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器 (东方行云)

　　“不敢！”李长生只感觉这年轻人的目光，莫名令他心悸，道：“舞天临欺师灭祖，又刚愎自用，有此下场，是罪有应得。只是若舞家被灭，他的两个女儿，想必也要受其牵连。”
　　没有想到，李长生看来冷酷，但被舞天临背叛，囚禁多年，居然还能念着旧情。
　　难得。
　　叶川道：“放心吧，各城之主不会动她们。”
　　“为什么？”李长生不解道。
　　“因为他们知道我跟舞青兰的关系。”叶川一句话说得平淡，却透着绝对的自信。
　　李长生沉吟片刻，已然明白。
　　废掉舞天临后，叶川离开之际，还带走了这只雪兽，但各城之主，已经无人敢拦。
　　他能轻易让舞天临落此下场，八城之主无不忌惮。
　　“况且，我在舞家给舞二小姐留了些东西，想必，她足以自保。”
　　当叶川从幽牢中离开，他就已经想好离去。
　　舞二小姐对他有知遇之情，他留了几套武技和功决在舞家之中。
　　那些东西，足以让舞家腾飞。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李长生对叶川彻底信服，再无疑虑，言语间透出几分恭敬。
　　“去混沌深处。”叶川说着，眼中没有一丝迟疑，李长生却是猛然一震，但最终还是选择，跟在了叶川身后。
　　八城所在，只是混沌之中一个角落，这里的人实力平平，但却有太古时代的物种和古法传下。
　　这个地方，充满了神秘。
　　虽有传闻，这里是生界与死界的交接之处，但是无人可以证实。
　　叶川要走入混沌，一为寻找不死仙，二来，他要亲眼看一看这里到底是否死界。
　　于死之极尽，悟生之真义。
　　即便不死仙不是幽姬，深入死界，也能助他进一步修炼造化九死经。
　　城外的路，周边渐渐变得荒芜。
　　没有生灵，没有草木，甚至没有沙石。
　　到最后，脚下的路都消失了，只有无边混沌。
　　“传说，进入混沌中的人，最终都会迷失，再也出不去！”李长生面容沉重，道：“八城以前也曾有许多人，想要踏入混沌，最终没有一个人回来，只有不死仙！”
　　犽犽在叶川肩上眨着大眼，好奇地打量。当发现什么也看不到之后，它兴趣欠缺，趴在叶川肩上呼呼大睡。
　　混沌之中，什么也看不到，却仿佛能感受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无时不刻。
　　这种感觉令人头皮发麻，从内心上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分明感觉到有东西存在，但却看不到，摸不到。
　　混沌之中空无一物，死寂得可怕，时间似乎异常缓慢。
　　在这种巨大的心灵压力之下，李长生只感觉几乎要疯狂。
　　“镇定。”叶川平静的声音响起，道：“只敢窥探，说明混沌中的东西心存忌惮，不敢轻易出手。”
　　李长生这才发现，不止叶川，就连叶川肩上的雪兽，也依旧在大睡，无所畏惧！
　　他心中莫名安定了许多，所有不安，随风而散。
　　然而，继续前行，无论他们怎么走，都始终感觉走不出去，好像无论走出多久，走出多远，周边都是无尽的迷雾。
　　李长生的内心再度紧绷，踏入混沌，连回头的路都没有，若走不出去，便会永远迷失于混沌之中。
　　“生者莫入！”
　　一块碑，出现在混沌之中，上面四个字，令李长生浑身僵硬。
　　“生者莫入？莫非前方就是真正的死界，只有死者才能前往？”他头皮发麻，这一块碑似乎印证了传说，八城只是生死交界，再往前走，才是真正的死界。
　　“继续走就知道了。”叶川面色不变，继续前行。
　　李长生只得跟上，当踏入混沌之时，就已经没有回头路。
　　继续前行，迷雾渐渐淡了，脚下重新有路出现，路的两边，一片红色的花海，如火如血，一望无际。
　　“这是……传说中的彼岸花！”李长生的脚步如同生根，迈不动脚步。
　　花海之中，有一条河，河水将大地分割，仿佛一道生死界限。
　　“忘川河畔，彼岸花开！”
　　叶川也在此处止步，眼前的一切，就如传闻之中的生死交界一模一样。
　　一条河，划分生死，跨过此河，便是入了死界。
　　河上有一座桥，桥前一块碑，上写：奈何桥。
　　“这里真是传说中的死界？”李长生面色发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
　　叶川走上前去，关于死界的传说，自太古时代，便已存在。
　　只是，传说之所以是传说，是因为它无法证实。
　　但此刻，如传说中的东西，就存在于他的眼前。
　　“犽犽！”
　　犽犽这时候突然醒来，看到遍地花海，它兴奋地大叫一声，冲入花海之中。
　　叶川还未来得及呼喊，当犽犽冲入花丛中时，突然间，无尽的彼岸花海随风凋零，掀起漫天花瓣。
　　瞬息之间，百花败尽。
　　一朵花都已不存在，只剩下遍地花骸，透着死意。
　　他再看忘川河，河水已枯。
　　河上的奈何桥，桥前的碑也已倒地，奈何桥三字，只剩奈何。
　　“怎么会这样？”李长生呆呆发愣，“我们所见，难道只是假象？”
　　“彼岸花谢，忘川河竭。”叶川道：“看来这即便是真的死界，恐怕也已发生过某种变故。”
第871章 鬼城
　　踏上奈何桥，过了忘川河，只有寒风凛冽，却是不见亡灵。
　　“我感觉，我们好像进入了另一处世界。”李长生打了个冷颤，回望身后的奈何桥，面色不太自然。
　　传说中，忘川河分割生死两界，越过此河，他们便等于是进入了传说中的幽冥。
　　在叶川的记忆中，他修炼造化九死经，曾在生死游离之际，远远见过一方世界，似是传说中的幽冥。
　　战死之前，他曾打死死界之门，感受过死界的气息。
　　两次匆匆一撇，和此时他眼前的死界，似乎都不一样。
　　“犽犽……”
　　这个地方寒意逼人，犽犽却在叶川肩上好奇地张望，一点也不害怕，大眼睛滴溜溜乱转。
　　随着前行，一座古城出现，城中的房屋都已残破，街上空空荡荡，不见一道人影，只透着森森鬼气。
　　“这里，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丰都鬼城？”李长生口干舌燥，声音颤抖。
　　传说中，入了死界，先到鬼城。
　　这里是万千亡灵汇聚之地，但如今，城中空空荡荡，只有残破的房屋，却不见任何亡灵。
　　叶川不语，死界之说存在已久，但到底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地方，还无从证实。
　　即便眼前种种，都与传说中的幽冥死界相似，但他仍是心存疑虑。
　　“前面……有人！”李长生忽然瞪大了双眼，苍老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前方。
　　旧城之中，一点光芒。
　　一道佝偻的身影，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灯光泛黄，出现在街道的尽头，慢慢走来。
　　这身影弯着腰，看不到脸，走得异常缓慢，似乎十分吃力。
　　这样一道人影出现在鬼气森森的古城，实在充满诡异。
　　“犽犽！”小雪兽紧张地抱住叶川的脖子，一双大眼死死盯着前方。
　　担着灯笼的身影慢慢接近，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咳嗽声。
　　那人来到叶川几人前方停下，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恐怖的脸。
　　这张脸上几乎没有肉，像是只有一张皮贴着脸骨，此人眼窝深陷，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
　　那张脸上带着笑容，但看起来却异常诡异吓人。
　　“时隔多年，鬼城来人，稀客稀客。”这人声音沙哑，听起来难听刺耳，令人看不出是男是女。
　　“你……你是谁？是人是鬼？”李长生的双拳紧紧捏起，已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叶川肩上的犽犽，一身毛发竖起，同样紧张。
　　“老枢姓张，名字嘛，早已忘了，人们一般叫我张婆婆。”这矮小的老人咧嘴，露出一口已经不剩几颗的牙口，看起来分外恐怖。
　　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打量，最后停留在叶川和犽犽身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鬼城如今已经没什么人了，几位如不嫌弃，可到老婆子我那里落脚。”张婆婆笑容灿烂，但那盯着叶川和犽犽的眼神，却透着诡异。
　　“那就打扰了。”叶川点点头。
　　这个决定，将犽犽和李长生都吓了一大跳。
　　这老婆婆来历不明，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叶川居然就这么跟人走了？
　　“年轻人，好勇气，很不错！”张婆婆笑了，持着灯笼，在前方引路。
　　灯光暗淡，在鬼城之中，照不出多远。
　　随着天色渐暗，除了灯笼能照到的几尺方圆，已是什么都看不见。
　　“噶蹦噶蹦！”
　　黑暗之中，传出某种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咀嚼着骨头。
　　“这是什么声音？”李长生往黑暗中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漆黑一片。
　　“没什么。”张婆婆笑道：“城中房屋破旧，风大，一吹起来总有些动静。”
　　李长生将信张疑，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有东西在咬骨头，根本不是什么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