准时准点在诗社凑齐,研得了墨,舔饱了笔。
然后就开始欣赏诗社对面青楼里的姑娘们了。
到了傍晚,这帮人撺掇李金榜去青楼喝花酒,美名其曰是仿古人,感受才子佳人花前月下陶冶情操。
李金榜一开始也害羞,毕竟十四岁的小孩儿,刚刚懵懂,不好意思。
但架不住这帮人一个劲儿得撺掇,说什么诗仙李白就喜欢逛青楼,要是不逛青楼哪能写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样的千古绝唱啊。
这话要是让李白听见,估计得让青莲剑歌再次显露人间。
谁都知道,李白这首诗和青楼娘们儿没一点关系。但刚刚步入青春期,本来就对女性带有懵懂与向往的李金榜,被他们一顿花言巧语忽悠的进入了青楼。
青楼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白骨洞。李金榜一进门,老鸨子就知道他是个雏儿,当即就派出了自己手下的王牌。
花魁是干啥的,那花魁不仅长得漂亮,拿捏男人心理更是一绝,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李金榜便被这位花魁勾住了魂儿。
第二天,他们再次准时在诗社集合,磨墨,展纸,沾笔。
“李公子,咱们去陶冶情操啊?”
“哎呀,不去不去,我要读书。”
“去吧,李白都去!”
李金榜去找花魁。
第三天,诗社集合,磨墨,展纸,沾笔。
“李公子,陶冶情操去啊?”
“作诗要紧。”
“青楼也能作诗。”
李金榜又去找花魁。
第四天,诗社集合,磨墨,展纸,沾笔。
“李公子,陶冶情操?”
“走!”
第五天,诗社集合,李金榜:“我们去陶冶情操吧……嘿嘿。”
五天时间,李金榜连矜持都不矜持了,已然陷进了那温柔乡。
他感觉自己遇见了真爱,花魁就是他此生唯一。
青楼那种地方,是谈感情的的地方吗?
谈感情多伤钱呐。
不说李金榜自己就包下了头牌,他诗社的成员每天花钱也都是由李金榜出。
没过几个月,李老爷就发现不对劲,他看着李金榜每天报账的金额,心里纳闷:写诗这么费钱吗?我怎么听说人家写诗是挣钱啊?
又过了一个多月,李老爷越来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就找了几个人跟着他,这才知道,感情他们每天没写诗,天天逛窑子去了。
李老爷那个气啊,你说你乐意去青楼,咱当初干嘛买茶室,直接买青楼多好。
呸!
李老爷都被李金榜气糊涂了。
晚上等李金榜回到家,李老爷把他叫到书房,让他展示展示这些天诗社里都写出了什么好作品。
李金榜哪有什么作品啊,要是以前,凭借他的天才头脑,估计还能来个七八步成诗什么的蒙混一下。
可现在他的脑子里全是花魁,甭说写诗了,话都快说不利索。
他的心已然都沉浸在温柔乡里,就像那首歌唱的:
你把心丢在了温柔乡,整天拥抱着爱的幻想。曾经的承诺当作儿戏一场,所有的幸福都是你给的想象……
你把心丢在了温柔乡,只想沉醉在花的海洋,多少真爱已经悄然散场,你是否还能回到当初的模样……
他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吭哧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老爷很生气,暴跳如雷火冒三丈,气得他拿起藤条暴打了李金榜一顿。
最后诗社也关了,也不许他外出,把他关在家里,让他潜心读书,以后考状元。
但李金榜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李金榜,他已经感受到了女性的魅力,那种魅力让他无法自拔。
在家关了半个月,李金榜对花魁姐姐的思念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李金榜拿了点钱,跳墙头去寻找他的爱情。
等他到了青楼,点名要找花魁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他心心念念的花魁姐姐刚好和一个男子从房间里出来,初恋的萌芽还没长大就破碎了。
李金榜心碎了一地,但他没有哭闹,没有声嘶力竭。他失魂落魄的走出青楼,在酒馆里买了一壶酒,行尸走肉般的从西湖漫无目的的溜达到城北,倒在了真武观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