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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秋斩刑场当缝尸人那些年 (南腔北调)


  “当初我不让报社参与福寿膏之事,因为福寿膏牵扯朝中利益太深,当时报社还是萌芽阶段,若去动福寿膏,必然夭折。”
  林忠一拱手道:
  “如今有万岁爷撑腰,有我林某人竭尽全力,大可放心。”
  林寿摇摇头。
  “老林,你管的了京城朝里的事,但这朝外的事你可能管的了?”
  周围的太学生一糊图,什么朝外事?
  太学生们都知道福寿膏屡禁不止,是因为朝廷内有腐败官僚,做这苟且勾当,觉得他们斗败这些官僚,就能赢了。
  然而显然,这些学生虽然如今已经不畏官威,但是阅历终究还是尚浅,对于福寿膏问题的认识仅限于此。
  但林寿就不一样了,他开眼看过世界。
  “如今大景锁国令尚存,广州十三行一口通商,洋人贩卖鸦片进入大景赚取白银,乃是福寿膏的主要来源。”
  旁边的和殷德一听,一抓脑袋说道:
  “林兄,那些洋夷番邦居然把祸害的大烟卖进我朝赚取白银,确实可恶,我懂了,你这是想说咱们要是禁烟,那些洋夷没法赚钱了,会不乐意是吧?他们不乐意能怎样,咱们天朝上国还能怕他们不成?”
  林寿笑笑没说话,看向林忠。
  两人到底是在扬州一起干过两淮盐商的战友,林忠摇摇头。
  “林兄想说的怕不是那些洋夷,而是广州十三行?”
  林寿点点头。
  “看来你我都清楚谁是敌人。”
  周围的太学生们一头雾水,啥意思?
  其实这还得从头说起。
  洋人卖鸦片进大景收割白银?
  并不是,当年闭关锁国之策的初衷就有贸易保护,阻止白银外流,怎么可能出现这种自相矛盾的情况,别看洋人向大景倾销福寿膏,赚了不少白银,但如今大景与洋人做生意,其实还是贸易顺差。
  洋人向大景卖的福寿膏多,大景向洋人卖的茶叶更多,洋人从上到下不管王公贵族还是家里的佣人,都是无茶不欢,大景的茶叶比福寿膏渗透的还广。
  洋人们买大景的茶叶都快买破产了。
  这年头要是当个卖茶小妹,分分钟都是和女皇做生意,都是国际大买卖。
  所以,才有了鸦片倾销来冲抵洋人他们自己的白银流入大景,而他们这些可恶的大烟能顺利进入大景的原因,不得不说,离不开广州十三行暗地里的支持。
  生意之道如此,商人逐利,对于十三行来说,你不让洋人的福寿膏进来,我怎么卖得出茶叶?反正福寿膏进来毒害的又不是我,去毒害大景老百姓又不关我的事。
  什么?做生意把国籍都丟了?
  不,我们这叫立足全球的国际化企业。
  如此原因,林寿才说,洋人山高水远暂且不论,禁烟令推广,广州十三行首先就是难以迈过去的坎儿。
  “朝廷要出禁烟令,十三行必然是阻碍,老林,他们是真正的‘天子南库’,可不是两淮的盐商那么好对付。”
  大景知名的三大商人集团:两淮盐商,山陕商帮,广州十三行。
  其中两淮盐商被二林给铲了,虽然看似风轻云淡,但不得不说巧合颇多,作为受朝廷盐引制度钳制最重的商人团体,坐拥富甲一方的身家,连私兵都不能拥有,所以被林寿钻了空子。
  然而,两淮盐商只是三大天王里弱的一个,十三行却是真正的王者,三大商人团体之首,已经不是朝廷能轻易拿捏的了,盐业对他们虽然不算少,但是他们真正立足的大头是垄断的国际贸易。
  他们如今渴望的是只享受大景带来的好处,拒绝承担责任,自居“国际公司”。
  “传闻广州十三行在当地培养有不少私兵武装,且与异邦多国私交甚密,甚至,当今两广总督拜余楼参与其中。”
  林忠倒是不避讳把问题说出来,显然他谈禁烟令不是无准备之仗。
  “如今的广州十三行和两广总督,随时可以投敌卖国。”
  林寿点点头,林忠已经把当下局势了解的很透彻了,问题是他如何应对,林寿把酒盏斟满放在林忠面前的桌上,问道:
  “老林,若禁烟令只是过家家玩,与先帝一样说说而已不见实行,那自然是无事,但若是来真的,真大肆推广禁烟令,关了京城的烟馆,断了十三行的财路,按照广州当今的官商形势,不日必将如大厦之将倾,面前是千难万险,你又当何解?”
  这辈子从没喝过酒,一直以茶代酒的林忠,第一次拿起了酒盏,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入喉,只说了三个字:
  “吾往矣。”
  ……
  .


第219章 两广总督麒麟子拜余楼
  次日,林忠走了,远行广州。
  他就像天生吃苦受累的命,至今奔走四方,不是在办差就是在去办差的路上。
  从一个小小的翰林编修,走到了领班军机大臣的位置,却从没停下享受过权利带来的奢靡和诱惑,而是立刻启程风尘仆仆的又赶赴下一个战场。
  好像他的时间太少,大景的窟窿太多,他每耽误一分一秒,百姓就在苦难中多煎熬一分一秒。
  皇上的调令,令钦差大臣林忠前往广州接任两广总督之职务,亲自督办在广州推广禁烟事宜。
  这是林忠与光皇说定好的策略,禁烟之事不可单从京城一处开始,广州是福寿膏的重中之重,必然要同时打击,镇压住广州十三行,防止其狗急跳墙,林忠将要亲自去面对十三行这只会吃人的金兽。
  另外,茉莉也跟着林忠去了广州。
  她说会沿途记录宣传林中堂的禁烟事迹,寄稿子回报社,做好这一趟专访。
  不是林寿的主意,当林忠说要去广州时林寿就没了让茉莉做什么的想法,但茉莉居然自己提出要当外派记者一起去。
  啧,反正后来团建散场之后,林寿偷偷看到了两人私下里说话,最后大木头在执拗的小姑娘面前,选择了妥协。
  林忠那边如此,京城这边。
  刘镮之的老爹刘淞受托扶持年幼的光皇,主持京城禁烟事宜。
  京城相比广州的龙潭虎穴可就要简单多了,毕竟是坐拥着十万京畿部队的大本营,九门城防营出动,全城查抄烟馆。
  往年不是没有过这种禁烟行动,但多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烟馆的老板们也懂规矩,给九门提督交点保护费就行了。
  但这次不行,光皇下的命令太详细了。
  京城总共有多少家烟馆,每家在什么位置,里面有哪些老板,哪些伙计,常出入的一些兜售散卖的毒贩。
  这些都清清楚楚写在抓捕令上,谁敢想收钱糊弄过去,好办,抓不来人,脑袋立马搬家,你看还有没有能糊弄过去的。
  这么一份详细的京城烟馆信息,从何而来?那必然是林寿的手笔。
  掌心走马灯舞台上市井人烟的京城,林寿缝了八千死人,还能搞不明白一个京城?
  这是林寿许给林忠的援助之一。
  他虽然对大景无所谓,但福寿膏之毒,毒品之罪,祸害的可以说是所有人类,如今既然林中堂有此救世之心且身体践行,林寿并不吝啬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端掉京城全部的烟馆只是其一,后面秋月报马上开始跟上报道,每期不落的宣传福寿膏危害,进行禁毒教育。
  不时报道一些王公贵族的丑闻,哪家的少爷在烟馆被抓了,被抓时还拿着大烟吃的找不着北呢,甚至,还有皇亲国戚。
  光皇为了以儆效尤,可是亲手把自己的叔叔,一个抽大烟的王爷给抓起来了,朝堂之上,当着武百官的面,治了王爷的罪,大打龙袍。
  到底是王爷,不可能真一刀砍了,如此众目睽睽下打龙袍,那就如行刑了一样,脸都丢光了,是不轻的惩罚了,何况后边还有革去爵籍,发配充军。
  如此之大的力度,震慑百官,可都不敢再放肆吃大烟,回家偷着吃的不敢让光皇知道,王爷都革籍充军了,他们不得掉脑袋?
  除了这些之外,林寿手里可还有一记重锤,虽然两年过去了,但是林寿还记得他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就获得过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当初因为它,还牵扯出了不少事,割头客,洋务党,浅水埠,漕帮
  林寿把情报,给扔到了三法司。
  那一日,神捕堂里,四大神捕之一的血凝身负剑匣十三寒剑,正在以千刀万剐打木桩,剑招之下,木屑纷飞,最后雕出一排栩栩如生的小动物。
  半年前血凝的刮痧剑法千刀万剐大成,终于是迈入了大师。
  追风在旁边拍巴掌,他也迈入了大师,只不过他凭轻功立命,硬碰硬的功夫上不算强,全点的敏捷。
  两人这两年来,因为大景皇帝更迭,朝中动荡,三法司变动混乱,几度离开了混乱的京城,远行缉盗。
  他们当时离开京城前最后一个任务,是调查乾皇死的那晚“纸人夜行”的元凶,但后来随着九千岁打压三法司,这案子就没了经费,没能查下去,被三法司叫停,没过多久他们就被委派其他任务各自离京缉盗去了。
  如果“纸人夜行案”再往前捯,那应该就是漕帮的福寿膏走私案,六扇门的兄弟吃了亏,他们与漕帮的翁德岩起了冲突,后来始终也没找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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