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修炼时间太长久,与凡人感情没有想通处,谈不上可怜。
自身力量大到可以藐视这一界绝大部分的存在,他们不主动欺负灭杀凡人和低阶修士,是刻在骨子里的天道规矩在约束。
魏维恭不期望邬逸先能够理解,自顾自说起这些人的来历,说起常师弟为了这些个蝼蚁,耗费了一些时间精力,与功德二字沾边,最后总结一句: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这也是魏维恭对于功德和天道平衡的理解,他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身影随即消失,返回宗门去了。
邬逸先在空中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能够修炼到他这等地步,已经触摸到了许多玄之又玄的感悟,“功德”便是其一,他猜测是魏师兄有意给予他一些指点,又不能明说。
不管是修力、修术、修杀、还是修自身。
天下万道,殊途同归还是得修心。
邬逸先隐约有些感悟,决定在此处上空多呆一些时日,凡人鸡毛蒜皮的生活,他至少两千多年没有关注了,借机观察几十年,或是好事。
……
常思过盘坐无忧堂蒲团上,他放开心神,任由杂乱念头灵光闪现,其中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在体内四处乱撞,无头苍蝇一样,又滑溜得很,常思过静默旁观,无欲无求。
不知坐了多长时间,杂乱渐渐平息,众多闪烁灵光和那丝气息化作一个针尖大小一点,悬浮脑海,若隐若现闪动,与下方的“咫尺谱”三个光字交相辉映。
常思过下意识用神识一触,光点化作轻风拂过,浑身清爽。
意识中似多了什么,循着一点感知探查,常思过愣了片刻,居然是与他的功法有关,默然半响,再睁开眼睛站起身。
他修炼的《洞天养身造化功》,养身为第一要务,这也是老道先传他“养身功”的缘故,而后便得结合“洞天”,以此修身养术,此为第二层精要,最后才是“造化”之意,不管是自身造化还是得天地造化,皆为造化。
这便是那丝针尖大光点给予他的提示。
没有具体方法,只有一个方向。
这么含糊的体悟让常思过很怀疑这玩意只怕是老道的杰作,说话说半截,从来不肯直截了当,当然有了一个方向指引,让常思过已经大为受益。
他身上有两个不错的空间,五百余里的鲸府空间,和三百多里大小的繁花空间。
那么,便下功夫用心培育鲸府空间,使其晋级成为一座“洞天”。
仔细考虑半响,常思过放弃从繁花空间把那株六阶树妖挪移到鲸府空间的打算,他决定相信黑荆树妖,多花费一些天材地宝让黑荆树妖晋升六阶。
半途而废,弃旧用新的话,让他隐约察觉一丝不妥。
修行路上有无数次抉择和若干诱惑,越到后面,一丝微小瑕疵都可能放大到如山,成为前进的障碍,也叫瓶颈。
与黑荆树妖交流一阵,常思过从宝库拿出他积存的大量材料,放到树下。
又布置了各种属性的宝物材料在空间各节点,使其缓缓化解。
空间晋升洞天,他能做的便是经常把收集到的材料,送进空间给黑荆树妖吞噬,让黑荆树妖慢慢地沟通外界,积赚能量,由量变引发质变,这个过程或许很长。
急不来,他照典籍记载按部就班进行。
打开房门走出去,常思过凭栏看到幽姬和乌沫在山巅峭壁处并肩坐着在小声聊天,两个背影,一青一藏青色,发丝随风飞舞,远处云雾舒卷,组成一副绝美风景。
他笑了笑,探查空间内的时漏宝物,才知道这次一坐过去了两年半。
走下楼,幽姬已经起身看了过来,笑意盈盈,眼波如水。
乌沫精灵一样飘起,叫道:“黑哥哥,你可出关了,还说替我护法,你倒好自个闭关去了,要我来替你护法。”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再也不牵着常思过的衣袍衣角,寻求安全感,更不会像以前,好久不见陡然见到会惊喜得跳起来挂到常思过身上去,她修炼到灵府境后,似乎一夜间性子成熟稳重,再也做不来小女儿态。
常思过伸手把乌沫的头发揉乱,问幽姬:“什么时候回的?”
“回来大半年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幽姬陪着两个小辈走过双溪域、又涉海去了玉弓域,还一路飞越海域去了三屿城,抵达落木岛妖域,让柳明月和百里黛领略迥然不同于人族的异域风情,开拓视野增长见识,特意转去望海平原探望生活在那里的蛮牛一族,在蛮牛族小住一个多月。
当年牛迟也赠与了她仙血重宝,对蛮牛族给予关照,是应该的。
她出现在落木岛妖域,还惊动了无边海妖宗的太啸亲自下山一趟,便又去无边海妖宗福地逗留了些时日,再远渡大海域回一趟重山域,各处走走看看,没惊动其它宗门,在幻影阁住了一年多。
十年远游,有一大半时间在路上。
乌沫把黑哥哥的大手从头顶拿开,叫道:“幽姬姐姐你真是,才回来又急着出去,多歇息一些日子嘛,黑哥哥也不心疼幽姬姐姐。”
她是呆山上太无聊,幽姬出去了,没人陪着说话。
像幽姬姐姐这样人长得美,又会说话,性子温柔还不做作的女子,到哪里找?
她身为长辈,与柳明月、百里黛她们聊天太累。
两个小家伙一言一行不逾规矩,她也只能端着身份。
常思过伸指头在乌沫额头上轻弹一下,把小丫头弹得“哎呦”一声捂住额头蹦出老远,落到峭壁外的空中跺脚,常思过对幽姬笑道:“你且准备,一个月后咱们出发。”
时间将将好,是该去外域走一遭了。
当然在去之前,有些早就谋划的事情,可以交代乌沫、钟叵测他们去做了。
第712章 以战止战,战前一些谋划
无忧堂内。
从摘星台赶来的柳致柔,从玉弓域紫岩城赶来已晋级的陆贤,再加上出关的钟叵测和乌沫,还有莫轻尘,五人皆是金丹修为,分坐两边,看向在房子中间走来走去的常思过,又看向在边上站着沉默的幽姬,以及另外一边的张狂。
大老远把他们几人凑齐,如此郑重其事,也不知是甚大事?
常思过从空间摸出一个八尺大涂抹得花花绿绿的金属大球,把圆球悬浮在空中,道:“这是咱们青源界的整个地形示意图,细节可能有点出入,但是大的方位不会错。”
陆贤对地形堪舆图之类非常敏感,一眼便瞧出圆球上多了许多他没听说过的地方,看上去甚至比下方他熟识的几个陆域还要大。
柳致柔直接便问了出来:“常兄,这上面的浮生域、穹窿域、潜幽域,好几个地方,还有这什么龙蛛海域,咱们都没听说过,是哪里啊?好家伙,比下方咱们的地盘大不少。”
常思过拨动圆球,道:“可以近前来看。”
此话一出,乌沫第一个便蹿了上前,伸手敲了敲圆球,发出“铛铛”声响,是个空心家伙,圆球上面凹凸不平,用蓝色涂抹表示着海域,绿色和黄色加黑线勾勒成陆域,海域中的小岛也一目了然。
常思过敲了乌沫一记,解释道:“这才是咱们青源界全貌。以前,你们听说或走过的六域,只是青源界的一部分,叫内域。另外的浮生域、穹窿域、潜幽域、洪涛域、巨乌域,叫外域,内六域和外五域之间广阔的海域之间,老早以前还有好些个陆域,很可惜,毁在两三万年前的连绵大战之中。”
常思过把几万年前的老黄历,譬如通杀道人以杀止杀逼迫以前的高手们迁移去了上界,保全人族,明源道长设置天地结界,分隔内域外域,放逐蛮荒遗种和人族罪裔等等事情,讲述给几人听。
足足讲了一顿饭工夫,才把他知道的信息讲清楚。
“……所以呢,咱们内域和外域之间必须有一次大战,必须彻底把外域的大妖灭杀或镇压,给那些罪裔重新定下规矩,限定他们的区域,此事才算完。”
“不是我想要打仗,是这一仗非打不可,而且宜早不宜迟。我召集你们前来,是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些事情,我一个人精力有限,做不过来,你们也是帮内域做事。”
常思过扫视一遍五个眼睛雪亮的家伙,很好嘛,都是好战分子,道:“陆贤,你精通指挥修士大规模军阵战,懂战术,识战阵,我一直等你晋级金丹,才给你布置任务,希望你不辜负咱们青源界的统一大战,我不管你怎么布置安排、怎么去指挥,其中会损失多少修士,我只要一个结果,赢!我们必须赢!能做到吗?”
“是!能做到,我们一定会赢!”
陆贤身躯挺得笔直,右手狠捶左胸口大声咆哮道。
他觉得热血沸腾,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老大对他多大的信任,才会把如此大战交给他来指挥,这可不是三屿城那数万之众,小打小闹,在一定约束规矩内争斗。
灭域大战,至少数十万修士云集,金丹和化虚境修士都可能上万。
双方拼斗可不会化虚对化虚、金丹对金丹、神游对神游,都是怎么能占便宜,怎么有利怎么打,没有规矩,不择手段,一切都是为了消灭对方,为了赢得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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