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仅此一家,但却不是远近闻名。
今天的客人很少,所以杨柳酒家显得特别的安静。
一棵最大的柳树下,两张竹编的懒人椅,一左一右躺着的正是爱无忧和田文正两人。
两人中间,摆着一张不太大的长方形桌子。
桌子上放有一壶竹叶青和一壶最便宜的白酒,竹叶青是爱无忧点的,兑水的白酒当然是田文正点的。
桌上还放有四个菜:一个是鲁味拼盘、一个是时菜炒肚尖、还有一个是酱爆小排骨、最后一个是时菜炒鸡杂。
田文正只点了一个很便宜的时菜炒鸡杂。
椅子和桌子设计得非常恰当,爱无忧躺着就能夹到菜、喝到酒,所以他喝得很尽兴。
田文正不怎么动筷子,酒也就喝了一两杯。
也难怪,看着近在咫尺的好酒好菜,田文正又怎么吃得开心起来呢!
爱无忧几杯酒下肚后,斜眼瞥了一眼田文正,又看了看那壶兑水的白酒,笑笑道:“为什么不喝酒?”
田文正盯着那壶竹叶青,摇摇头:“酒无香味,喝不下去!”
“那为什么不吃菜呢?”爱无忧瞧了一眼那碟“时菜炒鸡杂”,还是那种表情的问道。
田文正看了看自己旁边这碟菜,又扫了一遍另外三碟菜,连连摇头苦笑道:“不喝酒,菜又怎么吃得下?”
“嗯……我请你喝酒怎么样?”爱无忧两眼一眨不眨,仿佛在告诉田文正,他说的这句是真话。
田文正的头左右晃了两下,嘴里喃喃:“这酒是我的钱买的!”
“我知道,不是打了借据吗?来来,我请你吃菜!”爱无忧还是那么诚恳。
“这菜也是我的钱买的!”田文正还是那样喃声道。
“我知道,不是跟你打了借据了吗?借十两还你一百两,银子借了就是我的,你不用心疼,办完事准还你!”
说这一串话的时候,爱无忧的眼珠不易觉察的似乎转了几下。
爱无忧越说得明白,田文正越是担心,他不由得从衣袖里拿出那张借据,默默念道:“爱无忧借田文正十两文银,办完事后还一百两银子,立据为证!”
“田老弟,你看白纸黑字,是不是没毛病?”爱无忧把半个身子侧撑着,把头凑近一些问道。
田文正默默的又念了两遍,这才点了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看着那借据念叨道:“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妥呢?”
“你别胡思乱想那么多!白纸黑字在那里,上天让你挣九十两银子,就不会少一两,那肯定就是你的!”爱无忧在关键的时候,打断了田文正的思绪。
田文正很无奈,他看不出这张借据的毛病,他的双眉快挤成一条线了,让他头疼的事又来了。
如果他悟通“借钱的是孙子,还钱的是大爷”这句俗语的真谛,打死他都不会借钱给爱无忧的,可是他偏偏经不住这高利息的诱惑。
田文正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又突然顿住了,眼睛向着进城的官道望去,轻声道:“有人来了!”
爱无忧也望了一眼,然后又躺到了椅子上,二郎腿翘得老高,仰着头把杯中酒慢慢倒入嘴里,撩下酒杯才说道:“不就六匹马吗!”
“错!是六匹脚力非常好的快马!”
田文正说着话的同时,已把那碟时菜炒鸡杂和那壶兑水的白酒挪过了一边。
接着他毫不客气的吃起了爱无忧点的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竹叶青。
第4章 客栈又来人
即然有人请客,又找不出有任何不妥,田文正当然毫不客气。
“这大热天,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爱无忧虽然躺着,但眼睛却斜着望向官道,他并不介意田文正的那些动作,他似乎对骑马来的人很好奇。
“会武功的人!”
田文正把那杯竹叶青喝完后,又恢复那种冰冷的表情说话,除了爱无忧,他不想别人看到他另外一种表情。
“费话!不是训练有素的,能把马赶得那么快,又跑得那么整齐吗?我问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爱无忧没好气的说道。
“这不重要!至少对我来说不重要!”田文正干脆躺着,把眼睛闭上。
“难道你不想看看来的是什么样子的人吗?”爱无忧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想!”田文正眯缝着眼瞧了一眼爱无忧,似笑非笑的如此说道,然后头又转过了另一边对着官道,半眯着双眼躺着。
“老滑头!”爱无忧机敏的紧,哪有不领会的道理,喃喃一句,也照样画葫芦如此躺着。
时间不长,六匹快马已清晰分明,两人本以为他们会顺着官道一直走,却不料六匹马向着“杨柳酒家”奔了进来。
只见跑在最前面一匹马上之人,五十岁左右,两鬓已白,头戴三山帽,白皮靴,穿褐色绣小朵白花衣服,腰系小绦,牙牌挂其间,剑斜插在马鞍旁长形皮袋里。
后面五个人却是相同穿着,头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腰挂佩剑。
“头前一个是崔永福,无锡税吏总管,东厂魏忠贤的爪牙,十孩儿之一……”田文正压低声音说道。
爱无忧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单眼皮的那个太监是刘成辉;一脸煞白的那个太监是施易发;贴假胡子那个太监是高采;右手有六根手指的那个太监是杨升;猪鼻孔那个太监是步长生;田老弟,别看我岁数才二十三,知道的可不比你的少!”
“那你可知道他们都是东厂的什么人物?”田文正说话的时候,六个太监已都下了马。
“东厂魏忠贤的得力干将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这谁不知道?他们是“四十孙”的其中五个,你当我十几年的江湖白混的啊?”
爱无忧说的并不是大话,他确实能说出一部分人的名字来。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田文正喃喃道。
“谁知道?骑驴看唱本,瞧着别!”爱无忧随意的回了一句。
就在此时,六个人都已下了马。
拍打身上灰尘的间隙,崔永福向爱无忧和田文正扫视了一遍,接着另外五个太监也跟着瞧了一眼。
六人没有看见爱无忧的剑和田文正的双刀,因为他俩之前已经藏好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生意不好,看见有六位客人来,掌柜满脸堆笑的亲自出来迎客。
看见桌上的菜,崔永福脸上的表情倒很平静,但看到两人的穿着,立刻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一口吐沫吐在地上,崔永福回头扯着尖尖的公鸭嗓说道:“掌柜的,找间僻静的单间给我们,我不喜欢有闲杂人打扰,好酒、好菜尽管上就是!”
掌柜的心领神会,一一应承。
接着崔永福掏出一锭二十两银子抛给了掌柜,又道:“再找几间客房给我们!”
银子给得够足,一单生意二十两银子,对于掌柜来说,堪称十年一遇,他当然明白应该怎么做,他也知道这些人不好惹。
出来的店小二把马匹牵走了。
掌柜把六人带到离爱无忧和田文正最远的一间房里就坐,端茶倒水完毕,然后才高兴的跑去忙活酒菜去。
“他们好像很讨厌我们?”爱无忧偷瞧着那间房子,如此说道。
“其实讨厌他们的人多了,数都数不过来!”田文正说的话恰如其分,也算是回答了爱无忧的问话。
“那你呢?”爱无忧这一句问得很随意,但却很深刻。
“呃……”田文正也是一时无语。
想了片刻,田文正才答道:“当我杀的是坏人,有人感激我;当我杀的是好人,有人又憎恨我,你说我算哪一种人呢?”
这是一个送命题,怎么回答都不妥当。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爱无忧机灵得紧,直接岔开了话题。
“不去!”田文正不加思索的答道。
“为什么?”爱无忧有些不解。
“不为什么!不去就是不去!”田文正这次是真的把眼睛闭上,休息了。
“哦——明白了!”
爱无忧当然知道,现在去是听不到什么好消息的,干坏事的人,大多是在晚上悄悄进行的。
所以,爱无忧也把双眼闭起,在凉风的吹拂下,也渐渐睡着了、半夜子时,天空繁星点点,月牙高高挂起,白色的亮光铺撒着大地,令夜晚不觉得那么黑暗。
朦朦胧胧似乎是看清了,模模糊糊其实就是大概的轮廓。
宋……
刑居实《拊掌录》有云: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实在不是杀人的好夜晚。
白天本来就很静,到了夜晚就更静。
杨柳酒家最后一点昏黄的灯光也熄灭了。
安静!
安静的是普通熟睡的人。
掌柜是普通人,店小二比掌柜的更普通。
涌动!
涌动的是有企图的一些人。
好事总怕有人不知道,坏事总怕鬼也知道。
六个东厂太监肯定是企图的人,爱无忧和田文正又何偿不是。
人分男女,事分好坏,不到最后,难明善恶。
一扇窗户吱呀一声,轻轻的被人推开,一个人探头探脑四处瞄了几眼,才窜出窗户,接着从房里依次窜出五条黑影,并快速的奔向树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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