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仙君觉得栖凰谷的布局一般,亲自操刀在大殿里重新勾画;黄伯母也过来了,秋桃她们都在那边,你不去看看?”
左凌泉走进屋里,从背后搂住清婉的腰,帮她托起沉甸甸的负重:
“我身份特殊,公开场合现身别扭的很,等晚些再见面吧。吴前辈,你怎么不过去?一個人待在这儿,是不是专门等我?”
吴清婉自然是专门在这里等左凌泉,重回记忆最深的地方,不和左凌泉好好回忆往昔,那岂不是白回来了。
不过这些直接说太腻歪,眼见胸脯一轻,吴清婉在左凌泉不安分的手上打了下:
“想起我是前辈了?当年答应好,修炼时我不计较身份,平日里要把我当长辈看。结果可好,最后弄得修炼时把我当长辈看,图个突破禁忌的刺激;平日里反倒是不计较了,把我当小媳妇管。”
左凌泉抱着不放手,下巴放在了清婉肩头:
“谁说的,我一直都是对你言听计从的好吧,每次和灵烨一起的时候,我都是照顾你最多……”
吴清婉听见这不正经的话就来气,从怀里转过身来,面向左凌泉:
“你还好意思说?就因为我性子软,你就欺软怕硬,瞅着我欺负,我给灵烨准备啥,你都先往我身上招呼,她不敢尝试,我就敢了?”
左凌泉笑意盈盈,抱着清婉柔声道:
“不敢归不敢,事后婉婉喜不喜欢这样?”
吴清婉自然是喜欢,她做哪些东西,就是为了和灵烨抢修炼时间,谁脸皮薄放不开谁吃亏。
不过这些,敢当着左凌泉面承认,他怕是真会无法无天,因此清婉还是面露不悦道:
“我喜欢什么?那种滋味有多难熬,你是男人根本体会不到,我若不是心疼伱,不想让你扫兴,哪里会答应,我以前多含蓄,你难道忘了?”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是有点忘了,婉婉要不帮我回忆下?”
“……”
吴清婉对左凌泉太了解,岂会不明白左凌泉的意思,这是想玩‘端庄师长被无良晚辈作弄’角色扮演呗。
吴清婉抬手在左凌泉脸上捏了下:
“你老实点,别净想这些……天还没黑呢。”
说着拉着左凌泉的手,走出了木屋,来到了崖壁之上。
崖壁之上,瀑布的源头旁,立着玉堂当年丢下来的石柱,旁边还有一座孤坟,刻着岳平阳的名字。
吴清婉来到坟前,和左凌泉一起,对着师父上了炷香,然后来到崖壁边缘,望向偌大的山谷,以及外面络绎不绝到访的修士。
左凌泉站在身侧,看着短短几年大变样的山谷,轻声感叹:
“岳国师守护大丹一甲子,若是还在,看到栖凰谷和大丹如今的样子,应该会很高兴。”
吴清婉点了点头:“师父是有大毅力的人,能求长生却不求,返回故里在这小地方硬熬到寿终,称得上圣人二字。可惜我们这些当徒弟的,没有一个成器。”
左凌泉轻轻摇头:“诶,这话不对,怎么没成器的?”
“你说二叔?”吴清婉幽幽叹了口气:“二叔有才华在此地却无处施展,只能去外面闯荡,回不来就改变不了局面。”
左凌泉拉着清婉,微笑道:“不是,我是说婉婉。本事又不是光看个人战力,仇尊主一仗没打,不照样是九宗辈分最高的仙尊。你能认真领路把我带出来,就是真本事,世上小宗门多的去了,你看有几个和你一样,能起死回生强行盘活的?”
吴清婉抬手在左凌泉腰间拧了下:
“别乱说。仇尊主可是瓜瓜的祖宗,栖凰谷祖师,你这么调侃,被人家听见,看人家还把不把瓜瓜嫁你。”
“这怎么能叫调侃,这是说‘教导有方’。”
吴清婉摇头道:“我也没教导你什么,就是陪你修炼了几次罢了……你教我还差不多,说是第一次、什么都不懂,结果上来就无所不舔,那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话题说着说着,就有点飘了。
吴清婉瞄了左凌泉一眼,又把目光望向别处,下意识紧了紧衣襟。
左凌泉和婉婉在一起这么久,岂会不明白意思,拉着清婉的手往水帘洞走去:
“走进去看看,这可是我待过的第一个‘洞府’,来都来了,不打个坐未免遗憾……”
吴清婉知道进去了,就是左凌泉打坐,她面对面坐莲,眼神儿有点迟疑,想了想道:
“天还没黑,猴急什么。灵烨在那边,把她叫过来吧,免得她闲着无聊,半夜过来说我吃独食,我还理亏。”
“是吗?”
左凌泉转头看了眼栖凰谷外,轻轻笑了下,起身飞了过去。
短暂交谈间,已经黄昏日暮,夕阳挂在了西边的崖壁之上。
吴清婉站在山崖边上,目送左凌泉的背影远去,然后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际。
以前的习惯,都是清晨时分,才对着朝阳,伸个懒腰深深吸了口气,感叹一句:新的一天到了。
而今天,吴清婉却破例在日暮之前,抬手伸了个懒腰。
毕竟无论早晚,从这一刻起,昨天成为了过去,往后崭新的生活,已经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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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婉期盼明天的美好生活之时,作为曾经死对头的宝儿大人,同样坐在华美渡船的屋脊上,背靠团团展翼雕像,怀里抱着白猫,凝望着天边的落日。
饲养多年的大白猫,曾经陪伴了她数个日夜,每到公务忙完,夜深人静之时,她就这样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望着殿外那座看不见的高山,神游万里。
那时候心里想的是大道长生;是各种繁重事务;是自己错在了哪里,师尊为什么疏远她,把她一个人丢下不管不顾。每天看起来很充实,有想不完的事情,但如今回头在看去,却好似一个穷忙活的人间过客,自以为不负此生,实际上每天都在白活。
而经历这一切起起伏伏后,她从只知道长生的淡漠少女,成长为了真正的女人;心里不在有那么多想法,有的只是看淡是非后的云淡风轻,看起来无所事事闲下来了,但却无比充实,毕竟她现在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活着,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身而为人’的点点滴滴。
能有今天的看透世事,离不开师尊的暗中指引,那个把她强行拉入凡间的色胚相公,自然也功不可没。
还记得在临渊城初见,她坐在石亭里,怀里抱着白猫,神态犹如深闺贵妇,暗暗怀着嫉妒,观察着那个师尊新看中的年轻剑侠。
剑侠很英俊,谈吐也沉稳中不失风趣,看起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谦谦君子。
她当时觉得这样的人太普通了,除开容貌俊朗、会点剑术,其他品质都是烂大街,过目既忘,想不通师尊为什么会选这样一个人,作为接班人的候选人。
她抱着疑惑和不平衡,偷偷跟着,观察这个年轻剑侠的点点滴滴,想找到这个年轻剑侠的缺点,让师尊看看,年轻剑侠根本就比不上她。
后来缺点找到了,这个年轻剑侠,问题大得很,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实则是个百无禁忌的大色胚,心无长生大道,更无苍生正邪,只在乎女人胸前那两大团儿。
这样的人,根本就当不了师尊的接班人,更没法扛起九宗的重任,她找到这些缺点,应该很高兴的和师尊打小报告才是。
但可惜的是,她在找到这些缺点的过程中,早已不知不觉沦陷在了其中。
那个年轻剑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身边人。外人看来,这些是缺点,是沉迷女色、胸无大志;而作为身边人,能感受到却是万般宠爱集与一身,是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和被溺爱的美好。
她至今记得,那天月圆夜,她和左凌泉坐在宫殿的屋脊上,中间摆着小案,一起喝着小酒,彼此都是微醺。
她在笑,笑的很好看。
左凌泉愣愣望着她,一直坦然自若的目光,出现了一丝躲闪。
她那时就知道,这个混小子,看上她了。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没点破,可能当时的自己,心底也出现了一抹难以描述的悸动吧。
情丝便是如此,起头时不掐掉,种子种在了心里,便斩不断了,她是如此,师尊也是如此。
以前让姜怡在宫里帮忙,她跟着出门游历,其实没抱着不当人偷家的念头,只认为自己是正常出差。
但她能跟着一起出门,心底的潜意识里,就已经是期望出门后发生点什么,把这段缘继续下去,看能不能开花结果了。
而后第一次到了左家,是她彻底沉沦的最开始。
她父母离世的很早,师尊是个好师尊,但和梅近水不一样,不像个慈爱的娘亲,更像是爱但不会说出口的严父,她自幼性格孤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家的温暖。
住在左家养伤的那些日子里,左夫人每天早上都端着一碗鸡汤过来,嘘寒问暖,眼中的喜欢和宠溺,直击她心底的最深处。
心中所想,也是从那时起,从想当九宗继承人,彻底变成了想当左家的好儿媳妇。
左夫人给的镯子,是她最珍重的东西,时时刻刻戴在手上,没事就显摆,抱的便是‘婆婆更喜欢我’的小媳妇心态。
上官灵烨抬起手来,摸了摸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簌簌江风吹拂着华美长裙,金红夕阳洒在了明艳动人的侧脸上,澄澈双眸较之初见时的孤高与淡漠,多了浓浓的人间烟火气,看起来便像是凭栏望月思念情郎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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