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念头于闪烁,徐天涯脑海中一片混乱。
“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凝心静神,全真大道歌口诀在心中闪过,混乱的心神也随之缓缓安定下来。
呼吸,吐纳!
俨然进入了修炼之中。
这突兀出现的机缘似乎太过逆天,完全打破了徐天涯习武以来磨炼的心境,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数个时辰过去,徐天涯才缓缓睁开眼睛,却也忍不住再次看向那坛还剩大半的老参酒。
莞尔一笑,徐天涯倒上一碗酒,一饮而尽,感受着丹田内的异动,脸上的笑容再也止不住了。
锵!
长空出鞘,一个翻身,身形仿若游龙一般,从木窗窜出,寒光四射,月影重重,七七四十九式全真剑法施展而出。
只不过这一次,剑法之中,却是少了几分压抑,多出了一丝畅快肆意。
在剑光闪烁之间,不知何时,院中一侧却是多出了一道身影。
“师兄!”
剑光戛然而止,徐天涯收剑而立。
“师……师弟……”
聂长青面色苍白,看向徐天涯的目光中俨然带着愧疚之意。
“适才顿悟临身,却是差点害了师弟了!”
“哈哈,机缘临身,师弟我为师兄你开心还来不及呢!”
徐天涯爽朗一笑,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师弟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嘛,师兄切莫在意太多。”
徐天涯这话自然不是虚假奉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聂长青可以说是自己的习武引路之人,恩重如山。
此番事故,亦是无心之举,徐天涯自然不会介意什么,更何况,福兮祸兮,自己也因此得了天大机缘,算起来,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哎!”
轻叹一声,聂长青显然还是极为自责,顿悟之时,无悲无喜,但醒来之后,当时的场景却是历历在目。
剑锋直指同门,行斩尽杀绝之事。
虽是无心之举,但聂长青俨然有些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见到聂长青这模样,徐天涯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思索片刻,笑着说道:“师兄经比顿悟,想来剑法亦是精深不少,以后还得麻烦师兄多多指点。”
“好说好说。”
听到这话,聂长青连忙应声。
“对了,师兄,丘师伯有令,说是你醒来之后,便要你前往重阳殿拜见……”
见到聂长青的神色变化之后,徐天涯便说出了丘处机的吩咐。
真人旨意,聂长青自然不敢违背,两人没再多说,聂长青便独身离去。
看着聂长青匆匆离去的背影,徐天涯也不禁轻叹一声。
自己主动提出要其指点剑法,以后他恐怕宁愿荒废自身修为武艺,也会全心全意的指点自己。
但若不提此要求,以聂长青的性格,哪怕那顿悟是机缘临身,是不可控制,是无心之举!
哪怕自己这个当事人毫不在意,但他自己,却会将其看成大错,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有个念头,一个让他觉得可以弥补过错的要求……
有人指点武艺,本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此时,徐天涯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挚友难得,只希望别被此事坏了情谊便可……
一夜过去,黎明破晓之时,院中剑光才缓缓消逝,长剑归鞘,徐天涯出了小院,朝藏经阁而去。
藏经阁依山而建,背靠深涧,地势险恶,从后山而去,只有一条陡峭山路。
步履轻快,山雾笼罩之间,徐天涯就好似一山中仙人一般,山路如履平地,踏着凳仙之路。
没有刻意赶路,故而上山速度也不快,约莫一刻钟时间,徐天涯才踏上山顶平台,一座堪称宏伟的阁楼也随之显露在视野之中。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每次踏上这山顶平台,徐天涯都不禁一阵感叹,感叹古人的辛劳智慧。
从终南山下到山上,再至这藏经阁所在山顶,沿途山路何其陡峭,普通人爬一趟恐怕都累得半死,更何况还建造出了如此宏伟的藏经阁。
收紧心神,徐天涯走至阁楼门前,向守卫藏经阁的弟子出示了令牌之后,才走进藏经阁中。
一入藏经阁,入目之处,皆为书架,密密麻麻的书籍塞满了所有书架,一股难以描述的古朴书香缭绕鼻尖,整个人似乎都宁静了不少。
徐天涯知道,这整个藏经阁,其中藏书大都为道藏,但也有一些其他诸子百家的书籍,这其中又以儒道,佛道的书籍经文为主。
王重阳集儒释道为一炉,声称“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主张三教平等,三教合一,并以《道德经》,《般若心经》,《孝经》三经为全真门人必修之经。
故而,全真派,虽为武林门派,但在道家一脉之中,地位也是非凡。
文以修心养德,武以修身护道!
这便是全真派所表现出的理念。
在徐天涯看来,全真能如此之快的雄据北方,乃至成为天下第一大派,这个理念的作用,功不可没。
第三十四章 藏经阁
思绪变幻,徐天涯随手于书架上抽出一册经文,定睛一看,却是老子所著的道德经。
道德经五千言,徐天涯早已诵读了不知道多少遍,谈不上倒背如流,但也是极为熟悉。
随意翻开书封,开篇之言映入眼帘。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嗯?”
在看到字眼旁边那一行行小字注释之时,徐天涯不禁一愣。
藏经阁规定极为森严,借书研习,皆需登记造册,归还时皆会检查,若是书册经文有所损坏,惩罚也是极为严苛。
在书册上注释写字,这种事情,更是大忌!
思绪转动,徐天涯也不禁顺着那注释小字研读下去,道德经本就是艰涩难懂,不过好在徐天涯早就研读了不知道多少遍,对其中含义也有了自己的见解。
但随着阅读深入,那一行行注释小字映入脑海,却也不禁为其中的睿智所折服,不住地拍案赞赏,老子名垂数千年,果非幸致。
而注释却也简白易懂,描绘深刻,颇有意境。徐天涯原文、译文交相查看,再加之自己的见解,字里行间的深刻道理也愈发清晰。
兴致所至,徐天涯干脆找了笔墨,边读边临摹,读书练字两不误。
只不过在找那藏经阁管事借笔墨时,也弄清楚了那注释小字为何人所著,原来是重阳祖师曾经研读的手书。
按那管事所说,这藏经阁茫茫书海,其中有不少书册经文都有着重阳祖师的注释,祖师修为高深,字里行间都有着武学至理存在。
曾经就有弟子在祖师注释之中有所领悟,武学修为大进。
本就是为了研读道藏经文而来,意外得知还有这般机缘,徐天涯索性直接投身书海。
每日除了抽出数个时辰接受聂长青的武学剑法指点和修炼,其他时间,干脆直接在这藏经阁住下,每日诵读道藏经文,领悟其中至理,打磨心性,笔墨挥洒,抒发心中感慨。
时日一久,徐天涯的心性修养,书法文采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就连几次碰见丘处机,被其考较过后,丘处机都称赞不已,说是徐天涯算是领悟了全真武学的精髓所在。
平日大多仍诵读道德五千言,间或看看各家注释读本,尤其以重阳祖师和门中七位真人注释过的典籍经文,徐天涯更是爱不释手,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时光悠悠,大半年时间眨眼即过。
这一日,藏经阁外雪花飞舞,山涧之间早已裹上了一层白袄,陡峭山路上,隐隐可见一名名正清理着积雪的入门弟子。
而藏经阁里,依旧和往常一般安静,借阅道藏典籍的弟子也都谨慎小心,生怕干扰到他人研读领悟道藏典籍。
在藏经阁一楼柜台处,徐天涯依旧穿着一身单薄道袍,冬季的寒冷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丝毫。
手持狼毫,笔锋如剑,洁白宣纸之上,一个个刚劲有力的大字随之涌现,直至最后一笔划过,恍若收剑归鞘一般,狼毫落入砚台,徐天涯目光随之聚焦在白纸黑字之上。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剑客!”
微喃一声,徐天涯不禁洒脱一笑。
在过了晋升正式弟子的一年之期后,便谋了这藏经阁的差事,算起来,在这藏经阁,也待了近大半年时间。
蓄养内气之境,本就是水磨功夫慢慢积累,况且全真武学相辅相成,相互促进,再加之机缘临身,这大半年时间,空闲时间不要太多。
投身书海,修身养性,虽未曾领悟出什么武功绝学,但也算是洗去铅尘,磨炼了心境。
“师兄!”
数道问候声隐隐约约响起,紧接着,木门推开,一道袍身影出现在徐天涯视野之中。
尹志平!
这出现在藏经阁中的却是全真亲传弟子,尹志平。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在入这藏经阁之后,徐天涯才发现,这尹志平,贵为亲传弟子,竟然也领了藏经阁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