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当符师 (梦又去)

　　比起山水神灵，这种香火神灵差的实在不是一点半点。
　　难怪李若清会称山水之神为天地正神，颇为敬重。
　　而香火之神，则是一笑了之。
　　不过话说到了这里，陆离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说信阳百姓有福气。
　　于是又看着李若清，等着对方继续说。
　　李若清也没让他多等，在表达了对香火之神的不屑之后，又话锋一转，说道：“虽然香火之神比起山水之神，有着许多的不足。
　　但实际上，即便是诞生于香火信仰的香火神，数量也不算多。
　　大夏千二百县，然而拥有城隍的县城不过百余，其中多为州府大城，县城能够拥有城隍者，极为罕见。
　　因为城隍少，所以基本上都是州府城隍监管下面的县域，由州府阴司派出鬼神巡游辖下各县，靖肃妖邪，安定一方。
　　像信阳这种人口不过万户的小县，能有一个城隍坐镇，说实话，贫道听了，也是感到极为惊讶的。
　　不过如今的大夏，天子昏庸，百官贪腐，各地纷乱，人道大衰。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现在天下户口减少，百姓流离，香火不盛。
　　这些香火城隍，也是自顾不暇，难以监管荒野之外的妖魔害人，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听了李若清这话，陆离才恍然，没想到城隍这种神明，竟然是如此稀少。
　　这么想来。
　　如果之前不离开东海县，说不定那蜘蛛妖还真有杀进县城的可能。
　　“不过信阳这边能够有一个城隍，也确实有些不符合常理。”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陆离便回忆起了之前看信阳县志的时候，吕道人与高文端的逸事。
　　香火鬼神极受世俗影响，高文端最后官至宰辅，可谓执掌一朝气运。
　　以对方的身份，如果真的有心的话，条件合适的情况下，未必不能在信阳这种小地方扶持出一个城隍。
　　直到此时。
　　陆离原本心里面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但困惑虽除，陆离心里面却也没有多大喜悦，反倒颇为凝重。
　　“连李若清这个仙门子弟都说了，现在大夏纷乱，妖魔频出。虽然妖魔多了，我也有更多机会获得会灰气，但也相应的更加危险。
　　而且如果只是独行妖魔还不可怕。
　　如果遇到了像来信阳的那位真人，所追寻的两只妖怪。这些妖魔成群结队，妖多势众，那就难以应付了。”
　　一时之间，陆离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第六十八章 乞丐真人
　　事实上，陆离也并非没有进取之心，不然他此前也不会去钱府，除灭恶鬼了。
　　虽然之前嘴里一直唠叨着，苟一点，怂一点，但关键时刻要上，还是会上的。
　　不过即便要上，也要稳一些。
　　就像今天，他先用圆光术确认危险不大之后，这才踏入了战局。
　　“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离心里面也没什么明确目标，只能随波逐流，眼前的李若清又继续说着。
　　“所以呀，信阳这种穷地方，有着城隍庇佑，又有道友在此定居，有着仙神两道坐镇，性命安危自有护佑，岂非福气？”
　　李若清用一种较为平淡的语气做出的定论。
　　陆离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对方的结论，但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试探着说道：“李道友，既然那位真人来这里，是为了追寻一只狼妖和一只乌鸦妖，眼下我们有了线索，是否要去通知真人？”
　　自己家旁边来了两只妖怪。
　　而且这两只妖怪，还能够从一位真人的手中接连逃脱，本事神通肯定不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妖怪一日不除，陆离心里便一日无法安心。
　　李若清看了眼陆离，倒也猜出了对方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趁着这个时机，与自己还有那位真人，三人一同铲除了那两只妖怪。
　　虽然存了一份利用的念头，但他想了想，却也没有拒绝，于是说道：
　　“陆道友说的也是，既然现在有了线索，确实应该去告知真人。”
　　李若清此番同意出手，倒也非是为了除魔降妖，也是有着私心的。
　　一来他现在正是游历天下，磨砺道心的时候，斩妖除魔也能够积累外业，打磨心境，有着益处。
　　二来追杀妖怪的是一位真人。
　　而真人这种仙道高人，天下间并不多，在洞阳山也是一脉之主，若是能够结交，不论是指点一二，还是他日往来都是，极有好处的。
　　最后则是因为陆离了。
　　虽然可惜这位道友贪恋红尘，但想到对方的资质，即便繁华蒙心，来日也未必没有机会修成真人，结下一份善缘总归是好的。
　　有着三点原因在，携手除灭两只妖怪，也算不得什么。
　　反正背靠真人，那两只妖怪想来也奈何不了自己这边，而且李若清对自身的本事也是有自信的。
　　“哪怕我灭不了妖，但自保还是能够做到的。”
　　他心中这样想着。
　　旁边的陆离听到李若清的话，脸上立刻露出喜色，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除妖之事，宜早不宜迟。李道友，那位真人现在何处，还请道友带陆某去寻那位真人，我等共三除妖大计。”
　　虽然知道李若清这等人物，只要答应了便不会反悔。
　　但陆离还是打算趁热打铁，先把事情做了再说，免得出现什么变故。
　　李若清也是随性之人，也跟着起身，笑着说道：“那位真人，我是今早遇到那位前公子前见到的，当时真人在街市上。眼下天色尚早，集市应该还没上去，我们去找一找，应该还在哪里。”
　　说完，李若清带头出了门，在前面引路了。
　　陆离也不迟疑，挥手将门关上，也在旁边跟上。
　　两人一起出了巷口，拐过广场，就进入了县城内的主街上。
　　现在是下午时分。
　　街上的人流比上午少了许多，但还算密集，有着不少人气。
　　陆离的视线在街上不断扫过，认真的看着每一个人，想看一看仙道真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不过看了一阵，眼睛都看酸了，也没发觉出谁是真人。
　　正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前面李若清的脚步却是停了，这位仙门高第正紧紧的盯着前方一人。
　　陆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见在前方的街道角落，一个老乞丐躺在地上，口里嘟嘟囔囔唱着听不清的歌，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散发着一股恶臭，熏得周围的人绕道而走。
　　“李道友……”
　　陆离心里升起了一股荒谬的感觉，正打算转头问问李若清，那位真人是不是就是眼前的乞丐。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若清上前几步，来到老乞丐的面前，恭敬的行礼道：“真人，晚辈李若清拜见。”
　　“卧槽！”
　　陆离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只能在心里面来了一句国语。
　　万万没想到。
　　所谓的仙道真人，李若清口中能开一脉传承的大能人物，竟然是这个模样。
　　想到自己刚刚的幻想，在与眼前现实对比，荒谬感在陆离的心头萦绕不散。
　　然而不管现实的剧情如何的荒诞，剧本却在如常的走着。
　　被李若清的声音打扰，老乞丐停下了嘴里的歌，侧头看了看对方，笑着说道：“哦，原来是洞阳山的小子，怎么又来寻老乞丐了，莫不成是想要随我一同讨饭，做一对要饭仙人。”
　　李若清苦笑道：“真人莫要调笑晚辈了，晚辈这次来找真人，是有要事的。”
　　“要事？”
　　老乞丐眉头皱了皱，随后问道：“你是有那两只妖怪的下落了？”
　　“是的。”李若清点点头，然后朝还在后面站着的陆离喊道：“陆道友，还不快来拜见真人。”
　　陆离听到李若清喊自己，也想起了这次前来的目的，连忙赶了上去。
　　到了近前，也是连忙行礼道：“陆离见过真人。”
　　陆离倒也是看开了，眼前这个老乞丐，不管他外表怎么的邋遢肮脏，但对方都是一位仙道真人。
　　而知道这一点便已足够。
　　“嗯，资质不错，不到双十之龄，就凝练一气，这倒是比洞阳山的小子要强上许多了。”
　　老乞丐上下打量着陆离，做出了自己的评价，而后又话锋一转，冷笑道：“不过资质虽好，心性却是差了些，小子，刚刚不过来拜见本真人，是嫌我身上臭吗？”
　　此言一出。
　　旁边的陆离和李落清，身体都颤了颤，陆离更是背上渗出了汗水。
　　他有一种被洪荒凶兽盯上的感觉，仿佛一言没能答对，就顷刻间会被撕成碎片。
　　面对这位真人，陆离只觉得自己如同蝼蚁面对大象，无能又无力。


第六十九章 点拨
　　此时此刻，陆离才清楚了，一位真人的份量，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开始后悔了。
　　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贸然找到一位真人，实在是太冲动了。
　　但这而已也是没办法，谁让之前李若清的态度，给了陆离错觉。
　　一种仙道之人可能不是至善之辈，舍己为人，但也不会轻易为恶，残害生灵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