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笛来说,这是一件慈善事业,赚钱是次要的。
但对秦汉承而言,他既然投入了心血,就不能让粮行亏本。因此,他要求下属的粮行经理,在保本的基础上至少有15%的利润。如此以来,经过多年的经营,“秦氏粮行”的规模越做越大了。
这两年,老大秦汉良主管的纱厂和印染厂生意略有下降。
因为一战结束后,欧美对中国增加出口,挤压了民营资本的市场份额。好在中国进入民国后,虽有北洋军阀的混战,但是规模比较小,日本人还没有侵略中国,青白党和大赤党正处在蜜月期,所以整体局势还算稳定。纱厂和印染厂虽不像一战期间那么暴利,但还能细水长流的稳定赚钱。
老爷子秦兆吉年纪大了,将生意交给下一代,待在家里含饴弄孙。他对秦家的情况很满意,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富足到这种地步。
秦家四世同堂,秦笛的三个堂兄都结婚了,儿女都有了。
闲暇之余,老爷子还去跑马场闲逛。
这年月,魔都不但有赛马,而且规模还很大,从1920年到1939年,马会每年赚1.5亿元以上!很多人借此博彩,乐而忘返。每当有比赛的时候,跑马场人头攒动,成了远东最大的赌窟。
直到解放后,军管会才收回跑马场,将其改成“人民公园”。
6月初,天气变得炎热起来。
这天上午,老爷子秦兆吉走出屋门,一眼看见秦笛斜躺在花园里的凉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小丫头晏雪则搬了个小竹凳,不声不响,坐在旁边看书。
老实讲,对于这个小孙子,秦兆吉一直都看不懂。他自己辛苦了一辈子,很不喜欢懒散的小辈。然而按照秦汉承的说法,家里这两年之所以发财,主要还是这孩子的功劳,所以秦兆吉就有些糊涂了。
他皱着眉头,面带愠色走过去,在凉椅腿上轻轻踢了一脚。
晏雪早已站起身来,陪着小心垂手而立。
秦笛睁开眼睛,看见是老爷子,于是坐直了身子,笑道:“爷,您老今儿没出门?”
秦兆吉轻哼道:“想当初,我在你这个岁数,都已经娶妻生子了,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哪有一点儿空闲时间?你倒好,大好的日头,就在这儿躺着!你难道没听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秦笛在心里承认,老人家说这话是好意。俗话说,一分功夫,一分收获,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可他在这里晒太阳,分明在吸收微弱的紫气,并非无所事事啊!
他没法辩解,自己在修炼。与其费口舌解释,还不如一句话不说。
难得天气不错,他的心情很好,当下微微一笑,说道:“爷,今儿跑马场有没有比赛,要不然,我陪您去散散心?”
听他这么说,秦兆吉的心里舒坦了一些,将头一摆说道:“赶紧走呀,还愣着干啥?”
于是秦笛站起来,看了晏雪一眼,道:“去拿一百大洋。”
秦兆吉轻哼道:“赌那么大干啥?两块大洋都嫌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晏雪雪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脚步轻快的进了屋,取了一百大洋,装在一个皮包里。
不一会儿,三人离开秦家,慢悠悠的走向跑马场。
秦兆吉走在前头,秦笛和晏雪一左一右跟在后头。
从秦家到跑马场,距离并不远,只有四五里,还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地方。
此时跑马场内聚集了很多人,无数眼睛盯着内场的十几匹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秦笛先去买了票,然后跟秦兆吉走进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秦兆吉找到一群老友。这些人年纪都在六七十岁,原本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因为年纪大而退下来,闲来无事,趁着好天气,来跑马场散心。
他们看见秦笛和晏雪,禁不住眼前一亮,对秦兆吉赞道:“不错嘛!你家孙子很有孝心,还知道陪你出来,比我家那些混账强多了。”
秦兆吉的脸上露出笑容:“哈哈,我这孙子不学无术,成天无所事事,刚被我骂了一顿,这才陪我出来。”
有人问:“这是老二家的?几年不见长大成人了!相貌不俗,一表人才!叫啥名字?”
秦兆吉笑道:“叫秦笛,这名字,是我去玉佛寺求的!”
有人道:“我听说,汉承经营的粮行,生意都做到武汉、重庆了!似乎规模不小啊!这两年,外头一直闹饥荒,他肯定发了大财。”
秦兆吉笑容满面:“哪里哪里,粮食售价比别人低,赚钱不多,就当做慈善了。”
有人赞道:“做慈善也好,造善积福,以德养寿,如此这般,老哥方能长寿。”
又有人问:“汉承是否只有这一个儿子?将来继承家业的就是他了?”
秦兆吉叹了口气:“是啊,我家老二子孙单薄。”
这些人称赞了秦笛几句:“好俊的后生”,然后便将目光聚集在晏雪身上。
“这姑娘长得美!秦老头,这是你孙女吗?”
秦兆吉不置可否,打着“哈哈”,不肯回答。
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位晏雪,虽然知道这丫头出身卑贱,但看秦汉承和朱婉的态度,既像是收养的女儿,又像是童养媳。而晏雪的身材逐渐长开了,分明是千娇百媚的美人,让人喜欢都来不及,谁还敢轻贱她呢?
秦笛对众人躬身施礼:“见过诸位老爷子,小子给你们请安了!”
不少人纷纷点头:“不错,不错!面皮俊俏,又有礼貌,适合继承家业做生意。”
有个秃顶的老翁不开眼,竟然“哈哈”大笑着问道:“秦家小子,听说你不愿读书,连小学都没上过,这是怎么回事?”
第32章 给个教训
秦笛眉毛一挑,看向那秃顶老翁,道:“老先生,你也是生意人,应该知道人分三六九等,‘士农工商’各有分野。读书好的,不一定会经商;赚大钱的,未必有学问。就比如这赛马,您这么大岁数,虽然见识广,却未必能看出,哪匹马会赢。我虽然不读书,却知道天下事,而且善于相马!要是咱俩对赌,我能让你输脱底裤,清洁溜溜的回去!”
这些话说得很不客气,那些老家伙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先前看走眼了!原以为是一位恭谨谦逊的少年,谁知道是浑身长刺的刺猬!”
“董老秃,你这是自找难堪!想当年,这小子才五六岁,就让钱先生和太太灰头土脸,那件事闹得很大!,钱太太上了吊,后来又救活了!这件事,你难道忘了?”
“哈哈,我想起来了,你那天没去参加寿宴!”
“董老涂,没听见没有?这小子跟你叫板呢!你能忍下这口气?”
秃顶的老翁名叫“董老涂”,据说是董其昌的多少代后裔,家里做船运生意,控制着董家渡码头,还是董家渡船坞的股东之一。
董家渡船坞历史悠久,始建于1853年,是魔都首个近代完整的船坞。
因此,董老涂原本根基深厚,但是随着青帮杜悦笙、黄金榕的崛起,董家渡的生意被抢走不少,所以家境不如以前了。尽管如此,他还是看不上秦兆吉这种暴发户。
他向来养尊处优,猛然听见秦笛的话,顿时血往上涌,睁大眼睛,瞪着对方,怒道:“年轻人,初出茅庐,敢说这样的大话!老夫要好好教训你!我要跟你赌一把,让你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随即,他将目光移向秦兆吉:“既然是打赌,就不能小打小闹。我跟秦家赌五万大洋,你们爷俩敢不敢?”
秦兆吉身子一颤,回头瞪了秦笛一眼:“你这惹祸精,早知道这样,我不该带你来!”
他对董老涂陪着笑脸:“老哥,小孩子说话,怎么能当真的?兄弟我做东,看完赛马,请你去饮酒,给你赔个不是。”
董老涂大怒,伸出手指,指向秦笛,道:“不行,我得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旁边的人纷纷劝道:“算了算了,董老秃,你都七老八十了,怎么能跟小孩子计较呢?”
但是好说歹说,董老涂就是不依。
秦兆吉瞪眼瞧着秦笛,大声呵斥道:“你白长这么大!怎么没点儿眼力劲!赶紧给董老爷磕个头,这事儿就算了!”
秦笛心道:“若是搁在当年,敢对我指指点点的人,早被我一巴掌拍死了!”
他看着董老涂,淡淡的道:“老先生,不就是五万大洋吗?我跟你赌了!”
然后他对众人抱拳:“请诸位老爷子做个见证。若是我输了,自然送上五万大洋。若是董先生输了,别怪我上门催债!”
董老涂的面色变得狰狞起来,心道:“你还敢上门催债?不知道我家里养着几十个打手?若是惹毛了我,我将你们秦家连根拔除!”
然而他嘴上却说:“休说大话!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拿出五万大洋?秦老头,你孙子说的话,你可得帮他兜着!”
秦兆吉欲哭无泪,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众人都在看热闹,眼见双方势同水火,还忍不住在旁边煽风。
“好说好说,我来作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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